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見她仍舊沒有動的意思,殷紹龍直接把電視關掉看着她道:“該睡了。”
她垂下眸子,輕輕應了一聲。
忽然間有些慶幸自己得了這麽種怪病,不然想一想那一次的場景,隻怕她現在連邁進他卧室的勇氣都沒有。
輕蹭着步子回到床上,殷紹龍也沒有多言。
哪怕明知道她在躲他,可他卻再也忍受不了她對他的疏遠和排斥。
他比誰都清楚,阿萊确實很善良。
可她從小一路摸爬滾打過來,也注定了她不是什麽柔弱純情的女人,哪怕她身體再差,可那顆心卻注定要比所有人都更堅毅。
直到房間裏徹底暗了下來,阿萊才輕輕睜開了眼睛,仍舊能夠感受到腰上的那隻大手,和往常一樣,輕輕摟着她,小心卻又溫暖。
胡思亂想了一會,不知不覺間睡去,原本還沒準備好和他繼續睡在一起,結果卻睡的比每日都要香甜。
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殷紹龍卻有些失眠。
摟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幾分,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背上,忍不住輕聲道:“如果早知道我會這麽愛你,當初又怎麽會舍得傷害你分毫。”
隻是世上沒有早知道,即便如他一般高傲到了骨子裏,卻也終究逃脫不開一個宿命。
他緩緩垂下眸子,不由得想起曾經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傷,可笑如今成百上千倍的返還給了自己。
“阿萊,到底要怎樣,你才會原諒我……”
殷紹龍輕聲開口,晦暗的眼底氤氲起一抹水光,像是一個做錯了事後無比自責的孩子,哪怕用盡一切辦法卻也彌補不了曾經的傷害。
他們的孩子,他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幾乎成了他無數個日夜裏再不能安眠的理由。
一夜無眠,可次日一大早殷紹龍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早早起來開始忙碌起早餐,簡直比全職家庭煮夫還要盡職。
他想,如果曾經造成的傷害注定無法得到原諒和彌補,也許将希望寄予給時間是最好的選擇。
項天晴才起身,就聞到廚房裏飄來一陣陣飯香,當即忍不住向廚房的方向張望起來。
結果一眼就瞧見在廚房裏忙碌的男人,一瞬間隻覺恍若隔世,好似他的這般模樣,早已在記憶裏發生過成百上千次。
輕輕收回目光,阿萊轉身走進浴室。
看着有些氤氲的鏡子,擡手一點一點把上面的霧氣擦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項天萊,你到底……想要什麽?”
問出的一刹那,腦海裏就已經有了回響。
她想同他在一起,她也喜歡和他在一起。
就好像嘗過了幸福的滋味,她便再也舍不得将其丢掉。
可她必須要在過去和現在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在那個對她冷漠開槍的男人和這個每天爲她精心準備早飯的男人裏做出一個選擇……
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了許久,最終她卻有些自嘲的發現,好像即便他真的毫不眨眼的對她開槍,她卻仍舊希望同她在一起。
阿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低頭用力潑了一捧冷水。
現在,還是過往。
她必須做出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