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退房。”掌櫃正在櫃台上撥打算盤,突然陰影襲來他擡頭一看,臉上立刻挂着讨好的笑。
“恩。”陽輕水點頭,眼角眉梢帶着點點疲憊。
對于美人,不論是誰都是特别的寬容,現在美人眉宇含愁,更是忍人憐惜,掌櫃雖然是生意人可陽輕水太美,他也漸漸放下聲音道,“這榮城也是大的,姑娘要是尋人最好還是去西市,那邊各地商行往來消息靈活。”
“咱們永安坊雖說位置不錯,可和朱雀街邊、西市比起來到底還是差了些。”
“謝掌櫃。”輕抿嘴角,陽輕水謝道。
掌櫃也是經曆過事實的,整日在歸雲來裏看人來人往,一雙眼睛也是成精的,哪看不出來眼前這姑娘隻是敷衍罷了。
他是商人沒得什麽好心腸,既然人不接受他也懶得說什麽,他翻看了賬簿後,擺着得體的笑道,“姑娘交了五次十兩,還有一次二十兩,現在還有十五兩。”
從櫃台上鎖的抽屜裏拿出十五兩放在櫃台上,道,“您掂量看看。”
陽輕水看了眼,也沒掂量就收了回去,道,“我信掌櫃的。”
“歡迎下次再來。”掌櫃笑着送陽輕水出去,轉頭就尋了那天帶陽輕水去客房的小二。
一巴掌拍下去,讓小二摔了一個跟頭,滾了一圈後小二罵咧咧道,“哪個不長眼的!”
“老子這個不長眼的!”一聽小二的話,掌櫃冷着臉道,“怎麽,你想怎麽辦?”
一聽掌櫃的聲音,小二立刻咧着嘴賠笑道,“哪能啊,是我沒站穩,才驚了您。”
掌櫃也不和小二貧,道,“去回了主子,那人走了。”
“走了?”小二溜着眼珠子道,“可有人跟着?”
“那人功夫不弱,估計隻能遠遠吊着。”掌櫃皺眉,又看了眼小二,故作惡相道,“杵着幹什麽,還不去向主子禀報。”
“是是是。”小二連連道,走遠了些又嘀咕,“今天掌櫃心情不好,難不成昨晚被嫂子趕去書房睡覺了?”
陽輕水拎着包袱在榮城裏走了一圈,眉目淡淡有些憂愁,偶爾看向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然後左拐右拐,遠遠跟着陽輕水穿着灰色短褐的男子,走出人群各處尋找卻沒有看到陽輕水的綜影。
他臉色一沉,再次藏入人群中不見痕迹。
一家胭脂店裏,陽輕水目光冷淡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容顔娟秀的女子,“郡主,可是要處理掉。”
“不必了,你們找不到他。”陽輕水眉頭輕蹙。
胭脂店裏并沒有人,那女子關上店門,道,“郡主這些日子在歸雲來可探到什麽消息?”
陽輕水搖頭,道,“雖說得了不少消息,可有用卻并沒有多少。”一頓,她繼續道,“此次,我國怕是要大出血了。”
“郡主何處此言?”那女子手上的蓋碗沒拿穩掉在地上,綻出水花濕了裙角。
“……”然而陽輕水卻沒有說話,隻道,“你尋一套夜行衣給我,我要去西市那間别院看看。”
“是。”那女子又有些猶豫道,“此事可要禀告王爺知曉?”
“不用了,叔叔已爲此事殚精竭慮,又要應對豐萊皇室的刁難,這件事待我探了回來我再親自告訴叔叔。”陽輕水睫毛微顫。
“玲珑,你是王府的老人,可知當年秦梓公主到底是怎麽死的。”
“此事乃是皇族禁事,我自小就随父母來豐萊,也是不知當年之事。”玲珑在陽輕水對面坐下,眉頭微蹙亦是十分爲難,沉吟片刻繼續道,“不過我年少時曾聽父親說,容家那位大小姐自小就十分愛慕陛下,當得知陛下要迎娶豐萊公主爲後時,氣得打殺了一個别院的丫鬟婆子。”
“不過這件事并沒有流傳出來,以容家的勢力要掩藏下這件事并非易事。”
容家……陽輕水的心慢慢沉下去,好似置身冰中混身冰涼。
“那容家那位大小姐不知閨名是什麽?”
然而玲珑搖頭道,“爹娘隻是斷斷續續說了些,那時我也小十分困覺,後來就睡了過去。”
陽輕水緊了緊雙手,面上依舊淡然道,“就先這樣,天黑了我去西市。”
“是。”玲珑退下,獨留陽輕水在後院裏看着湛藍天空,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可怎麽也暖不起她越加冰寒的心。
容家,容家,容家。陽輕水嘴裏泛着苦澀。
一坐就是天黑,玲珑尋了一件男式的夜行衣,陽輕水換上寬大的衣服遮掩了她婀娜的身姿,長發盤坐男式發髻,帶上黑色面罩也難分男女。
“郡主,請小心。”玲珑将劍遞給陽輕水。
陽輕水點了點頭,腳下用力跳到屋頂,身姿輕盈消失在黑暗中。
夜已深,除了那做晚上生意的勾欄百姓都已睡去。
陽輕水的功夫極佳,在屋頂走動不露絲毫聲音,避開夜晚巡邏的衛兵,尋了一處暗角,她蟄伏等待換崗的時間。
說來這些日子她不是白打聽的,這件事裏嫌疑最深的雖然還是歸雲來背後的東家,但這别院卻是藏得更深的。
都道歸雲來背後有貴人撐腰,那麽這别院極有可能藏着線索,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王爺在豐萊陷入被動,東瞻國的榮耀和尊嚴,一定要保住!
防衛别院的侍衛遠去,陽輕水運起内力腳尖無聲進了别院。
“這件事,定要辦妥。”點着燈光的廂房裏,有人正在說話。
“是,奴才知道。”
“主子可是尋了好些日子還找到的,可不能讓人劫了去。那位貴人已經催了好久了,要是再不送去,怕是主子要吃挂落。”
“奴才知道,那位貴人要用這東西給那人治病。”
“這藥引子,要是沒了這天下就難尋了。”歎息道,“可是得小心些,千萬别讓東瞻人知道。”
“奴才定是将這消息死死捂住!絕不會讓東瞻人知道!”那自稱奴才的人恨不得指天爲誓,道,“東瞻人害我朝公主,要不是主子不讓我們行動……”
“這事你也别提,眼前重要的還是那人的身體,隻要那人身體好了,我倒要看看東瞻人還能說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