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的宴會,唐敏也是醉的不輕,一直休息了好幾日才算是清醒過來。
這裏沒有那些所謂的心機女子,沒人給唐敏尋不痛快,雲南府果然如同長公主所說的,是個非常好的地方。
雲南府天高雲淡,碧水青山,氣候濕潤,和前世印象中的雲南是有一些差别的。
她在接下來的時間,和長公主轉遍了城内外的各處名勝,也熟悉了榷場的琳琅店鋪,奇珍巧件。
一直在十月底,一家人才坐上返程的馬車。
回去的時候,他們倒是沒有耽擱,畢竟都出來好幾個月了,臨近年下,盛京的事情恐怕都已經堆積成山。
三個孩子也很懂事,一路上誰都沒有鬧騰。
回到京城差不多是十二月了,而一回來,一場暴雪就席卷了整個盛京。
看着外面那鋪天蓋地的雪片,唐敏心有餘悸道:“這幸虧是回來的及時,否則真的要被堵在路上。”
而坐在旁邊的團子則是滿臉的怨念,“娘,你和爹帶着弟妹倒是玩的痛快了,我可是在爹的那個椅子上做了好幾個月,每日裏忙的焦頭爛額。”
“你爹不是說你處理的很好?而且身邊有段相和你老師幫襯着,朝中的官員誰敢小瞧了你。”
“哼,就算是沒有相爺和老師,他們也不敢小瞧了兒子,他們知道這天下早晚都是我的,若是現在就想着壓我一頭,待日後爹爹退位,兒子執掌大權,他們的命也算是到頭了。”
父親說過,這世上能人異士要多少有多少,沒有了你,還有别的人可以撐起你的責任,别把自己看的太重。
把自己看的有多重,落魄的時候就會有多慘。
“再說,身爲臣子,若是現在就想着如何壓制帝王,以後就會想着如何壓制百姓,這樣心性的人不留也罷。”
唐敏倒是意外兒子能看的這麽長遠,雖然道理多少有些歪,但是她卻不擔心兒子會吃虧。
夜晚,景帝抱着氣喘籲籲的媳婦,摸着她香汗淋淋的手臂,道:“團子的能力很不錯,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卻不妨礙他的雄心和手段,如此我想着,過兩年咱們就搬回王府住着吧。”
“你舍得呀?”唐敏詫異,這未免有些太早了,兩年後團子才十二三歲,雖然前有康熙帝八歲登基,但是這後面也有孝莊皇太後支撐着大清的江山。
很顯然,景帝可不是存着和孝莊一樣的心思,瞧着他的意思,似乎是想着要完全的放手,否則爲何不住在宮裏,反而要搬回王府。
“你說的哪方面?”是兒子還是帝位?
“都有。”她抿唇輕笑。
“這個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這位子早晚都是團子的,早點與晚點也沒有什麽不同,對于我們來說卻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到處走走。”他低頭在媳婦的額頭親了一口,“這些年你陪着我在宮裏,幾乎很少出宮,也是委屈你了。”
“我是沒關系,在哪裏都一樣,不過王府終究是外出方便許多。”
景帝輕笑:“那你到底是想住在哪裏?”
