“恩？”範澤熙眉頭一揚，摸着下巴道，“難不成那兩個東西不是嚴家大小姐的手筆？”
“再去打探，他們說了什麽。”
“不用打探，老爺和夫人就沒讓那位大小姐進門，直接派了夫人身邊得力的嬷嬷去門口，讓嚴家大小姐等五十大闆打完了把他們家不成氣候的下人帶回去。”
“娘身邊的老嬷嬷？”範澤熙笑道，“那位嬷嬷可是個了不得的。”
“嚴文清說了什麽？”
“嚴家大小姐真是個狠的，直說打死不論，就算帶回去她也會把他們發賣了。”
顧今夕不語，範澤熙揮手道，“你繼續去盯着，任何風吹草動都記下。”
“是，少爺。”
那下人走遠，顧今夕和範澤熙已經回到雲淺俪的院子，他們在院子裏抄手遊廊，一坐一站。
顧今夕道，“看來表哥對嚴家大小姐的了解還不夠深。”
“嚴文清确實是個好手，聰明人，可惜家裏的人一直給她拖後腿，倒是成了泥中人，脫不了身。”
“不過今日之事不是嚴家大小姐的手筆，我們以後的麻煩就少了許多。”
“表妹說得是。”範澤熙笑道，“嚴文清行事素來嚴謹，倒是可以利用一番。”随後他看着顧今夕，神色略有奇怪，道，“表妹可看重閨譽？”
“閨譽乃是顯貴小姐的命，表哥說我看重否？”顧今夕看着範澤熙，笑得高深莫測。
“以表妹聰慧，怎會在意這些累贅。”範澤熙在顧今夕身邊坐下，似是随意道，“若是此事耽誤表妹前程，日後表妹無心上之人，我就娶了表妹。”
“隻要表妹不嫌棄。”
顧今夕不由細細的看了眼範澤熙，那雙飛揚的眼裏滿是嚴肅，竟不是開玩笑，沉默片刻，道，“我及笄後，無人上門提親，表哥别忘了今日的承若，要不然就算表哥有了心上人，我也會讓她成爲表哥心裏的朱砂痣明月光。”
“正妻的位置隻能我！”
柔柔弱弱的模樣，不論誰看着都覺得毫無攻擊力，是個溫柔的大家閨秀，但說出的話，狠毒霸氣。
範澤熙失笑，道，“我隻擔心，到時候輪不到我給表妹提親。”
這對表兄妹當真是驚吓旁人，幸好清風明月在遠處守着，要不然真是要跪着求自家小姐開恩了。
“重陽節卿陽山，是個好地方，表哥若要行事，可從此地下手。”
※※※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令侯府邸，一個容貌有些奇特，但總體看着還算過眼的男人坐在上首，看着風情容貌不同少女的女子，雙目一瞪，眼裏滿是詫異和不可置信。
“奴家也是剛剛知道的。”嚴文清溫婉的在令侯身旁坐着，眉宇間淡淡的愁緒和不知所措，讓人憐惜。
“今早奴家去家裏名下的鋪子查賬，就聽那些人說起這件事。”掩去眼角的厭惡，嚴文清繼續道，“那日正是重陽，少爺同友人去沁陽山登高取個好兆頭，在山腰的祥雲客棧看到三個貌美的女子。”
“您也知道，少爺素來心底純善，心裏沒那些彎彎繞繞。”
“知好色則慕少艾，實乃人之常情。”
“少爺一心仰慕就去和那三個女子打招呼，許是那三位女子誤會，以爲少爺是登徒浪子。”
“後來奴家打聽，那三位女子其中一位是砥國公家的小姐，餘下兩位該是那位小姐的友人。”
嚴文清倒還好，本就是一個識大體的人，若不是家中攀附令侯，她早就有兒女圍繞丈夫寵愛，怎會委身給其貌不揚的令侯。
五指緊握，嚴文清面上依舊溫柔。
令侯眯了眯眼，冷聲道，“範家三小姐是砥國公世子的夫人，如果那日沁陽山那人真的是顧家女，範澤熙出手并無道理。”
“讓我兒身受重傷，現今還躺在床上，範家和顧家都别想好過！”
令侯面目陰冷，又看了眼身邊嬌弱如花的嚴文清，道，“本侯知道你弟弟也是被範澤熙打傷，你放心，這件事不會讓你們吃虧。”
“本侯一定要讓範家全家給本侯的兒子賠命，顧家女，哼。”令侯冷笑，道，“既然這件事因她而起，就讓她嫁給我兒做妾！”
聽得令侯之言，嚴文清垂眸，掩蓋住眼裏的激動與諷刺。
“奴家一家，就全靠令侯了。”說着，她靠在令侯身上，手指在令侯胸口畫圈，令侯本就不是君子，這般挑逗他立馬就有了念頭，這屋子裏沒什麽丫鬟，他當下就和嚴文清颠鸾倒鳳起來。
日頭正好，令侯神清氣爽的從侯府出來，眼角帶着春風。
他是章帝心腹，出入宮門有腰牌，禁衛們沒有阻攔，馬車在門口停下，他步行進宮，一想到馬上就能給兒子報仇，他更是神情激動。
侯府裏，淺梨從外面進來，眼裏含淚，小心的脫下嚴文清的衣服，陽光照進來一室明亮，能看着嚴文清身上的傷痕。
醜惡的疤痕在嬌嫩的肌膚上格外的顯眼和猙獰。
“小姐，小姐何必委屈自己。”淺梨拿出金瘡藥，一點一點，強忍着眼淚，道，“前幾天的傷口還愈合，現在又裂開了。”
“婢子心疼小姐。”
以前，金瘡藥的藥粉沾到傷口上，嚴文清還會皺眉，現在許是習慣了，她竟是愛上了這股疼痛，提醒着她現在卑賤的身份。
“哪裏委屈，爲了嚴家，一切都是值得的。”嚴文清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痕，嘴角一抹笑，豔麗非常。
“這件事，本就是少爺的錯。”淺梨爲自家小姐抱不平，咬着唇哄着眼眶，道，“爲什麽每次受委屈的都是小姐。”
“夫人總是說那些難聽的話，要是沒有小姐在令侯身邊周旋，我們家哪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什麽錦衣玉食，都是小姐拿自己換來的。”
“如果不是小姐強硬，老爺早就休了夫人，哪還能繼續在府裏享福。”
淺梨看着自家小姐身上新傷舊傷，心裏憋不住，一股腦道，“小姐，我的小姐，我們離開吧。”
“這裏是地獄，婢子不要小姐在這裏繼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