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着大肚子的夏天,真的非常的痛苦,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真的想整日的泡在水裏,哪怕是不動彈,也很快就會有一身的汗,更何況爲了便于生産,她還是每日裏都要走一走的。
“娘娘,永巷的甯妃生病了。”甯喜從外面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盞梅子汁,前些日子太醫院已經診斷出娘娘腹中的是一位皇子,陛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隻是還沒有告訴過太子殿下。
這些日子太子殿下上午都會在上書房跟着錢大人讀書,下午則是來陪着娘娘說話,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對着娘娘腹中的小皇子說話,到現在爲止,太子殿下始終固執的認爲,娘娘腹中的是一位公主。
唐敏似乎很久都沒有聽到這個稱謂了,如今從甯喜口中說出來,她還微微的晃神了一下。
“于婉甯?”她微微挑眉。
“正是,裏面伺候的婆子說她病的厲害,已經連續燒了三日了。”甯喜抿唇輕笑。
唐敏沉吟好一會兒,才對甯喜道:“你去一趟太醫院,讓趙太醫走一遭吧,陛下隻是将他們囚禁,可沒說要讓他們死。”
甯喜點點頭,領命離開了。
“于婉甯,啧,還真是個麻煩。”她輕輕的歎口氣。
姜姑姑道:“陛下隻說不殺廢帝,也沒說要留着她,娘娘何必還要插手。”
“終究是一條人命。”唐敏輕歎,她非聖母,但是真的見不得人死,不得不說,新時代的教育真的是很成功,古人所說的人命大于天不過就是口頭說說,而現代的人命,哪怕不說也幾乎沒人敢去下殺手。
大榮朝的律法是太祖劉熙辰制定的,非常的人性化,隻是随着太祖的離去,那律法也大部分都是形同虛設,景帝在原有的基礎上重新改動了許多,隻因爲那麽人性化的律法在這封建制度的古代,有太多的不适用。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率先實施,然後在推廣全國,至少這段時間,可是懲治了京城中不少的惡徒。
因爲其宗旨就是保護那些平民百姓,所以這律法的實施倒是非常的順暢,畢竟有了百姓的支持,就算是那些權貴心中不服,卻也是壓不過皇權。
隻因爲景帝如今重用清流,他還就怕你們這些老牌權貴不找麻煩,那樣也沒辦法對你下手,若是你主動去挑釁,豈不正中他的下懷?那些權貴又不傻。
這幾日會試結束,很快就是殿選,相信這次若是有入得表哥眼的人,作爲乾元一年的天子門生,必定會得到重用的。
姜姑姑知道皇後娘娘心善,就看這宮裏的奴才就可以知道,但凡是帝後二人能自己動手的時候,絕對不會讓宮婢和内監進殿來,而且禦膳房現在幾乎不往這邊送飯菜,做的也大部分都是宮裏人的膳食,帝後二人大部分用的都是小廚房的飯菜,除非是遇到宮宴的時候,禦膳房才會忙碌。
這大半年來,宮裏隻出過一件人命案,死的是一個小花匠,好像是不小心得罪了宮裏的一個内監,被那内監給暗中殺死的,這件事皇後娘娘聽聞之後大怒,讓禁軍徹查,待查到之後,聽了那微不足道的理由,娘娘的臉色當時很是憤怒,言道人命大于天,豈能因爲這小小的口角之争就擅自剝奪他人的性命,之後就讓人關起來,一關就是二十年。
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關押二十年,這絕對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事情。
而且景帝登基的時候也說了,以後沒有所謂的大赦天下,犯了錯該如何便如何,不會給你機會讓你逃脫懲罰。
上書房裏,太子殿下坐在書桌前,很乖巧的聽着錢瑾之給他講解,遇到不懂的他都會好幾遍的問,而錢瑾之也會不厭其煩的細心講解。
這師生二人的相處模式非常的融洽。
太子的聰慧超出了錢瑾之的預測,但凡是明白的學識他都不會忘記,而不明白的,哪怕是有一點疑惑的,他都會一直詢問,直到明白爲止,有的時候他詢問的問題,都會讓錢瑾之啞然,之後爲了自己的學生,錢瑾之就會回去深入的解讀研究,倒是爲自己的思想打開了另外的一片天。
最初或者是本着愛屋及烏,但是現在的想法卻早就不同。
他太懂得舉一反三,錢瑾之就要做到舉一反四,反五,否則不知道何時又會被他的問題難住。
上午的課業結束,伺候着太子的長生長林就會進來伺候。
“殿下,适才奴才聽聞,國舅爺進宮了。”長生跟在他身後笑着說道。
團子一聽,頓時就高興了,回頭看着長林問道:“小舅舅在哪裏?”