“你住在哪裏我自然就住在哪裏,一切都聽你的。”她往景帝的懷裏鑽了鑽,“既然你信任咱們兒子,我自然也不會反對,可惜那小子似乎也有些不太情願,不過還是繼承了你的長處,是個懂得權衡利弊的。”
“你能看明白就好,懂得這一點,就能做好一個好皇帝。”
又是一個三年,大榮朝的第七代帝王武帝繼位。
年僅三十五歲的景帝,在壯年之時,退居幕後,成爲太上皇,而皇後娘娘也榮升爲皇太後。
武帝繼位之後,封十歲的二殿下劉君淩爲睿親王,七歲的三殿下爲敬親王。
雖然兩位親王至今還居住在宮中,但是也因爲年齡小,朝中的那些恪守規矩的老臣都沒有反對,隻待日後兩位皇子長大成人,分别成親之後再出宮辟府。
睿親王府邸原本就有根本就不需要重建,而敬親王府則是需要重新選址建造。
按照皇家規制,皇子的府邸所需的一應銀錢全部都是從國庫出的,然而太後娘娘财大氣粗,陛下說三殿下的府邸不會動用國庫一分一毫,這倒是讓有些别的心思的朝臣都心裏發寒,他們不知道陛下是否知道了他們的心思,但是很明顯的,在之後的十幾年内,他們的官位都沒有動一動,由此可見,得罪了這位小皇帝,那後果可真的是有些難以承受。
睿親王府内,唐敏坐在廊下的藤椅上假寐,旁邊個子蹿高了不少的敦敦正捧着一本書看的入神。
頭頂,溫暖的陽光打下來,落在人的身上暖暖的,春風和暖,花草繁茂,雖然和皇宮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唐敏的心情卻格外的甯靜。
“母後,您在這裏睡覺會生病。”
“不礙事的,母後的身體很健康,倒是你,怎麽這兩日都沒有出府。”偶爾閑暇,他會去宮裏聽錢瑾之講課,但是這兩日似乎并沒有這個打算。
“我在一間書肆内尋到了這本古籍,看完再說。”他舉起手裏的書給她看了看,“皇兄說我性子太悶,和母後不親厚。”
“是嘛!”
“母後也這麽覺得嗎?”年幼的睿親王看着母親,似乎想要從她口中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不同的,你自小就早慧,心裏想的比誰都要多,你認爲這種相處方式是最好的,那就是最好的,母後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這就足夠了。”
“怎樣就算是孝順?”他再次問道。
唐敏想了想,道:“若是母後遇到危險,你會不會不顧性命的救母後?”
“不會!”小王爺很幹脆的搖搖頭,“兒臣不會讓母後有危險的。”
看吧,果然是個早慧的孩子,若是别的肯定會說救人的,他倒是想的比别人都要多。
這孩子自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從來都不需要唐敏操心,說實話,這種感覺有些微妙。
她不是個聰明的人,充其量就是努力,景帝聰慧,但是小時候如何她真的無從得知,很明顯敦敦像他的父親。
這孩子就是一個極端,面容像極了自己,而頭腦像極了景帝。
到底是怎麽生的?
她懷疑自己生他的時候姿勢不對。
“你這就已經是孝順了,别聽你皇兄亂說。”團子那小子定然是從敦敦這裏吃了癟。
小王爺想想也确實有道理,看來這件事還是要和皇兄好好的探讨一番,所謂的孝順并不是表現在嘴上,而是心裏和行動力上。
這幾年的科舉,朝中湧入了大批的得力後生,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趨勢。
國子監祭酒容老大人已經辭官榮養,每日裏就是在府中含饴弄孫,侍弄花草,練練書法,新的祭酒則是容老爺子的長孫,也就是容秋婵的侄子,學問頂頂的好。
成爲帝王的團子現在氣勢更是與太子時不同,一舉一動都很是威武霸氣,難怪會選擇了一個“武”字,值得唐敏高興的是,這小子的武功真的非常厲,飛檐走壁都是不在話下,且武功直逼沈康沈健兩兄弟。
外面,景帝父子從門外走進來。
小皇帝看到母親,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兒子給娘請安。”
“起來吧,不在宮裏怎麽出來了?”
