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夕不知道慕容瑚未曾說完的話,但她知道定然不是什麽好話。
其實她也不在意慕容瑚怎麽想,若是她在意,當初她就不會披甲上陣,在萬千人的咒罵辱罵中成爲三帝五國十二府唯一的女将軍。
“世子還有什麽想問?”顧今夕無視慕容瑚之前的話,靜靜的,更是冷靜。
慕容瑚看着那張稚嫩的臉,可見未來的傾國傾城風華絕代,可是這張臉冷靜自若,讓他自愧不如。
他想起周瑾瑜的話,他不再懷疑顧今夕的真假,卻從未這樣的認可周瑾瑜的話,不愧是砥國公府的小姐,将門虎女!
“沒有。”慕容瑚搖頭,嘴角一抹弧度雙眼清亮。
“既然無事,世子該走了。”顧今夕毫不猶豫的出口趕人,雖然後宅的婆子們不是慕容瑚的對手,可不代表她們不會過來看看,而且她的廂房,今晚也是太過安靜了。
孫琪琪那樣的聰明人,會不知道她的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
“顧小姐趕我走?”慕容瑚歪了歪的腦袋,身爲一個大男人做這樣小兒的動作當真是讓人不忍直視,但他做出來卻是美輪美奂的呆萌。
可惜顧今夕是個不懂美色的,慕容瑚無意間的美人計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
看着慕容瑚,顧今夕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暴露會武功把這人趕出去!
“正是如世子所想,請世子出去!”
顧今夕還想低調些,等她有了足夠的實力後,再怎麽高調也沒有關系,因爲那些人需要仰仗她而活。
她習慣了伺機而動,絕不能因爲一點小事而影響了她的大事!
“請教了顧小姐這件事後,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顧小姐。”慕容瑚往後退了一步,扇子遮住他嘴角的弧度。
“……世子請說。”慕容瑚抓住了顧今夕的軟肋,她現在養在閨中不知外面的事,眸色微沉,顧今夕淡淡道。
“罄竹殿的那位前晚去了大慈悲寺,同去的還有顧小姐的舅舅與外公。”
“多謝世子告知。”外公……顧今夕心思微微一動,面上依舊冷靜。
“顧小姐當真是冷靜自持,若是我知道這件事定是要焦急萬分。”慕容瑚調侃了顧今夕一把後,繼續道,“明晚的大慈悲寺将會被血液洗禮。”
他說得平靜,他的神色他的語氣,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像是說着别人的事。
的确,這确實是别人的事,可是去大慈悲寺的卻是章帝的心腹,以及範家老太爺。
“那麽…世子想從我這知道什麽?”
顧今夕并不認爲慕容瑚在她身上有所圖謀,如她所表現的,她一無所有。
“想請問顧小姐,三殿下,可是得了顧小姐的法子?”
眼一眯,精光一閃卻是被屋内的燈光所掩藏,慕容瑚并未發現。
“世子的話,我并不明白。”
“顧小姐不明白,那我就說得再清楚些。”慕容瑚站在珠簾之前,一動,衣擺接觸到珠簾發出輕微的響聲,在安靜隻能聽到拉住灼燒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昨晚範府被盜,而三皇子西市别院有馬車連夜趕路去大慈悲寺,東瞻國暗伏在别院外的人緊随其後,聽到一些十分有趣的話。”
“前晚,住在歸雲來的東瞻國郡主水清陽,夜探别院,雖不知她聽到什麽,但正是她在别院裏聽到的事,才會有昨晚之事。”
“那麽請問顧小姐,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世子之言,我越加不明白。”顧今夕神色淡定,看着慕容瑚帶着些嘲諷,道,“那麽,容我問世子,世子前番言論是自己想知道還是……”微微偏頭,燈光明亮竟是模糊了顧今夕的臉,輕輕淺淺的溫潤與冷意,矛盾的糾葛在一張臉上。
“太子想知道?”
慕容瑚心底微動,桃花眼微挑帶起無盡的風流,“我想知道。”
輕笑,顧今夕垂下眼簾,道,“與我無關!”
“當真?”慕容瑚不罷休再追問,心裏卻是有些相信顧今夕的話,然而他一想起前段時間攪和得榮城風起雲湧,百姓群情激奮的人,正是眼前之人,慣是做得柔軟嬌弱的人。
他又不信!
緊緊盯着顧今夕許久,桌上的蠟燭已經過半,蠟淚将燭台包住形成特立獨行的形狀。
“打擾小姐,我告辭了。”十分有禮的作揖,除去夜探顧今夕閨房,慕容瑚在禮儀上其實一直很不錯,畢竟是景國公的世子,章帝寵愛的子侄。
“不送。”
珠簾發出明亮的響聲,雪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屋裏,外面的雨水已經小下來,撐着傘行走的慕容瑚随手撿起地上的石子,在跳上牆頭閃身而下時,就見那幾個石子打斷雨水下落,精巧的落在睡去的丫鬟們的穴道上。
暗巷裏,馬車還在等待,慕容瑚閃身進了車廂,傘就放在車轅上,“去大慈悲寺。”
“是,主子。”
馬車駛進黑暗,暗巷裏沒有留下一絲痕迹,好似這一夜沒有馬車曾經停在這裏。
而千嶂裏的廂房,卻是手忙腳亂。
風七和青桃驚訝于她們竟然在外面睡着,讓自家小姐獨自沐浴,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于是一衆丫鬟跪着請罪。
“與你們無關。”顧今夕躺在炕上,翻動着擺在案桌上的棋譜,面色淡淡。
“可是……”青桃最受顧今夕寵愛,她大着膽子想說話,但看着自家小姐的臉色,一句話又吞了回去。
“今晚你們都受驚了,早些回去休息,我這裏不用伺候。”
“是。”清風明月互相看了一眼,拉了拉風七和青桃,四人應下。
當四人正要出門時,顧今夕突然道,“平靈回來了沒。”
“沒有。”風七連忙道,“今天她去錢管事那領着香燭元寶,替小姐去大慈悲寺請願,晚飯時下了陣大雨,下了好些時候,馬車也難以前行。”
“去吧。”顧今夕擺了擺手。
“是。”走在最後的明月關上門,四個丫鬟本還有些距離,現在經過今晚的事,倒是打開了隔閡。
雖說顧今夕不要他們伺候,她們四人依舊守在抱廈,一旦顧今夕有事喊人,她們好第一時間得知。
“慕容瑚……”看着自己随手放在一側的男士披風,顧今夕面上說不出的冷漠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