“這個時候陛下在勤政殿辦公,國舅爺必然是在娘娘那邊。”
“咱們快走了。”
一路上快步跑向坤甯宮,沖進大殿就高喊着唐敏。
“娘親,小舅舅來了嗎?”說罷,看到正在和娘親喝茶聊天的唐昊,整個人就撲了上去,“小舅舅,我可想你了。”
唐昊伸開手臂接住他飛過來的小身子,笑道:“都已經是太子了,怎麽還這般的毛躁。”
從五月裏一直到現在,唐昊才回京,一回來就進宮尋唐敏,就是和他說齊家的事情。
好像是前些日子齊夫人和唐穎鬧起來了,原因自然是齊夫人那邊的不是,似乎看中了二房屋裏的幾個擺件,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取走送到了長子的房中。
而唐穎發現房裏少了東西,二話沒說就直接報了官,楊大人也是個精明的,一聽少的還是禦賜之物,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待查明之後居然是被其婆婆給悄無聲息的取走,這事一傳揚開,齊夫人是在荊州府徹底的丢了顔面,和唐穎的關系可想而知。
齊宴也很惱火,二話沒說,直接就讓楊大人做主,讓他們單獨分出來,而且還是淨身出戶,除了唐穎的嫁妝,他們什麽都沒有從齊家帶走,如今夫妻二人都住在府城的宅子裏,那宅子的房契早幾年唐敏就給了唐穎。
“齊家和齊宴的關系不是很好?”唐敏問道。
唐昊點點頭:“聽說在小的時候,齊宴爬樹不小心跌落下來,被他的兄長齊連給接住,也因爲這件事,讓齊連的左手受傷,雖然不影響日常的一些事情,但終究是半廢,因爲這件事,齊宴這些年一直都很内疚,而且後來更是在成年後離家出走,幾年後學了一身的功夫回來,在官府謀了一個差事,這麽多年齊夫人似乎對齊宴很苛刻。”
“有些父母,就算孩子都是自己親生的,也終究是無法一碗水端平。”
這句話讓唐昊的心裏“咯噔”一下。
“姐,你心裏是不是還埋怨爹娘?”
“我不該埋怨嗎?還是你覺得現在我做了皇後,就代表當初他們的做法是對的?”唐敏挑眉含笑看着弟弟。
唐昊心裏歎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也明白大姐的心情,這些年大姐幾乎都不回老家,不過你也沒有虧待過爹娘,反正我知道你對我是真的好就行了。”
“你是整個唐家唯一對我好的,我自然也會疼你,退一萬步講,我現在已經是天家的人了,唐家如何其實和我沒有太大的幹系,隻要你以後成才,唐家也會慢慢興盛,我不喜歡愚孝的人。”
他心裏明白,當年大姐嫁給病入膏肓的表哥,不正是因爲爹娘愚孝的關系嘛。
那些年,他們幾乎都不敢反駁爺奶的半句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哪怕知道表哥的身子不好,卻依舊要把自己的長女推進火坑,當時誰也沒想到表哥是這樣背景的人,若是知道的話,哪裏還有表姐現在的尊榮地位,早就被大房的人給霸占了。
所以說到底,這是天意,也是大姐應得的。
但是不管大姐現在是如何的母儀天下,都無法改變爹娘當初的懦弱和無能。
想到之前爹娘說的,如今的兩個女兒都出家,雖然穎兒嫁的沒有大姐好之類的,現在想來,還真的是諷刺。
那是因爲表哥現在還活着,若是表哥當初不在了呢?現在的大姐可就是寡居了,他們隻看到大姐現在過得如何的好,卻沒想到當年做下的決定或許會葬送大姐的一生。
而如今,若非沒有大姐,唐穎如何會嫁到這樣的人家。
說什麽是齊宴運氣滔天,如今在唐昊看來,分明是妹妹占了大便宜才是。