“再忙也不能忘了娘不是,今日宮裏比較清閑,兒子就來看看您。”說吧,他等景帝坐下,才在唐敏身邊落座,“而且,朝中已經有人開始讓兒子娶妻了。”
唐敏一聽,頓時橫眉怒目,“誰那麽閑,看來手裏的事情太少,以至于他将手伸得那麽長。”
WTF,她兒子今年才十三歲,哪個殺千刀的要摧殘她的兒子。
“不到十八歲,不許你娶妻,不隻是你,你的弟弟妹妹都一樣。”
團子一聽,頓時就高興了,“娘,您和兒子想的一樣,您放心就好,那閑的沒事幹的家夥,已經讓兒子趕出朝堂了。”
“幹得漂亮。”唐敏豎起大拇指。
團子點點頭,伸出拇指比劃了一下,“小意思。”
這個時候,敦敦卻看着爹娘和大哥,很是尋常說道:“那我就等到十八歲吧。”
“……”
三人齊刷刷的看着敦敦,這話未免有些太過驚悚了。
“我的弟弟,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敦敦搖搖頭:“說不上喜歡,就是覺得還算是順眼,不像别的女人那麽煩。”
唐敏愕然,不像别的女人那麽煩?這小子見過多少女人?
“誰?”團子起身走到敦敦身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臉的八卦。
“就是曲家的那個小丫頭,安安靜靜的,而且見識也不錯。”
唐敏頓時反應過來,可不是在三年多以前,他們在曲家待過一個月。
感情就一個月,這個兒子就看上人家姑娘了?
“敦敦,你真的看上那曲家的小姑娘了?”唐敏詫異的問道。
“她比較順眼,再說我也沒打算以後娶妻之後,像父皇和母後這樣黏黏糊糊的,平平淡淡的就好。”
聽聽,這哪裏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說得出來的話。
簡直就是成精了。
而且什麽叫黏黏糊糊?欠揍。
唐敏被兒子折騰的心肝脾肺腎都疼。
團子摸着下巴,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沒問題,過幾年大哥也給你尋個不讨厭的嫂子,到時候親自給你們賜婚。”
“你急什麽?最起碼我要先和人家說一聲,咱不能用皇權壓人。”
“你可是我親弟弟,你有了喜歡的姑娘我能不着急嘛,再說既然你都覺得那丫頭很好,就應該先占着,萬一她看上了别人怎麽辦?”
“若是看上别人,那就是我和她沒有緣分,這種事情強求不得。”
他當年留給曲晚素的注釋小解,裏面可是說明了這意思,若是她真的在這些年裏有了喜歡的男子,他有什麽可強求的。
唐敏不管兩兄弟說什麽了,悄悄的拉着景帝站起身,直接走回屋子裏。
“表哥,那肯定不是咱們兒子。”
景帝心裏也是吃驚,但是比起妻子來還是要鎮定許多。
“吓到你了?”
“何止是吓到,簡直就是驚悚好不好?”唐敏挑眉,“你聽到他們兄弟倆的話了?團子還好,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可是敦敦才隻有十歲,這哪裏是個十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差點要了她這個親娘的命。
别的不說,就連緣分這種東西他都看的如此雲淡風輕,上一世是一隻千年狐狸精轉世投胎的吧?
“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瞧着敦敦這樣的性子就很好,萬事不強求,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我瞎操心!”
隻是以後這兒子越來越印證了唐敏的猜測,千年狐狸精轉世過來的,精明的讓人凝噎。
某一日,唐敏突然想到前世看過的麒麟才子梅長蘇,運籌帷幄,縱橫捭阖,她這個兒子就是這種樣子的。
然而長子卻不似靖王那般的耿直,反而也是心思玲珑,對于朝堂權勢更是玩弄的駕輕就熟。
大榮朝有這兄弟倆,若是以後别人敢欺負過來,唐敏都要爲敵人心疼的掉一把同情的眼淚。
隻是唐敏雖然擔心兒子的性格,但是那些擁戴武帝的朝臣卻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精明怕什麽,擅權怕什麽,隻要心思端正,爲國爲民,就該是這樣,否則如何制衡那些心思歪曲,隻顧着自己利益的朝臣。
在唐敏眼裏這或許是精明出天際,但是在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心裏,武帝這完全就是帝王謀略。
