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紹龍轉過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視線同樣落在面前的鏡子上。
鏡子裏的她依舊美得像是一幅畫一樣,身上的白紗也俨然是爲她量身定做,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麽,竟然看的這麽失神。
見根本沒看出什麽端倪,他隻好轉過頭再次看向她:“阿萊?你在看什麽?告訴我好不好……”
情急之下,他喚出了她本來的名字,她這才有了丁點的反應。
纖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她的視線一點點從鏡子上收回,落在面前男人的這張俊臉上,眼圈通紅,眼眶裏仍舊噙着一抹水霧,泫然欲泣。
看着他關切的目光,她怎麽也無法同面前的這張俊臉同剛剛那張冰冷無情的臉重合在一起。
可是她知道,她清楚的知道……
那個人就是他。
因爲她分明看見過他在面對着李萱的時候曾用過同一種目光,一種可入骨髓的冷漠,足以讓人心疼到窒息。
“阿萊?你到底怎麽了?”殷紹龍的眉頭擰成一團,心底生出一抹強烈的不安。
她看着他,輕輕扯了扯嘴角,擡手将他搭在她肩頭的手一點點挪了下去。
他竟然想要殺了她!
他竟然曾經要殺她!
他竟然可以連眼都不眨的對着她就開了兩槍,竟然頭也不回的不顧她的生死就轉身離開。
“阿萊?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告訴我好不好?”
淚花始終在眼眶裏翻湧,她卻始終沒有讓眼淚落下,隻是掙脫開他的雙手,輕笑道:“殷紹龍,你是怎麽說出來那些情話的……”
他身形一僵,臉色一瞬間變得比她還要蒼白,怔怔的看着她,指尖都在輕顫着。
項天晴輕笑出聲,似乎發現了什麽好笑的事一般。
她不懂,不懂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他曾經想要親手殺了她!
如今卻同她耳鬓厮磨說出那些動人的情話!
她真的不懂,不懂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項天晴沒再看他,轉身就朝門邊走去,隻是腦海裏怎麽都忘不掉那一幕,他不僅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把她抛給别人,甚至毫不在意的就要殺她……
殷紹龍,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
轉身的一瞬,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珠終于止不住落下,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他開槍時的冷漠,那種可入骨髓的冷讓她直至此刻,仍舊感同身受。
一步一步走出了婚紗店,兩條腿虛軟無力,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可沒走出多遠,她就忽然間靠着一個綠色的裝飾性郵筒一點點滑落在地,一隻手緊緊捂住胸口,痛不欲生。
原來她胸口上的傷,不是來自什麽車禍。
原來那道扭曲的疤,是拜他所賜。
爲什麽…爲什麽他要這麽對她……
阿萊垂下眸子,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流下,那股刻入骨髓的痛,時至今日,曆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