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點雷達對與“城市”的判定标準，似乎并不同于普遍對城市的認知。
在陳晉看來，國内的上京市、東海市、深港市和南粵市，包括“兩制”制度下的香江市和濠海市，甚至是稍微差一線的東江市，都是有資格稱爲“國際化大都市”的。
但顯然活點雷達的标準并不在這方面。經過他的連番嘗試, 國内隻有首都上京市和香江市夠格。
而國外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米國也就隻有新紐城，首都華府，洛城三座城市。
和國隻有首都東城和坂城兩座城市。
至于多年前的“日不落”，更是隻有首都倫城……
很明顯，活點雷達判定的“國際都市”, 并不單純是根據經濟發達水平的，還有政治地位，曆史地位等等因素的考量。
但無一例外，全都是極其引人注目的城市。
由此，陳晉也慢慢覺出來，這項功能的出現，似乎是活點雷達已經在爲自己預先鋪着發展方向了！
而且，還是按照自己内心深處的一些想法？
“也太人性化了吧？”陳晉笑着。既然活點雷達能夠窺探别人的思維，那麽窺探自己的，自然也不奇怪。
不過他還在經過暫時的喜悅過後，就把這筆巨額的積分抛在腦後了，轉而看起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在回濛洲縣老家之前，因爲吳青山的事情，實際上他已經耽誤許多工作了，現在還是得趕緊把進度追上來才行。
想着别人五一假期都跟親朋友好出去遊玩了，自己還在公司裏努力着，陳晉都想給自己頒發一個“最勤勉努力獎”了。
隻不過現實就是這樣的, 想到得到的更多，唯有付出的更多。
嘴裏沒有喊着金鑰匙, 就隻能把手上的鐵扳手揮舞的勤快一些。
父母隻能決定你的出身, 而你自己可以決定你的成就……
…………
…………
好在這些文件大多數都是一些項目撥款需要補簽字的，或者是一些數據報表，并不算複雜。
所以陳晉在看着這些報表的同時，腦子裏面也在想着其他的問題。
東江市的20處項目，總建築面積大約是600多萬方，根據賈瓊給出的報告，總造價大概在200個億。
再加上之前280多個億的貸款債務，這批項目的預估成本爲480多個億。
現在還有上萬套的房源沒有賣完，銷售總額就已經達到了845個億……
毛利潤約爲360個億左右。而在這批項目中，晉涵集團占股70%，毛利潤約爲252個億。
至于陳晉的個人收益，大約在138個億還多。哪怕出去所有的宣發、運營費用，他的淨利潤也能達到130個億。
所以到了現在，加上幹江區四處項目的利潤，陳晉的淨資産，已經突破150個億了！
妥妥的百億富翁！
但是這還差得遠呢。不說别人，但就黃赫，甚至是金胤，現在的淨資産都依然超過他一大截。
老牌的楚南省富豪，哪是說超越就超越的？
隻不過得益于陳晉的資源整合，晉涵集團目前的産值已經實實在在的突破了千億，赫然飙升到了楚南省内民營企業第二的位置。
排在他前面的，隻有馬爸爸一個人了……
至于那些傳統的官方壟斷行業？
不具備可比性！類似能源行業和通訊行業，随便漏一點都能把你砸死了……
可盡管局面看上去，楚南省内似乎已經沒有可以在房地産行業内跟晉涵集團相抗衡的企業了。
但陳晉卻始終對一個人不太放心，那個人就是金胤。
自從吳青山退下來之後，金廈集團也徹底偃旗息鼓了。在那件大事之後，金胤不但辭去了聯合商會主席的職務，并且金廈集團還宣布因爲對接下來的行情并不看好，所以年内都不會再有投資開發的計劃了。
陳晉對金胤這樣的做法有些詫異！按理說，接下去的行情回暖顯而易見，金廈集團不至于連這麽簡單的情況都分析不出來，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選擇龜縮，實在令人費解。
所以到底是金胤在吳青山那件事之後，徹底磨滅了争雄稱霸的心思？又或者是僅僅爲了迷惑自己而扔的煙霧彈，爲更大的動作做準備呢？
陳晉吃不準。
念及此，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再見一次面。
他必須保證東江市的老家不會着火，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舉動。
于是他拿起手機，直接撥給了金胤……
…………
“喂？陳總？”金胤對陳晉的來電顯得很是詫異。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一陣子了，而且因爲非常的機密，所以并沒有對他和金廈集團造成任何影響。
但他依然還沒有把兒子叫回國内來。他在擔心，擔心還會有變故！
陳晉笑道：“金總，别來無恙？”
“謝謝陳總惦記了，最近真的是吃得下睡的香呐！”金胤應道，他說的是實話。
沒有了吳青山壓在他的心頭之後，他确實感覺到了無比的輕松。
隻不過在輕松之餘，總有一些怅然~
陳晉直接問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跟你見一面，可以嗎？”
“唔~~”金胤稍微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沒問題，在哪？”
“就在你家吧？外面也不太方便。我蹭頓飯，怎麽樣？”陳晉笑道。
“好的。”
…………
陳晉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就已經是傍晚了。
他開敞車，直接到了金胤在聽濤湖南岸山坳中的莊園大宅。
這不是他第一次到這裏了，隻不過每一次來，都感受到了不同的情緒……
第一次，是金胤作爲東江市房地産龍頭的磅礴氣勢，驕傲昂然！
再後來，就是風雨飄搖的肅然清冷。
這次來，陳晉隻感覺到了一股蕭瑟氣息……
雖然不再像上次一樣，家裏連保姆廚師都不見了，但房子裏的氣氛壓抑的很，陳晉見到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是愁容。