其實曲晚素那孩子,唐敏也是喜歡的,乖巧端莊,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大家風範,最重要的是,那小丫頭完全合乎唐敏的眼緣。
隻是一碼歸一碼,她的兒子真的是讓人非常的不省心。
如今看來,最中規中矩的,就是她那個最小的兒子了。
以後長成什麽樣子,唐敏現在不知道,不過那小家夥應該不會讓她再吃驚就是了。
這一年的五月裏,唐敏在景帝的陪同下,扔下幾個太省心的孩子,一起去大榮各地遊玩。
然而在途徑一處很是古老的寺廟時,他們夫妻二人被大雨滞留在了山下的一座莊子裏。
這莊子很清幽雅緻,裏面的布局更是精美而考究,雖然不見得有什麽太過珍惜的物件兒,但是卻處處透着精緻,彰顯着這莊子主人的品位和心性。
隻是等見到那莊子的女主人是,唐敏的表情說實話,有些懵。
“民婦參見太上皇,參見太後娘娘。”
眼前這穿着素雅,容顔絕色的女子,不是盛思妍還能是誰。
“你怎麽在這裏?”唐敏回過神來問道。
盛思妍請兩人進屋坐下,然後對身邊的丫頭道:“去請老爺過來。”
“是,夫人。”
盛思妍請兩人落座,然後她坐在下首,笑道:“民婦是當年得太上皇的恩典才能和喜歡的人避居在此,本以爲再也見不到二位,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唐敏不禁勾唇:“夫人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别扭。”
“太後娘娘恕罪,民婦對太上皇可沒有半分的心思,隻是我家老爺這些年一直記挂着二位的恩情,總想着日後有朝一日能當面感謝二位的恩德,卻奈何民婦身份敏感,入不得京城。”
“我知道你對表哥沒心思,若是有的話,現在估計你就和于婉甯一樣的下場了,你心裏也不用擔心,這次我們純粹就是路過避雨的。”
盛思妍笑道:“下雨天留客,幸虧今日民婦沒有出門,否則的話豈不是要錯過了,真應該感謝這場雨,解了旱情不說,還讓民婦能再次見到二位。”
外面傳來一陣輕咳,盛思妍聞聲趕忙站起身,快步走上前,看到身着單薄的男子,她嬌嗔道:“出門也不知道多添兩件衣裳。”
“不礙事的,不能讓貴人等久。”
等這男子跨進門,唐敏才發現,原來盛思妍當年愛慕的男子,居然是長樂侯府的三公子,也就是老長樂侯的幼子,據聞他在幼年時得了一場大病,自此身子就垮下來,始終都不見好。
雖然他的名聲不如當時的三公子大,但是其本人卻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草民嚴祁佑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盛思妍在這邊笑道:“如今陛下已經傳位于太子,是太上皇了。”
“不妨事,都起來吧,這次是我們夫妻多有打擾,沒得讓你們夫妻跟着受罪。”景帝擺擺手讓兩人起來,看着嚴祁佑道:“你的身子還是和當年一樣,始終都不見好?”
嚴祁佑哭笑道:“倒也不是如此,這些年日子過得清淨,心性也平和,身子倒是比以前好了許多,隻是逢陰雨天氣,有些氣息不暢罷了。”
“那就好好的養着,未來的日子還長着。”
再次見到當年的那位佑和公主,還是在晚膳上。
如今她也長成了大姑娘,模樣和盛思妍很像,小小年紀端的是清麗脫俗。
晚膳過後,唐敏和盛思妍在暖閣中叙話。
“她可記得從前的事情?”
“當年剛從宮裏出來的時候,一路跋山涉水,她生了一場重病,之後對于以前的事情,到底再也不記得了,大夫說是燒得厲害,這也是正常現象。”
“忘記也好,當年的事情也不是好事,以後遇到一個待她好的男子,這一生也就無憂無慮了。”
“嗯,民婦也是這般認爲。”盛思妍笑着點點頭,“三哥把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府裏的下人也都是之後重新買回來的,對于之前的事情也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女子,唐敏突然輕聲笑了:“當年我就知道你豔冠天下,如今再見,卻是比以往更加的美麗無雙,大榮第一美女,果然不是虛妄之言。”
盛思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隻是笑了笑算是受了。
“娘娘,民婦的大哥現在還好吧?”