唐昊在這裏陪着帝後二人用過午膳之後,就和團子一起去了東宮,舅甥二人午休過後,唐昊就收拾了一下離宮去了青藤書院。
幾日後就是殿選,景帝這幾日都在思考要指定什麽樣的考題,唐敏并沒有打擾他,現在還有一個月左右就是她的臨盆之際,養精蓄銳才是關鍵。
半年多的時間,大榮朝現在是欣欣向榮,而這個時候,朝中人手緊缺,景帝卻依舊認命了容五爲皇商,派遣他行走大榮周邊,在邊境設立榷場,作爲商業起家的容家,對于商業有着極強的直覺,相信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幾年唐敏賺的銀子倒是沒有動,除了修繕東宮之外,全部都在她的手裏攥着。
宮内如今隻有她一個女主子,再加上她平日也沒有什麽愛好,宮裝也隻有那麽幾件,而且她手裏還有芳華閣,所以後宮的開銷,可以算得上是史上最少的一任帝王了。
那麽這手裏的銀子,她就可以開辦女學了。
古代女子的教育自然不能攀比現代,女子爲官這是不被接受的,她也沒有興趣做那創新的一個皇後,無非就是一些後宅女子的生存手段。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黹女工,廚藝品德之類的。
至于辦學的位置,就需要仔細的挑選,京城很顯然是不能有很大的地方,隻能在城郊,而且還不能離京城太遠,這是爲那些女子的名聲考慮,萬一來回遇到什麽麻煩事,那對女子的未來可是一個很大的污點。
這天,她在宮裏舉辦了一場秋桂宴,邀請的自然都是京城裏的名聲不錯的官家太太,請柬上特意說明,不許帶子女。
衆夫人雖然心裏存疑,然這可是新帝登基以來,皇後第一次舉辦的酒宴,她們自然是願意出席的。
之前的兩日,姜姑姑就帶着人将坤甯宮的殿收拾好,隻待今日的命婦進宮。
以前的宮宴,一般都是可以帶着女兒一起出席的,然而這新皇後倒是特立獨行,居然隻讓她們這些命婦進宮,這到底是什麽事?
随着命婦的到來,唐敏也已經在主位上坐好。
今日來的命婦都是朝中四品官員府中的内眷,因前朝官員如今不多,是以這次也不過隻有十幾位,就是這十幾位,那也都是盛京裏赫赫有名的名門貴婦。
待人都到齊之後,她才喝了一口眼前的果茶道:“今日請你們進宮,是有事要和諸位夫人商議一下。本宮打算在盛京辦一座女學,這想法其實在幾年前就已經有過了。”
“女學?”劉芳華微微一驚,“以娘娘的名義?”
“是啊,畢竟是本宮出錢修建,隻是關于這女學的建址,本宮這邊倒是有些躊躇,盛京城裏是沒有寬敞的地方,而京郊的話也有些遠,在京城附近的話,不知道諸位可有推薦的地方?”
“娘娘需要多大的地方?”開口的是戶部尚書吳克傑的夫人,他們很快就會和陸家結爲親家,細算起來倒是和皇家也稍稍的沾邊。
“少說也要三十畝地。”唐敏道:“琴棋書畫都需要單獨的屋子,還有廚藝刺繡,術數和别的手藝都是少不得,另外既然都是姑娘家,自然也需要修建園子,四君子的梅蘭竹菊各種花卉,也是需要不小的地方。”
聽到這些,衆位夫人心裏自然是願意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得到這樣全面的栽培,而且還是娘娘親自建學,這可是皇家承辦的,能進入到裏面就學,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娘娘此舉實乃爲咱們女子謀福祉,這自然是大功一件,這選址一事,不如就用妾身的那處嫁妝吧,就在距離京郊十幾裏處,位置倒是極好的,而且四周平坦,院中還有一處面積不小的荷塘,周邊卻有二十頃的田地,是否合适?”
