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跪在地上的畢福倒也鎮定，他本就沒做什麽錯事，是以他順溜的報出幾樣菜色，更是列出哪一日送什麽菜色。
隻聽這名字，章帝就知道雖說是素菜，但不至于讓顧今夕的腸胃吃一些稍微油膩些的東西就發病。
“如你所說，你給夕丫頭所送食物皆是這些，那爲何夕丫頭現在會躺在裏面！”章帝眯着眼，面色淡下去反而猜不出他到底想什麽。
“剛才太醫之言，可是說她吃素多日。”
顧言曦坐在一旁，神色淡淡，隻是捏着帕子的手緊了緊。
“陛下，雖說妾不該爲畢福說好話，但妾依舊想說。”顧言曦淡淡道，“每日午膳雖說時在妾小廚房制作，但小廚房裏終是有其他太監宮女，隻要分别詢問他們，就可知畢福有沒有說謊。”
顧言曦倒不是空口白話，而是她這小廚房雖說主事人是她的心腹，但一兩個太監宮女卻是有章帝安插的人。
“就依愛妃之言。”對于顧言曦的建議，章帝思慮片刻就點頭應了，忽然他又道，“怎麽夕丫頭的侍女不在？”
“已經遣人去傳喚了，也該到了。”顧言曦的話音才落，就見章帝身邊的小太監來報顧今夕的兩個丫鬟到了。
“婢子拜見吾皇萬歲，拜見娘娘千歲。”
“平生。”章帝淡淡道，“你們家小姐還在裏面躺着，就不用去打擾，跟朕說說平日裏你家小姐愛吃什麽。”
青桃伺候顧今夕最久，可是那時她們都住在雁北向，府裏送來的吃食什麽時候能讓她們挑的？
後來搬回千嶂裏，有了自己的小廚房，也算是有了章法，不過顧今夕脾胃弱，就是有什麽愛吃的，也因着脾胃弱不能使用。
“回陛下，我家小姐自小脾胃弱，吃不得重味的，平日裏菜色也是平淡。”
“吃食上小姐并不挑，就是愛喝茶。”
青桃說不出什麽，可聽在章帝耳中就有那麽些不一樣了。
他眉頭一皺，把玩了下腰間的玉佩，心道這小丫鬟難道是在隐瞞什麽？
也不繞彎子，章帝直言道，“這兩****家小姐都吃了什麽？”
聽得章帝之言，青桃下意識的和風七對視一眼，這舉動恰好被章帝看在眼裏，他不由道，“有話就說，有朕在，沒人可以動你們！”
這話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現在在場的隻有顧言曦，他的話似乎在暗指顧言曦會處決她們。
顧言曦心中一冷，強壓住心裏冷意，道，“有陛下在，你們放心大膽的說。”
青桃猶豫片刻，再開口也是有些吞吞吐吐，章帝聽不下去，指着風七道，“你來說。”
這事還真不好說，不說違抗聖命，說了對皇貴妃不好。
被直接點名的風七硬着頭皮道，“這兩日小姐胃口不太好，多是吃白粥饅頭，偶爾胃口不錯會配着一些小菜。”
“清粥饅頭？”章帝面色無異，語氣漸漸冷了下來，暖閣都壓不住這股冷氣。
“是，我家小姐說吃這些清清脾胃。”已然察覺到異樣，可是風七依舊隻能硬着頭皮順着之前的話說下去。
“哦，原來如此。”摸着玉佩，章帝淡淡道，“看來你們與那送膳的宮女關系不錯。”
“去外面認認，是哪個，帶進來讓朕看看。”
摸不透章帝的心思，青桃和風七隻能應下，然後就被内監領了出去。
“你也聽到了。”章帝拿了蓋碗輕抿一口，緩緩道，“畢福和夕丫頭身邊丫鬟的話不合。”
“朕的皇貴妃娘娘，此事該如何抉擇？愛妃給朕想個法子。”
“待小廚房裏的太監宮女的話都出來了，陛下必會還夕兒一個公道。”
聽不出顧言曦話語裏有什麽不同，她依舊恭謹，而章帝面色淡淡也沒了初來時的質問之色。
兩人在暖閣裏吃茶不說話，也不知多久，孟偉回來，恭敬道，“範達人在外面候着，碰到張太醫，兩位大人正在商讨怎麽給顧小姐用藥。”
“奴才知道陛下最是關心顧小姐，是以先回來複命。”
“恩。”蓋碗裏的茶水已經淡了，顧言曦親自爲章帝換了新茶，一時間暖閣再複安靜。
突然，孟偉甩了拂塵走出暖閣，再進來時手裏拿着一沓紙，“陛下。”
章帝伸手，快速掃了眼，上面太監宮女的供詞和畢福的話相符合，那麽爲什麽食盒到了顧今夕那就成了清粥小菜或者饅頭？
将紙遞給顧言曦，神色柔軟下來，道，“看來愛妃該好好整頓宮務。”
看了章帝遞來的紙張，顧言曦臉色登時不好，雙手一用力，指尖發白，咬着牙道，“沒想到妾不過病了幾日，就出了這麽些事，還是在妾的宮中！”
“是妾愧對陛下的重托！”
“此事和愛妃無關。”擺手，章帝神色柔和，但看着孟偉眉目冷硬起來，“那給夕丫頭送膳食的宮女可找到？”
“方才顧小姐身邊的兩位侍女指認，其中并未找到給顧小姐送膳食的宮女。”
沒有找到！眼一眯，章帝忽然笑了笑，道，“可知名字？”
“名初珍。”
孟偉不再多說，這後宮手段本就是不見血，以他自小陪着章帝走來，已然看出這不知是哪宮娘娘的手筆。
想要離間皇貴妃和顧小姐的關系，而顧小姐在皇貴妃宮裏受了罪，消息傳到世子耳中，日後世子繼了國公之位，還會同老國公這樣支持皇貴妃嗎？
更有是皇貴妃連本家侄女都能這樣表裏不一的對待，就是不慈，那麽宮裏那些皇子公主，貴爲副後的她也能善待嗎？
孟偉看得清明，但他心中已經明白卻站在章帝身後做好他的職責就好！
“初珍？”章帝眉頭微皺道，“愛妃可知何人？”
“倒是不曾聽過。不過楊玫曾跟妾禀告說是近來中秋将至，她特地去内務府調了些宮女來，許是那時來的。”
“孟偉，去司承監查看檔錄，這初珍是何人，歸屬何宮！”
“是。”孟偉應下當即退下，暖閣裏又剩章帝和顧言曦。
“今晚委屈你了。”卻見章帝拍了拍顧言曦的手背，安慰道。
“妾并不委屈，隻是夕丫頭……”
“放心，朕定當還她公道！”
“陛下隆恩，待夕丫頭好轉，定親自去甘露殿叩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