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隻長衫鬼的破口大罵,我竟然無言以對,整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無比吃驚:“你的意思是,你便是死在那個洞子裏面的道士?真是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你。”
長衫鬼輕輕搖頭:“其實,我已經跟着你很長一段時間了,從你滅了那隻鬼巫開始,一直到破聚陰地,最後終于到破這養屍局,我才現身。”
“嗯。”一陣欣喜,我直接從鐵門上翻了過去。這鐵門此刻已經被校長上了鎖,看來我的話校長還是很在意的。
落地,我急忙朝長衫鬼看過去,準備将自己一肚子的話傾瀉出來。然而,當我再度擡起頭朝長衫鬼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他臉色已經變得極度的難看,正一動不動的盯着眼前這個荷花池。
“你還記得我留下的遺言吧?”長衫鬼目視着荷花池,沉聲說道。
我點頭:“記得,你說你是因爲來這裏斬屍而死,讓遇到的你屍體的人把你屍體送回家鄉。”
“嗯。”長衫鬼輕輕點頭:“我這次之所以現身,就是想來跟你說說這斬屍。算一算,我也死了近七十年了,七十年前,我所斬的屍正是這荷花池裏的屍。”
“荷花池?”聽到這,我心猛的一沉。
長衫鬼點頭道:“沒錯,就是這荷花池。我本來是不打算現身的,可如今你也碰到了這養屍局,所以我才打算現身給你提個醒。這荷花池,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啊。”
聽着長衫鬼的話,我心中頓時是又驚又喜。不過,卻高興不起來,因爲我注意到長衫鬼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長衫鬼說着,一步步朝着荷花池走了過去,搖頭道:“或許你也發現了,這段時間,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百年前死在這裏那個軍閥的身上。可實際上,那個軍閥跟這荷花池裏那些東西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于,那個軍閥一家子隻不過是那玩意的養料而已。”
“養料?”我皺眉。
點頭,長衫鬼又說道:“對,養料。你也注意到了吧,畢元忠一家死掉的那些人腳底的洩陰孔,他們不過是用來養那玩意的而已。”
聽到這,我心中頓時間滿是疑惑。但是,腦子卻是一亮:“我明白了。”
其實,聚陰地雖然已經滅了,但到現在爲止我心裏頭都還滿是疑問。第一個疑問,畢元忠他們的屍體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荷花池裏?第二個疑問,我似乎記得夜遊亭那隻女鬼說過,在畢元忠一家沒有死亡之前,便有個道士找上門來,并布下了攝魂咒。
也就是說,其實畢元忠一家子在死之前,就已經被人給整了。
此刻,聽到長衫鬼這麽一說,心中所有的疑問頓時全部解開。我皺眉道:“這麽說起來,其實畢元忠這一家子人不過隻是被人用來養屍的肥料而已?”
“對。”長衫鬼說道:“在普通人的眼裏,畢元忠是個權利滔天的大軍閥,不過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眼裏,畢元忠和他手下這麽多軍隊,卻是可以當做供養池底那玩意的好肥料。”
“不說這個。”說到這,長衫鬼搖頭道:“這麽說也說不清楚,我還是替你開啓冥途,親自帶你下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長衫鬼說完,突然将指尖放到我的眉心上,然後小聲說道:“你别掙紮,閉上眼睛,我就能開啓你的冥途,帶你的神識去池底看看了。”
我目視着長衫鬼,稍稍一猶豫,還是将眼睛閉上。而閉上眼睛的瞬間,我腦子裏面果然出現了池底的畫面。同時,畫面還在不停的移動。從淺水區一路朝着深水區移動。
在移動的過程中,池底的情況在我的視線中也一覽無餘。密密麻麻的屍體,跟我白天見到的一樣。不過,此刻我靠近這些屍體的時候,他們卻毫無反應。
在移動的過程中,我的視線來回的在池底掃視了起來。内心深處,有着一種強烈的滄桑感。畢竟,這池子底下屍體實在是太多了,爲道十年,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屍體排在一起。
而這些屍體之中,大部分的人都身穿早已經破爛腐朽的軍裝,顯然就是畢元忠的軍隊。不過,其中也夾雜着不少後面才死掉的屍體。不管是什麽年代死掉的屍體,所有的屍體清一色的腳底闆都有兩個小孔。
并與此同時,這些小孔正不停的釋放陰氣,在池底形成一條白線,各路白線朝着荷花池中心彙聚。
這時,視線又開始移動了。緩緩地,從荷花池邊沿部位朝着荷花池中心部位移動。不多時,我再次看到了那個大洞,并與此同時看到了躺在大洞上方架子上的畢元忠和替生娘的屍體。
靠近一看,果然跟長衫鬼和顧濤所說的一樣,連畢元忠和替生娘的腳底闆都有兩個孔。
見此一幕,我心中一寒。而這時,稍稍的一停頓,視線再度開始移動,直接鑽進了那個漆黑的大洞裏面。
頃刻間,四周變得一片漆黑,連洞口也轉瞬間縮小成了拳頭大小。可就在這時,移動的視線卻突然停住了,然後在我腦海裏響起長衫鬼的聲音:“我隻能走到這裏了,前面便是荷花池陰氣彙聚的地方,我再也無法靠近。”
在長衫鬼聲音響起的同時,我的視線也在四周亂轉了起來。果然看見,從荷花池上下來的白線在這個地方全部彙聚到了一起。而從那彙聚的白線上面,傳來一個龐大的壓迫力,逼得人無法靠近。
可是,在這些白線的四周卻又徘徊着一些孤魂野鬼。目視着這些孤魂野鬼,我在腦子裏面不解的問道:“他們是誰?”
長衫鬼的聲音有些悲涼:“他們,他們是這百年來死在這荷花池裏的道士。屍體成了養料,魂魄也被陰氣帶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