這位說話的是安南伯夫人。
唐敏聞言,笑道:“既如此的話,本宮就讓姜姑姑跟着秦夫人去那處地方看看,本宮會按照比較優惠的價格給你銀錢的。”
秦夫人笑道:“這倒是不用,娘娘所作所爲實則都是惠顧了咱們這些人家的子女,妾身的那處莊子是自願獻上的。”
唐敏卻搖頭拒絕,“你們都是我大榮朝的子民,天家爲的都是讓你們幸福安康,而不是盤剝你們的利益,這筆銀子秦夫人就不要推辭了,前些年本宮還是存下不少的銀子,建學是足夠的,今日請你們進宮可不是讓你們捐獻銀子的,隻是這種事并非本宮一人可以成功的,你們的支持才是本宮的動力。”
之後,她就和諸位夫人仔細的說起女學的創辦宗旨和期間的好處,聽到裏面的那些設施和籌備項目,讓諸位夫人可謂是大開眼界。
“世人都言,女子乃男子的附庸,然則曆朝曆代也不乏一些大眼界的女豪傑,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是男人的物件兒,咱們理應得到男人的尊重,其實并不難,隻有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誰說女人就要拘泥于後宅那小小的天地,夫君是你們心中的明月,你們自比作星辰,但是你們何嘗知道,明月之所以能發光,都是星辰的付出,若是沒有了星辰的話,明月也隻是一塊不會發光的石頭罷了。”
待這些個夫人回去之後,當今皇後要承辦女學的消息頓時在盛京傳揚開來,很多的未嫁女子都開始在家裏躍躍欲試,想着什麽時候能建成的話,她們必定會去裏面鍍一層金的。
幾日後,朝中殿試開始,而姜姑姑也把吳夫人的那處宅子的具體消息帶了回來。
唐敏聽完後非常的滿意,讓人取了八千裏兩銀子給吳家送去。
實際上那莊子雖然位置不錯,然現在的好地段其實不少,不過都已經被盛京的各大名門占據,再說八千裏兩已經是一筆高價了,那處宅子實際上也不過就值五六千兩而已,因爲此時那邊還有糧食待豐收,故而唐敏多給了兩千兩。
唐敏現在的身價豐厚,私産再加上裴錦朝早前給的銀子,現在手裏至少也有四十萬兩,按照她這些日子的盤算,建成那座女學也不過就需要三四萬兩足矣。
因沒有學過建築,故而他尋來了從江南修築運河大壩的徐佳棟,他是目前工部最有建築天賦的人了。
“娘娘,按照您的要求,這女學的具體構建圖紙臣已經描繪完畢,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請娘娘指正。”他的家中也是有三個女兒的,皇後娘娘自己掏腰包承辦女學,他可是贊同的很,是以在這樣的事情上,他同樣的是盡心盡力,力求做到最好。
眼前的十幾張圖紙,都是他幾個日夜絞盡腦汁的成果,卻不知道是否等達到皇後娘娘的标準。
唐敏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這各處的建築都标記着用途,而且其位置的劃分也都超出了唐敏心中的期望,所以她是非常滿意的。
“就這麽辦吧,徐大人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本宮希望徐大人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工匠開始建造,因爲是女子學院,希望這次能做到用料考究,做工精良,務必要讓本宮滿意才行,至于工匠的勞資,隻要屆時驗收的時候沒有問題,本宮會按照市價給他們翻兩倍。”
“臣代那些匠人,多謝皇後娘娘大恩。”
晚膳過後,裴錦朝坐在書桌後面看着奏章。
“這次倒是有幾個比較滿意的天子門生,心性和學問都不錯,朝中如今大部分的官職空缺,卻也不能直接任用,還是要調往地方上曆練幾年才行。”
“如今已經半年多了,朝中雖然忙碌,卻也是井井有條,其實有些人産生了壞心思,都是閑的,有事做就不怕他們起什麽幺蛾子。”
唐敏點點頭,“朝中缺人,地方上更是缺人,如今有的州府連知府都沒有,更何況是下轄的縣令,這次也算是填補了人才的空缺。”
“你那邊如何了?”合上奏章,景帝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坐下,那肚子上已經開始浮現青紫色的痕迹,想着原本那平坦光滑的小腹,如今突然鼓起的這麽厲害,必然會将肌膚拉伸到極限。
“沒有問題,我手裏現在可是有不少的銀子,建一座女學也不過花三四萬兩,而且還承辦了遊泳課,免得以後有的姑娘用落水來陷害一些個公子哥兒,無聊。”
這話倒是讓景帝笑了,“你以爲和你一樣啊。”
尤記得當年初進京,中秋賞燈的時候,她被幾個姑娘推擠落水,卻自顧甩掉身上厚重的披風,如同一條美人魚一般,遊上岸邊。
他也想過,若是真的有意外,他是那清貴公子,她是那名門閨秀,用落水吸引自己注意的話,他定然是二話不說跳下去的,哪怕是這小丫頭會遊泳,他也會拖着她在水裏纏綿一番不可。
想到這裏,景帝的小腹劃過一抹電流,随即趕忙轉移了心思,免得待會兒受苦的還是自己。
八月中旬,乾元一年的三甲提名,狀元郎是并州柳昇,才學背景人品都讓景帝非常的滿意,乃當朝欽點,榜眼和探花也都是有口皆碑。
衆朝臣這才明白過來,景帝看人,首選品行,學問次之,兩者兼備,那必然是會重用的,封侯拜相也隻是早晚的問題。
随後,景帝下了聖旨,讓前三甲全部調往地方曆練,這何日回朝,隻看那兩位巡查禦史的折子了。
“娘親,今兒韓爺爺教我騎馬了,隻是我腿短,勾不到馬镫。”團子用過午膳,靠在錦榻上的唐敏身邊,嘟着小嘴說道。
邊說,還邊晃蕩着兩條小腿,似乎要力證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唐敏現在肚子太大,躺下的話不論是平躺還是側躺都很不舒坦,也隻能這樣靠着大迎枕半躺着。
“不着急,你現在還小,等過兩年長高了,自然就可以學騎馬了。”
“娘親你困嗎?爹爹說你現在懷着小妹妹,就要多休息的。”團子将她身上的薄被拽了拽,“娘親你睡吧,我守着你。”
“你呢?下午沒有課,不睡?”說實在話,她現在并不困。
“我不困。”白皙的小手輕輕的摸上娘親的肚皮,他好幾次看到小妹妹在娘親的肚子裏伸胳膊,最開始可是吓了他一條,還以爲小妹妹要等不及出來呢,後來才知道可能是睡覺不安分,伸伸胳膊腿兒的。
唐敏摸着兒子的頭笑道:“萬一是個小弟弟呢?”
