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好了沒?”甯檬輕手輕腳,看着一排砂鍋熬藥,臉色微微變化,心裏歎氣,輕聲詢問。
“又到時間了?”風七拿着扇子,見甯檬忍不住道。
“範禦醫說一個時辰灌一次藥,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甯檬拿起一塊濕布,拿起蓋子看了看,“這鍋可以了,快拿碗來。”
“好。”風七拿來碗,拿起濕布麻利将藥汁倒出來。
“姑姑還是去眯一下,您都看顧一晚上了。”
“哪有什麽好歇息的。”甯檬端着盤子,道,“等會你和青桃換下,眯一下眼也好。”
“小姐還沒醒,我哪睡得着。”風七臉色不好,“姑姑快進去吧,藥要涼了。”
“恩。”
不多話,進了裏屋,青桃正拿熱毛巾給顧今夕擦臉,“藥來了,先涼涼。”
把盤子放在床邊的凳子上,一看顧今夕雙唇發白枯燥,道,“趕緊拿溫水來給小姐潤潤唇。”
“是。”
“姑姑,我們都給小姐灌了好幾次藥了,小姐該吐也吐了,怎麽還要灌藥?”
青桃用幹淨的帕子給顧今夕潤嘴,道,“小姐脾胃弱,這樣吐下去怕是對小姐身子更不好了。”
甯檬拿着團扇給藥碗降溫,聽得青桃之言,贊同道,“也不知範禦醫怎麽想的,一個時辰灌一次藥。從昨晚到現在,我都有些記不清幾次了。”
“要不,我去問問範禦醫?”
“問問也好。”把團扇放下,甯檬按下青桃道,“我去問,你和風七都不是宮裏的,不好走路。”
青桃知道甯檬是說她們不是宮裏的,萬一碰到不長眼的要耗費時間。
雖然說都是在永甯宮裏,但想想那給顧今夕送膳食的宮女,偌大的宮殿,娘娘再有心也架不住刻意隐瞞。
側殿裏,田七拿着藥杵,範迩升正在配藥。
“婢子見過範達人。”甯檬先是行禮,随即道,“如此頻繁灌藥,對顧小姐的身體會不會造成傷害?”
“可醒了?”範迩升放下藥,道。
“還未醒,隻是昨晚第一次灌藥小姐就将吃下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接着又灌也不見小姐吐出什麽。”甯檬眉頭緊皺,看着範迩升神色帶着不悅,隐約帶着強勢,道,“範達人,您是陛下欽賜翰林醫官,比一般禦醫太醫醫術更加了得,可否告訴婢子您一直灌小姐藥的原因?”
範迩升卻是再拿起藥,不擡頭聲音冷淡,道,“本官自有本官的意思,還請甯姑姑放心。”
“範達人!您這是再拿顧小姐的身體開玩笑!”
“……甯姑姑放心,最晚己時,顧小姐就會醒來。”範迩升依舊不打算說出他灌藥的目的,氣得甯檬臉色發寒,咬牙強壓怒氣離開。
“還請甯姑姑不要忘記灌藥。”
才出大門,裏面傳來範迩升嚴正的聲音,甯檬沉着臉,冷聲道,“是!”
回了秉竹院,還是依舊灌藥,青桃憂心不已,卻不得不遵從。
好不容易從卯時到辰時,眼看着辰時将過,想起甯檬回來從範迩升那邊帶來的話,青桃一臉緊張的看着顧今夕。
剛好己時,風七端着盤子進來,小心翼翼,就見床上睡了一晚上的顧今夕睜開眼。
“醒了醒了醒了!”一見顧今夕睜開眼,青桃眉色一亮。
甯檬連忙上前扶着顧今夕,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快去拿水。”
睡了一晚上,也吐了一晚上,雖然并無多少神智,可顧今夕身上當真是極爲不舒服!
腹中空空如也,喉嚨幹澀跟火燒一樣,突然帶着些許溫熱的清水湧入,好似在沙漠行走的路人,大口大口的咽下清水。
“什麽時辰了?”亞沙着聲音,顧今夕的神色并不是很好。
“己時了。”甯檬連忙道。
“昨晚驚着姑姑了,讓姑姑沒過好生辰,都是我的錯。”掙紮着要起來,卻被甯檬按着,道,“您啊,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就算真要請罪,您還是先喝點粥,養好了身體再去。”
皺了皺眉,空空的肚子讓她極不舒服,“是有些餓。”
能不餓?灌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藥,苦膽水都該吐出來了,真不知範禦醫在想什麽!
聽得顧今夕之言,饒是穩重的風七也不由跳脫了些許,她連忙道,“竈上溫着人參雞肉粥,婢子這就去拿。”
随即風一樣的跑出去。
“我不過睡了一晚,風七這速度見長了。”有些訝異。
“看來是沒事了,都能開玩笑了。”甯檬笑道,“婢子去回禀主子,小姐先躺一會。”
“麻煩姑姑了。”
甯檬笑着搖了搖頭,便離開。
“我睡着的時間,發生了什麽事?”屋裏就她和青桃,顧今夕也不藏着掩着,眸色略淡。
“一切都按着小姐的計劃。”青桃眼裏全是不滿,鼓着嘴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後絕不拿身體開玩笑。”連忙安撫自家小丫鬟,顧今夕繼續道,“不拿些事震一震宮裏的娘娘,她們正當我好欺負了。”
“雖說殺雞儆猴,可小姐也不該拿身子開玩笑。”青桃按了按被子一角,免得涼風進去冷了被窩。
“沒法子,誰讓這宮裏,明面上和我作對的,隻有玉華宮的四公主。”
“可是小姐怎麽知道她們會替換了素雞?”
“猜的。”顧今夕正了正臉色,道。
“小姐!”青桃不滿喊道。
“噓!小聲點。”
“她們讓我喝了這麽多天的白粥饅頭,可不就是爲了這天。”
“原我也想是想挑撥我和姑姑的感情,現在想想,倒不如說是一箭三雕。目标都是我顧家,隻是不知道是宮裏哪個娘娘設下的局。”
眯了眯眼,顧今夕道,“初珍找到沒有?”
“和小姐猜得一樣,昨晚陛下使人去小廚房找初珍,可不見她的蹤影。”
“呵,這兩日,宮裏的池塘或者井裏該多一具屍體了。”顧今夕冷笑道。
“小姐的意思,初珍被殺人滅口!”青桃臉色發白,語氣顫抖。
“幕後之人不會留着這麽一個明顯的把柄。”
“連小廚房的宮女都看得出初珍不是做粗活的人,幕後之人怎麽會想不到?”
“罷了,索性我的目的達到了。借章帝的手震懾後宮,省得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來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