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老鬼對我鞠了個躬就駝着背一頭鑽進墳墓裏面去了。搖着頭,歎了口氣:“都是孽緣啊,阿蘭的事本是杏河村的家事,卻害了你們。”
望着他的背影,我沉默了一陣,轉身便朝着老鬼所指的方向走去。很快,我便離開了墳地,離開了墳地所在的這個小山坡。
天色已經漸漸明亮,但是眼前的路卻讓我迷茫了起來。因爲,當我離開杏河村的祖墳所在的小山坡以後,前面便沒有路了,前面是一片的荒坡和荊刺叢,上面壓根沒有替生娘他們離開的任何痕迹。
不過,我也不遲疑,短暫的停頓以後,我提着燈籠撐着黑傘就走進了這片荒坡。照着老鬼所指的方向一路朝前行進,然而,畢竟沒有一個具體指明方向的物體,走着走着,我發現自己已經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還在沿着老鬼所指的方向在走。
此刻,我心中已經開始焦急了。因爲不知道替生娘到底将王倩帶到了什麽地方,如果今天天亮之前我不能找到王倩,隻怕就真的沒有時間了。
可是,這一路上下來居然沒遇到一隻孤魂野鬼。原本,還想着靠孤魂野鬼指路。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雖然心中着急,但我還是憋着性子往前走。才走出去沒多遠的距離,突然,前面出現了一片水塘。水塘邊上有片小樹林,小樹林裏徘徊着一股陰氣。
這一刻,我渾身像是打了雞血似的,頓時間來了精神,連忙朝這片小樹林跑了過去。走近,當我燈籠的光照耀在這片樹林裏面的時候,緩緩的,那股陰氣徘徊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
雞鳴三聲,百鬼退散,因爲這個時候陽氣開始變強。這就是爲什麽我要打黑傘和提燈籠的原因了,如果不是這兩樣東西,孤魂野鬼不會現身的。
見到這個中年漢子,我心中的焦急終于散了三分。正準備問話,沒想到脊背卻一陣發涼。此刻,隻見這中年漢子正蹲在一塊木闆前面,手裏握着一把錘子一錘子一錘子的往下砸着什麽。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結果發現他居然用錘子在砸自己的腳,而被他砸到的那隻腳此刻已經鮮血淋漓。一邊砸,他嘴裏還念叨着:“快啊,怎麽這麽慢。”
“大叔。”這時,我總算醒過神來,連忙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這中年漢子聽到我的聲音,瞬間就停了下來,猛的轉頭朝我看了過來,那張扭曲的蒼白臉孔上,居然帶着一絲無奈:“我在造筏子,要下水裏去撈東西。”
聽到這話,我又往這隻孤魂野鬼的四周看了看,果然發現這裏堆着一堆已經腐朽不堪的木頭。
“嗯。”我點了點頭,問道:“大叔,問你個事,你有沒有看到一群旗袍鬼從這裏路過?”
“旗袍鬼?旗袍鬼?”中年漢子回轉了頭去,又是猛的一錘子砸在自己的腳上,念叨了起來:“看到了,是從這裏路過。”
替生娘和那幾隻民國女鬼的怨念和陰氣都很強,他們一旦出現的話,附近千米範圍之類的鬼怪都能感覺到的。所以,如果她們從附近路過,這隻孤魂野鬼不可能沒看到。
聽到這,我大喜:“他們往哪邊去了?”
此話一出,中年漢子卻又搖了搖頭:“我還在做筏子,你問别人吧?”
心頓時暗沉,我急忙說道:“大叔,你就告訴我吧,我很急。”
中年漢子忽然擡起頭來,表情顯得更加的無奈了:“我做筏子更急,要不你來給我做吧,做好了,我就告訴你。”
搖了搖頭,我頓時也感到一陣無奈。這叫做交易,活人想從死人那裏拿到什麽東西,除非是他們心甘情願,否則根本不可能的。所以,隻能進行交易,你幫他做一件事,他才會将你想得到的給你。
雖然心中無比的焦急,但這條規矩我是懂的。聽中年漢子這麽說,我便直接點頭,然後也蹲在了地上:“好,我馬上就給你做筏子。”
說話間,我伸手撿起了地上的朽木,心中頓時又是一陣疑惑:“不過大叔,你做筏子到底用來做什麽啊?”
“撈東西。”中年漢子目光茫然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水塘道:“就在那裏面,水太深了,必須做筏子才能撈的起來。”
我皺緊眉頭往水塘看去,心不由得一沉。中年漢子所謂的水塘,其實隻有幾平米的大小,而且幾乎快要幹涸了。我估摸着,裏面的水加上泥深度一共不超過一米。
于是我趕緊說道:“要不大叔,咱們也不做筏子了,我去給你撈吧,不過你得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東西才行。”
中年漢子眉宇之間居然露出了一絲欣喜,然後說道:“是一件新衣,我要送給我的妻的,你給我撈上來幫我走一趟怎麽樣?”
“這……”我心中越發的無語了,沒想到還要送?心頓時一沉,我趕緊問道:“大叔,遠不遠呢?”
“不遠不遠。”中年漢子突然指向我身後的一片山坡道:“就在山的那一側,你走過去,就能看到我家的房子了。”
“好。”這山坡離我們其實不到五十米,估摸着一二十分鍾就走過去了,想到這,我答應了下來,随後挽起褲腳,拖了鞋子就走進了水塘裏面。
一摸,果然摸出一個塑料袋包裝好的一個盒子。不過,水裏面泥實在太厚了,東西雖然找到,自己卻瞬間變成了一個泥人,渾身是泥漿。
将東西拿上岸來,我在中年漢子眼前晃了晃,帶着東西就朝我們身後的那片山頭去了:“大叔,你可一定要在這等我。”
走之前,我将傘丢給了中年漢子。沒有傘,他不敢現身的。
随後,不一會的時間,我就走到了那片山坡上,繞過山坡以後,果然看到一棟房子孤零零的坐落在山坡上頭,似乎是一片農場。其中,有一個女人早早的起床,正在院子裏幹着農活。
眉頭微皺,我走了下去,并敲了門。門開了,我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樣子,她大概三十歲左右。我無比疑惑,不過還是将盒子遞了出去:“你看看這是你的東西嗎?”
女人接過了盒子,先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後變得無比激動,開始反複的觀摩了起來,并手忙腳亂的将盒子拆開:“是我的,這是我男人送我的新衣。”
“嗯。”我點了點頭就準備走,但是,渾身卻突然僵住。因爲,當女人拆開盒子以後,出來的居然真的是一套新娘衣?
“不好。”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然後伸手搶過了女人手裏的衣服,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跑去。
因爲,這衣服送不得,送了就是助纣爲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