“……不會的,肯定是妹妹。”其實弟弟也好,但是他想着先要一個妹妹然後再要弟弟。
外面姜姑姑走進來,福身上前低聲道:“娘娘,冷宮裏的那位,有了。”
唐敏的眸色瞬間加深,看着姜姑姑,“有了?”
“是,适才冷宮裏的婆子送出來的消息,說是今日發現的,月份應該不大。”
唐敏點點頭,低聲道:“若是月份大的話,前些日子趙太醫過去理應察覺的到,她服用的藥沒事吧?”
“奴婢去太醫院問過了,趙太醫說都是溫和調理的藥,不礙事。”
“孩子是無辜的,劉彥現在已經絕了子嗣,這個時候有個孩子,對于冷宮裏的兩人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安慰和念想,本宮隻希望于婉甯能安生點,别因爲有了孩子就給本宮惹麻煩。”
“娘娘的意思是?”
“說到底也是皇室血脈,于婉甯不是個甘于平淡的人,有了孩子或許就是爲他們謀劃未來的希望,姑姑派人暗中盯着,若是她真的死性不改,待孩子生下來,就讓人送往雲南吧。”交給長公主,也比留在于婉甯身邊要好,若是他們真的肯爲孩子考慮的話,這對那個剛出世的孩子來說也是一個好去處,否則的話,這輩子他們一家人都離不開永巷了。
姜姑姑點點頭就領命出去了。
“娘親……”
唐敏看着團子那懵懂的表情,将他抱在懷裏說道:“團子,這是大人的事情,你現在不懂沒關系,娘會慢慢的告訴你的,你是爹娘的孩子,也是長子,以後更是會坐上你父皇的位置,成爲這大榮朝的主子,以後你要繼承你父皇的教誨,勤政愛民,友愛弟妹,攘外安内,讓大榮朝在你的手裏變得更加繁榮知道嗎?”
“團子知道了。”娘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景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軟榻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抱在一起,小的那個很明顯已經睡着了,一隻小手還放在他媳婦的肚皮上。
“敏敏……”
“噓!”唐敏回頭豎起一根手指,然後輕聲道:“把他抱進去吧。”
景帝點點頭,上前抱起兒子就往床榻上去了。
“爹爹,妹妹!”懷裏的團子嘟囔着,引得他父親的唇角笑容寵溺。
“臭小子,你娘懷裏的是弟弟,不是妹妹,想要妹妹等下一次。”
将他擱在床榻上,蓋上被子,出來時,唐敏正在捧着肚子倒抽冷氣。
景帝一見,趕忙大跨步的沖上前,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要生了?”
唐敏忍痛笑出聲來,“還沒有呢,别擔心,隻是陣痛,懷着團子的時候偶爾也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是幾年前的事情,早就忘記了,眼瞅着你就要臨盆了,這些日子就别亂動,好好的在宮裏待産,女學那邊有徐佳棟,不會有事的。”
“我本來就沒有擔心。”唐敏嬌媚的瞪了他一眼,陣痛過去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這幾日總是這樣?”他是不知道有多疼,也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唐敏是個忍耐力很強的姑娘,讓她無法忍耐的必然是很嚴重的疼痛。
唐敏點點頭笑道:“你以爲做女人容易啊,明明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居然還要跟着你姓,憑什麽呀。”
景帝一瞪眼,“跟着你姓也可以,我不在乎,反正都是咱們的孩子。”
“就知道說好聽的來哄我。”
“傻丫頭。”景帝瞧着她那嬌滴滴的模樣,抱在懷裏疼愛不及。
唐敏聞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突然問道:“你平日裏用的是什麽香料?”
