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們無關,嬷嬷不必惱怒她們。”賢妃揮了揮手,淡淡道,“都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
目光在芷荷額頭流過,一頓,道,“苕晶,去拿治血化瘀的,讓芷荷帶去。”
“婢子謝娘娘。”哪是不知疼痛,而是害怕不知什麽是疼痛,芷荷連忙跪謝,這一下,膝蓋正好紮在碎渣上,幸好她早就疼得麻木了。
“是。”苕晶取了治血化瘀藥物後就退下,至于滿地碎片,待娘娘吩咐時再做打算。
現下娘娘正是氣頭上,幸好姚嬷嬷回來了,要不然她當真不知該怎麽勸解娘娘。
“憑得什麽事讓娘娘動怒,說來給婢子聽聽,說不得婢子能給娘娘出出主意。”
“嬷嬷。”眉宇間妩媚襯着柔弱,當真是我見猶憐,更不得掏心掏肺!
賢妃開口隻說了兩個字,最後一個字都沒說,她歎了口氣,看着很是疲憊。
“娘娘可是爲子嗣擔心?”姚嬷嬷是看着賢妃長大的,賢妃應選入宮,郡公夫人憂心她在宮裏吃虧,特特将一手看護賢妃長大的姚嬷嬷一并送了進來。
子嗣。嘴角滿是苦澀,這宮裏的女人,哪個不爲了子嗣,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就算是公主也好過膝下無子。
“嬷嬷,後宮論受寵,我最受寵,一個月陛下有半個月的時間是在我這,五天在永甯宮,五天在玉華宮、芝雅宮和晴桂宮,餘下……餘下陛下自有打算。”
“我比永甯宮的賤人早進宮一年,那賤人生了一雙兒女,又晉爲皇貴妃!而我!而我……”賢妃看着冷冷清清的千荷宮主殿,一股凄冷自心中升起。
“今早給那賤人請安回來,和秦修容一道。”
話裏話外關心着她的身子,但實際上呢?賢妃知道,秦修容是暗指她肚子不争氣,是個不下蛋的雞,霸者陛下半數,可入宮十餘年連個公主都不曾生過!
“容昭儀是太後娘娘的嫡親侄女。”姚嬷嬷哪不知賢妃的苦,順皇後去世後,她家娘娘是第一批應選的秀女,甫一進宮就封爲賢妃。
因身段生得婀娜最受陛下寵愛,可寵愛無數始終不見有孕。吃了不少偏方偏藥,依舊不見動靜。
“她說得那些話,聽過便是。何況婢子說句大不敬的……”姚嬷嬷擡眼看了看門口,的确沒人又壓低聲音在賢妃耳邊道,“太後娘娘還能有多久壽命?”
“太後娘娘當年20多才得陛下,陛下25歲登基,現今是元和20年。”
“任憑容昭儀嚣張,也不過嚣張幾年,娘娘今年不過三十四,又何愁熬不過太後?”
“何況當年娘娘降生,有大和尚說娘娘命格精貴,不該在公侯家。現在可不就應了那大和尚的話,娘娘貴爲四妃之首,日後,待娘娘生了太子,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等太子繼位,娘娘就是最尊貴的太後娘娘。”
賢妃已經有些松動,姚嬷嬷到底是奶大并養大賢妃的,一字一句都說在賢妃心裏頭。
“何況娘娘熟讀史書,前朝統一大陸的那位皇帝,他的母親年過四十才生下他。都說他年少不愛說話,可誰曾想竟是雄才偉略。”
“娘娘離四十還有六年,不必着急。”
瞅了眼賢妃,知道自己的話說到賢妃心底去了,姚嬷嬷抿了抿唇,倒了杯溫熱清水遞給賢妃,繼續道,“何況,要婢子說最該着急的還是永甯宮的那位。”
“是啦,的确是那賤人!”輕輕抿了口茶,賢妃笑開,如罂粟讓人甘心情願爲她而死。
就是姚嬷嬷這樣的老人都覺得眼花心跳加速,何況陛下這樣龍虎精神的男人?
“太子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就算她養了這些年,可日後太子登基,倚重的可不是她顧家,而是順皇後的慕容家!”
“大嫂來信,說慕容家和顧家私底下小動作不斷,又有前幾日慕容世子在宮裏針鋒相對顧今夕。”
賢妃嘴角笑容是志在必得!
“嬷嬷,此番出宮,可有消息?”
“已有了眉目。”姚嬷嬷彎下身極爲恭敬道,“顧家二房掌權,内裏管得的确是不錯,可外面……”姚嬷嬷嘲諷道,“究竟不是什麽好人家出來的,能有什麽眼力界,也就顧家二爺那種什麽髒的臭的都往裏帶的。”
“當初聽嫂子說顧二爺顧複硫娶了市井女,本宮就覺得奇怪,現在看來,其中貓膩不少。”
“這事嬷嬷親自盯着,别人本宮不放心。”
“自是,這是娘娘的大事,婢子理當親自看着,要不然方晚上都睡不得安心。”
美眸一轉,賢妃柔柔的看着姚嬷嬷,輕輕道,“辛苦嬷嬷一把年紀了還爲我奔波。”
“娘娘說得是什麽話!”姚嬷嬷臉色一擺,道,“說句逾規矩的,婢子把娘娘當親閨女看,親閨女有事作爲母親怎能袖手旁觀!”
千荷宮裏,主仆情深,芝霖宮裏容昭儀令宮女給她剝栗子。
秦修容也沒什麽特殊愛好,就是愛吃栗子。
一盤金燦燦的栗子肉,淨了手用着跟銀簽子插着吃。
“主子,公主來了。”
“都是自家宮殿,不必來這套,讓六兒進來就是。”
“主子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公主最懂禮數。”芳玲拿着清茶給秦修容漱口,一邊笑道。
接過茶杯,秦修容歎了口氣道,“就是太知禮了。”
“知禮有什麽不好?”清亮的女聲,粉衣少女眼裏帶着笑意,進了暖閣就給秦修容行禮,“女兒給母妃請安,母妃萬福金安。”
“得了,我這哪需聽那些吉利話。”秦修容倚着,六公主司姬敏則在另一邊坐着,眉目同秦修容有六分相似。
“你往日除了每日請安到我這走一走,再去永甯宮、甯壽宮,回來就去了你的黃金屋。說吧,今個來什麽事。”
“母妃最是了解女兒。”司姬敏淨手後一顆顆小心的剝着栗子,“今個初六,是皇貴妃的華誕,往年都提前些許時間去永甯宮請安,今年怎麽就免了皇子公主的禮?”
“爲什麽?”秦修容眉色一挑,道,“皇貴妃宮裏住了嬌客,自是要小心對待。”
“顧世子的嫡女?”看司姬敏那手速,想來也不是第一次給她母妃剝栗子了,“甫一進宮就将太極宮鬧得轟轟烈烈?”
然而秦修容眯着眼,似笑非笑道,“有些事,可不是一隻手就拍得響的。”随後看着司姬敏,無奈道,“左右你懶在房裏看書,就不必去湊那熱鬧了。”
“可那熱鬧要是燒到女兒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