“很不錯,和國公夫人恩愛非常,這些年他們膝下添了兩個小公子和兩位小丫頭,如今五個孩子環繞膝下,日子和和美美的。”
“那就好,民婦就放心了。”
“你們呢?沒有再要孩子嗎?”唐敏問道。
盛思妍聞言,笑道:“有一個小兒子,不過這兩日不在府中,去了三哥友人的家中居住。”
“看你現在過得這般幸福,我也真心的爲你高興。”
“謝謝娘娘。”
這場雨一直下了兩日方才停下,而因爲雨後剛過,道路泥濘,兩人在這裏一直住了五六日方才離開。
他們二人走後,盛思妍來到女兒的房間,推門看到她正在作畫。
“娘!”曾經的佑和公主,如今的嚴思語看到母親進來,擱下筆看着她。
盛思妍上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女兒的嬌嫩容顔,心裏思忖了許久,才開口道:“語兒,你是不是知道了?”
嚴思語思忖許久才點點頭:“嗯!”
“那你想知道你親生父親的事情嗎?”盛思妍的心裏是害怕的,她怕女兒真的和她想的不一樣。
卻不料嚴思語搖搖頭,很是幹脆的笑道:“女兒不想知道,女兒的爹爹隻有一個,那就是嚴祁佑,娘您别擔心女兒,女兒說的是心裏話。”
“你親生父親是前朝廢帝劉彥。”盛思妍卻不想繼續瞞着女兒,她怕她以後從别人的口中得到這個消息,“劉彥是個自私自利,*熏心的人,而娘當年入宮,說實話也是爲了擺脫你的外祖母……”
随後的兩個時辰,盛思妍就仔細的和女兒說起了從前的事情,一點一滴,沒有遺漏,隻是隐瞞了景帝當年的事情。
嚴思語真的沒有想到,她的父親居然是前朝皇帝,而且還是那般昏聩無能的君王,更沒有想到自己的外祖母居然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而在最後得知,當年母親在姑娘的時候就心儀自己的繼父,先前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
“娘您别擔心,女兒敬愛您,敬愛父親,那是您的過去,不是女兒的,女兒不會陷進去的,也舍不得您和父親,還有弟弟。”
盛思妍這才放下心來,站起身愛憐的撫摸着女兒的臉頰,然後和她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嚴思語看着母親的背影,想了想,才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低頭繼續未完成的畫作。
她不稀罕什麽公主,她隻想做爹娘手裏的珍寶,如此足矣。
接下來的日子,景帝帶着心愛的妻子繼續遊走在大榮各地。
領略了蒼茫的叢林,廣袤的大漠,盎然的草原,最後抵達了大榮如今最大也是最繁華的碼頭。
這其中自然也發生了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那就是翠紅的婚事終于有了着落。
雖然是意料之外,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最終娶到翠紅的,正是沈康。
沈康比翠紅大了不少,但是卻真的很疼愛她,哪怕平日裏始終都是闆着臉,但是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非常的有意思。
如今大榮的漁業非常的發達,除了容家,景帝和武帝又先後認命了六七位專司漁業運輸的商戶,分管着大榮不同的地方。
而在這洨河碼頭附近,有數座面積極其大的冷藏庫,裏面都是有專人監管,誰也不敢松懈,若是在硝石方面出了問題,那麽這賺錢的買賣你也就算是做到頭了,誰會和銀子過不去。
随着漁夫們技術的娴熟,如今出海的距離越來越遠,也有更多未見的海洋生物被打撈上來,不過對于一些珍稀的品種,朝廷是不許私下裏買賣的,捕撈到之後也是要放歸大海。
這是對他們生活環境的保護和責任。
踏足而來,碼頭上的呐喊聲此起彼伏,有很多就近的人家回來這裏采購新鮮的海貨,距離不太遠的會在附近的冷藏庫中購買一些冰塊運回去,至于太遠的則是直接等着那些商人兜售,雖然價格是有些貴,但是比起自己來回跋涉,然後還算上這一路購買冰塊的花銷,價格反而要便宜些許,既然如此,誰也不願意走冤枉路。
“夫人,這就是大海啊,真的好大。”香草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海水,贊歎不已。
“是啊,這裏面有很多的寶物,各種的魚類,裏面甚至還有活火山,物産豐富,而且海洋的面積非常的大,占整個世界的七成。”
“世界?”香草不明白。
“就是咱們生活的地方,當然不是隻有大榮,在這海洋的另一邊也是有人類居住的。”應該會有的,哪怕是架空。
“這樣啊。”
景帝看着她,笑道:“要不要坐船去看看?”