“我是男人,用香料做什麽。”景帝在她眉心輕輕的敲了敲,“不過是平日裏燃的香片,喜歡的話你這邊也可以用。”
“不要了!”她往景帝的懷裏鑽了鑽,“聞你身上的味道就可以。”
景帝被她說的差點沒掀起滔天的,未免傷到她,隻能将她的腦袋壓在懷裏,聲音黯啞道:“别撩撥朕,朕可是清心寡欲了好些日子了。”
唐敏紅唇在他的唇上啵了一口,“别以爲隻有你憋着,本宮也憋着呢。”
“敏敏……咱們去偏殿,朕要調教調教你。”
至于去了偏殿如何調教,景帝表示,最近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
用一句皇後涼涼的話就是:五姑娘終于被他們夫妻折騰到了這一步。
最近京城很流行一件事,各府的姑娘們小聚,讨論的從來都是皇後娘娘設立女學的事情。
據這些姑娘們從家裏長輩口中得到的消息,這次的女學足以容納幾百個女學生,京城裏的閨閣千金加起來何止上千,就是這些官家的千金小姐也有過百,可以想見,那些京城裏的富家千金也是有機會的。
雖然有的姑娘不屑于和那些商戶女一起就學,然這可是皇後娘娘開辦的,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已經在盛京引起了轟動,就連别的州府也因爲這個消息而都擠破腦袋的相讓自己的女兒能進入到這裏面就學,卻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門路。
而可以相見,以後那些有門面的人家娶媳婦,若是娶到一個這裏讀過書的,那面子上也是有光。
中秋佳節,景帝讓李朗月去京郊把奉國公夫婦接進宮,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過一個團圓節。
如今的劉海強被陛下封爲奉國公,沒有俸祿沒有封賞,隻有這麽一個空落落的頭銜,有的人還指望着借此事來打擊景帝,奈何人家奉國公根本就不理會那些造謠生事的,夫妻倆依舊是在莊子裏住的快活,每日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養着雞鴨,種着蔬菜,現在小廚房的蔬菜依舊是奉國公三五不時的讓莊子裏的管事送過來,新鮮水靈,也不怕被人投毒。
“祖母,現在團子整日裏在上書房讀書,有好久沒有看到祖母了,祖母想團子嗎?”
鄒氏抱着團子,喜愛的不得了,“怎麽不想,不過你現在是太子,還是學業重要,年底的時候再去祖母的莊子上住些日子就好。”
“祖母也可以來宮裏住着呢,娘親很快就要給團子生小妹妹了。”
“知道,弟弟妹妹都可以。”鄒氏笑的很是開懷。
他們在宮裏住的不舒服,不是因爲别的,隻是拘謹,宮裏的下人伺候的簡直無微不至,這讓兩位老實巴交的老人都心裏不安。
“團子要妹妹,妹妹好。”
鄒氏無奈,這種事她說了也不算啊。
“娘,今兒宮裏采購了不少的新鮮水産,咱們中午就多吃一些,還有江南送來的蟹,個頭很大,隻是我現在懷着孩子不能吃,爹娘中午可要多吃一些。”唐敏扶着景帝的手進來,然後捧着肚子在鄒氏身邊坐下,“團子,去陪着你祖父和父皇玩吧。”
團子乖順的從祖母的懷裏下去,然後拉着景帝的手,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鄒氏看着她這高高隆起的肚子,“就着幾日了吧?”
“嗯,這十幾日左右吧,太醫說是個皇子,隻是沒告訴團子。”
鄒氏忍俊不禁笑道:“他可是念叨着要妹妹的,等知道是個弟弟,可是要失望了。”
“小孩子,再說以後團子要做皇帝,身邊若是沒有個兄弟幫襯着可不行,妹妹早晚會有的,我現在還年輕,還是可以生的。”
鄒氏點點頭,拉着唐敏的手道:“娘心裏很高興,如今天下太平,百姓的日子也舒坦,免賦稅三年,不會有事吧,我和你爹這幾年也是存了不少的糧食?”
唐敏心裏感動,笑道:“娘别擔心,年初抄沒了錢家,國庫裏可是有不少的銀子,而且後宮隻有我一個人,開銷也不大,再加上現在的皇商容家和表哥也是關系不錯,邊關的将士不愁吃喝的,若是不夠,大不了等三年後,賦稅收上來,就可以還人家銀子的。”
“那就好,沒事的話娘也就放心了,不過這個舉動好啊,旁邊的鎮子那些個人都說當今的陛下是個好皇帝,我這聽了心裏别提多高興了。”
“人的名,樹的影,表哥是您的兒子,聽到别人誇贊自己的兒子,做爹娘的怎麽會不高興。”
“說的是!”
