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桃回想起了玉竹跟她說過的話。
也不知道玉竹的老家被屠,究竟是出于墨時淵所說的哪一個原因。
總之是挺慘的。
燕桃想象着當時的慘景都覺得渾身一哆嗦,忍不住挪了挪身子,離反派遠點。
除了在鮮花中被恭迎的太子一行人,後面還有個特殊人物,那就是被綁在木頭柱子上的葛老将軍。
墨時淵已派人廣爲宣傳,羅列出葛钰山在軍中危言聳聽、冒犯側妃、詛咒太子等等罪狀,百姓們由此認爲,這個老頭就是反對太子出戰的慫包蛋,懼怕魏梁威勢的逃兵。
“内賊!”
“你那将軍的位置是混上去的吧!”
“大周的恥辱!”
對于葛钰山,百姓們扔的是實實在在的雞蛋石頭,甚至還有人朝他吐唾沫星子。
在魏梁統治下,原來的大周百姓便是下等人,隻配爲奴爲婢,因此他們都日夜期盼朝廷能早日收複崇昌關。
誰阻止了太子出兵,誰便是他們的仇敵。
“幸好有太子殿下,要不然,全城的百姓都要被你這種混賬東西給害慘了!”
“姓葛的,你真是千古罪人!”
群情激憤。
葛钰山耷拉着頭,臉色極其慘白。
事已至此,他再無一世英名可言,所有榮光和戰功都化爲了塵埃,等待着他的隻有遺臭萬年。
這對他來說,無疑比直接殺了他更痛苦。
燕桃悄悄回眸望了一眼,“殿下經過這一戰,民心大漲呀。”
至于葛钰山這倒黴的老頭,自己站錯了邊,被墨時淵當成工具用來激勵士氣和提升民望,也怨不得誰。
墨時淵卻像是對老百姓們的愛戴絲毫不感興趣似的,神情冷淡至極,“民衆愚昧,讓自己成爲民心所歸本來就不是什麽難事,裝出個假仁假義的模樣便足夠了。”
燕桃抿了抿唇,“殿下覺得不是難事,可有些君主卻終其一生也做不到呢。”
“因爲他們蠢。”
譬如他的父皇,現在正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就很蠢。
能把江山守成這樣,實屬昏庸。
墨時淵覺得自己若是再晚幾年回來,估計領土還得繼續被鄰國蠶食掉一半。
“殿下登基之後,可願意裝扮出假仁假義的樣子來?”燕桃試探着問,“以殿下的能力,哪怕隻是違心假扮,相信也能成爲千古明君呢。”
墨時淵:“不願意。”
燕桃:“好吧,我就是問問。”
要想讓反派回歸正途,果然不是那麽容易的。
墨時淵做壞事基本隻爲了自己爽。
假若他會爲了名聲而僞裝本性,那他就不是燕桃所知道的墨時淵了。
馬隊走到府衙前。
墨時淵下了馬,又把燕桃抱下來。
崇昌關的縣令早在當年被魏梁軍攻陷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如今是縣令的兒子恭恭敬敬上前迎接,伏地大哭:“草民代表當年含恨戰死的父老鄉親們,恭迎太子殿下!”
墨時淵臉上沒什麽表情,擡了擡手:“起來罷。”
縣令兒子起身抹淚。
墨時淵又回頭看了一眼,“你哭什麽?”
燕桃也在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