“好哇!”
她還從來都沒有做過海船呢,當然遊艇不算。
景帝伸手拉着她,兩人走向一艘船,給了那船長一些銀子,讓他帶着自己一行人去海上看看。
船長見銀子合适,而且他們也剛出了一趟海,這次是要休息月餘的,這些銀子也是能給兄弟們分一分。
海洋漁業其實很辛苦,風吹日曬的,不過賺的也不少,出一次海賺的銀子,足夠家裏人好吃好喝過上大半年的,每年出去四趟,餘下的銀子還能供應家裏的孩子們讀書,比起以前要輕松不知道多少,曾經的漁夫幾乎連飯都吃不飽,更别提是有存銀了。
這次出海遊玩,值得慶幸的是,身邊沒有一個人是暈船的。
“老大哥,你們出海是不是很累?”景帝開口問道。
那年約四旬的男子看着一派貴人氣質的景帝,笑道:“這養家過日子哪裏有不累的,不過比起前些年,現在好太多了。”
“這樣啊。”
“可不是!”那船長的聲音很是爽朗,“我從小就跟着我爹出海打漁,那時候能出去多遠?那小船稍稍有點風浪就堅持不住了,哪裏像現在,哪怕是風浪再大一點,這船也是穩當當的,這可是咱們當今陛下的功勞。”
“當今陛下隻是給了你們船,這都是靠你們自己的功勞。”唐敏開口說道。
“嗨,這位夫人就不懂了吧,沒有船咱們怎麽出海?有了這穩穩當當的大船,咱們才能過上好日子。”
“老大哥每年能賺多少銀子?”旁邊香草撅着紅唇問道。
“不老少了,每年少說也能賺上百兩銀子,以前哪敢想這樣的好事,每年能賺個十幾兩就是頂了天了,那還是運氣好的時候,運氣不好連飯都吃不飽。現在家裏蓋上了青磚大瓦房,老婆孩子也不用節衣縮食的餓肚子,我那兩個兒子還讀書呢,就是不咋行,好不容易才考上了童生,秀才咋地就是考不上。”
“考不上也沒什麽,隻要人品端正,你就是有後福的。”
那船長贊同的點點頭,“這老爺說的在理,孩子都懂事,家裏婆娘管教的嚴,兒子指望不上,就指望着我那小孫子,一代一代的總能出個能人,說不定我的後人還能出來個朝廷大官呢,皇帝對咱們老百姓好,咱們也不能隻受着不回報不是。我們家孩子皮糙肉厚的,讓皇帝陛下使勁使喚也沒事兒。”
這老船長樸實的話,倒是讓他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景帝擡頭看着遠處那湛藍如洗的碧空,在很遠的地方和顔色更加濃郁的海水連成一線。
他心中湧起一股自豪,這是他們的江山,代代相傳的國土。
“敏敏,你可幸福?”他側眸看着身邊青絲飛揚的妻子,美的依舊讓他心折。
唐敏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唇畔的笑容美的如夢似幻。
“很幸福!”
“那就好,有你在身邊,我也很幸福,這一輩子,足矣。”
------題外話------
不錯,這就大結局了。
之後會有番外,這裏面沒交代的幾件事,也會在番外交代,就醬紫。
至于新文,過幾日就會發的,依舊是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