午膳的飯桌上,鄒氏看着那人臉大的螃蟹,可是驚得目瞪口呆。
“這麽大的蟹?”
“這是江南的一個養殖好手養的,個頭是大,但是終究不如野生的蟹味道鮮美,倒也是能滿足高門大戶的口腹之欲。這些都是敏敏教給小廚房做的,爹娘多吃些,等走的時候,再讓人給你們裝些帶回去,自己吃或者送給鄰裏鄉親都可以。”裴錦朝撬開一個蟹蓋,将裏面的蟹肉取出來盛放到碗裏,遞給兒子。
團子看着那雪白的蟹肉,鮮美的味道讓他烏溜溜的大眼都閃着喜悅的光芒,但是他擡頭看了看娘親,把碗推到她面前,“娘親,你先吃。”
唐敏幸福的戳了戳兒子的小臉,“娘親不用,娘親現在懷着寶寶,不能吃蟹,你自己多吃點。”
“那好吧,等娘親生下妹妹再吃,我親手給你挑。”
“好!”依舊是妹妹,這小太子還真是不死心,生怕出來的是個弟弟,整日裏都要重複幾遍才放心。
“小敏不是懷的……”
“他爹,這個好吃,多吃點。”鄒氏不等奉國公老爺說完,趕忙給他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國公爺也不是個傻的,見狀也就知道了原委,看着孫子可是一臉的無奈。
孫子哎,不是祖父不和你說,是你祖母不讓。
看樣子你爹娘也是沒告訴你,真是的。
錢家如今也算是徹底的安定下來,除了錢淮安和錢涵之被斬首,其餘的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中秋家宴上,錢夫人看着兩個兒子,長子不在了,如今撐起門楣的反倒是次子,隻是這成親都有些日子了,兒媳的肚子卻還是沒有動靜。
“瑾之,你現在是咱們家裏的頂梁柱,益之這孩子不想着成親,整日裏就是對那些刑獄案件感興趣,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府中,你們也應該抓緊時間要個孩子了。”
錢夫人的話一說完,二奶奶關氏的表情就微微一僵。
她和夫君幾乎是十天半月才會有一次房事,這在大戶人家的家裏算不得多,卻也不是說夫妻關系就是不好,事實上丈夫待她很不錯,溫和有禮也很是尊重。
而妾室也幾乎都不出房門,對她也很是恭敬,關氏并沒有什麽不滿,隻是爲何現在還是沒有懷上孩子,這讓她很是失落。
她也尋府中的大夫看過,大夫說她是沒有問題的,而丈夫的身子也很健康,看來至今還未有孩子,終究是子嗣緣分單薄吧。
改日或許要去給佛珠上柱香才好。
“兒子知道,隻是這種事終究還是要看緣分,再加上朝中事務繁忙,不能過于強求。”
錢夫人了解自己的兒子,他不喜歡風花雪月,如今是太子老師,那也是陛下的信任和器重,想必兒子肩膀上的重任也不輕。
見他這麽說,錢夫人不好再勸,隻能繼續低頭吃飯。
外面,錢益之走了進來。
“娘,二哥!”他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下人趕忙送上來茶水給他潤喉。
“衙門裏很忙?今兒是中秋,三弟也不知道早點回來。”錢瑾之說道。
“天下初定,大的案件倒是沒有,隻是大理寺卻積壓了不少的陳年舊案,這幾個月我是忙的焦頭爛額,其中還牽涉朝中高官,我讓他們協助查案,居然還給我一推三五六,直接讓我給送到了禦前。”
“你是大理寺卿,這樣的事情怎麽能麻煩陛下。”
“有什麽麻煩不得的,二哥你就是想得太多,陛下若是真的想要處置咱們錢家,還能給咱們現在的官位?恐怕咱們早就被趕出盛京,在大榮難以立足了,既然他沒有追究,那以後都不會追究了,二哥盡管和以前一樣,心思太重活不長久,隻是我就奇怪了,他怎麽知道我喜歡這種刑事案件?不得不說陛下還是有眼光的,給了我這樣一個官職,能讓我大展拳腳。”說罷,又看着錢夫人道:“我的娘,親事你别擔心,等我忙過了這茬,就給你帶回一個兒媳婦來。”
“這可是你說的,别到時候給我打馬虎眼。”錢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就來了精神。
“本官可是大理寺卿,最容不得虛假,放心吧,保證娶。”
小兒子松了口,錢夫人一高興,這飯桌上的氣氛就溫馨融洽起來。
錢瑾之看着如今灑脫的弟弟,他已經遣散了府裏的十幾個妾室,現在一門心思的投入到爲民請命的刑偵裏面去,以前那混不吝的弟弟如今在他看來,真的是變化非常大,讓他這個做兄長的非常滿意和自豪。
有時候他會想,以前那個遊戲人間的弟弟,是不是隻是一個僞裝,否則緣何陛下就在一登基,就給了他這樣的一個高位。
“太子那邊如何?”
錢瑾之看了弟弟一眼,點點頭道:“很聰慧,經常會問倒我,教導殿下的同時,對我自己來說也是一次蛻變,孩童的眼光有的時候可是能看到大人無法看到的層面,相信日後他登基,我也可以成爲一代大儒。”
“冊封大禮的時候我見過,确實很聰慧,而且很精神,被教導成這樣,應該是皇後的功勞。”
“……嗯!陛下事忙,後宅是皇後娘娘打理,殿下能有這樣的心性,确實是她的功勞。”
錢益之咽下一塊雞腿肉,“所以皇後娘娘才要承辦女學?我前些日子去城郊調查,看到那女學的框架,啧,面積倒是不小,具體如何現在還不知道,隻能等建成了,到時候讓舒兒也去吧,别整日的悶在府裏,養成畏畏縮縮的性格。”
錢玉舒是錢涵之的女兒,也就是他們的侄女,自從家裏老頭子和大哥不在了之後,大房一脈就徹底的消停下來,大嫂也整日恹恹的,連帶着兒子女兒都變得縮手縮腳起來,大半年都沒有出過府門了。
“三叔,我不想去!”錢玉舒捏着筷子的手都白了。
“那你就一輩子待在府裏?以後不成親嫁人了?”錢益之瞪了她一眼。
年僅十二歲的錢玉舒抿唇咬緊牙關,想反駁可是卻看到娘親那陰鸷的眼神,愣是将到嘴的話給咽下去了。
錢益之則是涼涼的看着長嫂,哼道:“大嫂,大哥不在了,至少錢家還餓不到你,若是你實在不願意好好的對待自己的兒子女兒,咱們錢家也留不得你,可以讓你脫離錢家,回娘家擇嫁,有我和二哥在,就不能由着你将這兩個孩子教導歪了,你瞧瞧他們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
以前朱氏是瞧不上錢益之,現在則是害怕。
曾經那個纨绔一朝蛻變,讓京城不少的人都對他改觀,她就算再傻也知道,當初公公和丈夫所謀之事他也早就知道,而是從來都不摻和其中,無非就是爲了獨善其身。
這份心機,當真是讓她害怕。
此時聽到他如此不客氣的指責自己,朱氏無從反駁,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隻能默不作聲的慢慢吃着碗裏的米飯。
“三弟,吃飯吧,這件事等明年再說。”女學今年是建不完的,倒也不用急在這一時三刻。
“這次修建女學,娘娘說用的都是她的私房錢,那錦繡閣真是不錯。”關氏笑着說道。
“味宴居和全國各地的烤鴨店都有她的紅利,皇後手裏的銀子自然是不少的,如今朝廷免三年賦稅,就算是用國庫的錢也不會有朝臣反對,畢竟這可是有利于咱們的事情。”錢瑾之溫聲回答,繼續道:“如今後宮隻有娘娘一人,且皇後娘娘不是個鋪張浪費之人,平日裏禦膳房甚少開火,也隻有在各種宮宴的時候才會稍稍的鋪張,卻不會過度,再就是每日裏留在宮中辦差的大臣飲食的支出,按照細算下來,每年花費的銀兩,大概也隻有廢帝在位時的一成不到,确是能省下不少。”
“難怪,我們當日說是要爲女學捐錢,娘娘都笑着拒絕了,這次因爲占用了秦夫人的二十多頃占地,直接派人給了秦夫人八千裏兩銀子。按理說是很多了,但是前些日子和幾位夫人小聚,秦夫人說娘娘連那爲收成的糧食的銀子一起算上了。”
“那也隻多不少。”錢益之說道。
随後他把手裏的碗遞給身邊的婢女,示意她再盛一碗,繼續說道:“若是早知道陛下的身份和心思,我必然是要将老爺子給打殘了,也不會讓他自動去送死的。”
錢瑾之聞言,看向錢益之,好一會兒才在心裏感慨,若是早知道的話,恐怕廢帝和父親都不會容下他的。
如今細想,父親的死是已經注定的結局,誰也無力更改,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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