門迎領着陳晉上了二樓，在會客廳見到了金胤。
乍一看，陳晉差點都沒認出他來……
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金胤顯得蒼老了許多。無論是發間的霜白，眼角額頭的皺紋，還是眉宇間的淡淡愁容，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暮氣沉沉，毫無生氣。
“金總！”
陳晉驚詫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金胤緩緩挂起微笑道：“沒事，隻是那件事之後，就一直悶在家裏，沒怎麽出門。”
陳晉心中暗歎，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要跟自己搶奪東江市市場份額的金胤嗎？
當初跟自己在土地交易中心飙價格時的王者霸氣，現在哪還看得見一絲一毫？
如果這是能裝出來的，那麽陳晉隻能說聲：“在下佩服！”了。
“金總，那件事情……我連吳青山都保住了，你作爲舉報人，應該不會受到什麽牽連吧？雖然我們沒有什麽‘污點證人’的說法……”
陳晉問道。
金胤卻是大驚道：“你說什麽？吳青山是你保住的？”
他并不知道吳青山在樊梁華和焦啓壽之間的關系，所以根本不知道吳青山的處理結果算怎麽回事。
“是的。”陳晉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金胤一頓無語：“陳總，現在還刻意取笑我，有意義嗎？”
陳晉聳聳肩道：“那又怎麽樣呢？吳青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對你做什麽了。就算有，他也不敢動。你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
“倒是你自己，怎麽比他還顯得英雄遲暮？”
金胤歎了口氣道：“陳總，這都是拜你所賜的。”
“有吳青山在，我都鬥不過你。更何況沒有他？”
“你知道，吳青山退了之後，有多少家開發商來找我談過收購的事情了嗎？”金胤有些沮喪：“他們都是看着我沒有倚仗了，沒有穩吃東江市的法寶了，就都想來殺而後快，分而食之了。”
陳晉心中一凜，對金胤的處境總算有所了解了。
全國一線城市，超一線城市的數量，兩隻手之内就能數過來，絕不是隻有一家千墅集團在盯着東江市的。
那些開發商們在瓜分蠶食了自己發迹的城市之後，目光所及的第一序列，自然是其他的大城市了。
而且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能找上門來的，有實力吃下金廈集團的，全國範圍内也不外乎就那幾家罷了，金胤的壓力可想而知。
“金總有什麽應對的辦法了嗎？”陳晉問道。
金胤怔住了，緩緩的歎了口氣道：“陳總，你願意，收購金廈集團嗎？”
“…………”
陳晉萬萬沒想到金胤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清楚的知道，金廈集團之于金胤的重要程度，絕不亞于親兒子。所以便更能體會到此時此刻金胤心中的絕望與凄然！
“你可能以爲我又在玩什麽陰謀詭計了吧？”
金胤笑道：“陳總，不瞞你說，在你面前，我都已經懶得撒謊了。”
“反正總會被你看破。倒是你，做每一件事情都那麽的出人意料，卻又一步快步步快的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金總謬贊了。”陳晉謙虛了一句，便立刻問道：“就是不知道，金總打算以什麽價格出售呢？以金廈的體量，陳某人未必吃得下來啊！”
他這是實話。
雖然晉涵集團目前能夠能用的資金，在那些項目熱銷後，達到了數百億之巨。
但他不認爲，金胤會那麽好心低價出售。
這件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謀劃的，他無法依靠形勢來判斷金胤的動機，就沒辦法猜透金胤的決定……
“畢竟，就算你們受到我們晉涵集團的沖擊，坐進的腳步确實停下來了，但是以金廈集團的招牌和底蘊，市值至少還在500個億以上吧？”
陳晉接着問道。
金胤點了點頭：“所以，我隻出售大部分的股份，60%到70%左右。剩下的，我還想留着呢。”
“至于價格方面，陳總……你開個價吧？我可以考慮。”
陳晉詫異道：“金胤，我能問問，爲什麽你願意賣給我嗎？”
“那麽多大集團公司在跟你接觸，他們給出的價格，相比肯定會比我要高出許多的。”
金胤笑着應道：“可他們沒辦法一定盈利呀！”
“如果是在東江市，在你陳總的面前，我可不覺得國内哪一家所謂的大佬，能占到什麽便宜！”
“這麽一來，我剩下的股份，不就相當于一份養老保險管嗎？”
“我還想給子孫後代留點東西呢！”
陳晉挑眉問道：“你就不怕我把金廈集團上市，然後沖淡你的股份？徹底讓你一無所有？”
“你不會！”
金胤非常笃定的說道。
在這一刻，陳晉才又看見了那個開發商龍頭的金胤，那個尚能飯的廉頗，而不是那個敲響了暮鼓的人。
“陳總。”金胤接着說道：“你知道嗎？自從我回到了家裏之後，一直都在研究你……”
“我以前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定不存在像你這樣的人，什麽‘維護更廣大購房者利益’，在我看來都是狗屁！”
“我也覺得，作爲開發商來說，賺錢和購房者的利益，從來都是一個矛盾的對立面，是不可能調和的針尖與麥芒。”
“但我現在才發現，你似乎可以做到。因爲你的目光，從來就沒有放在東江市這一個地方呐！”
“現在的你看上去風光無限，可實際上……你根本就不可能滿足！”
“也隻有這樣的你，才符合我的要求。我想要一份保障，而你需要一統東江市，才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朝着你的下一個目标進軍，不是麽？”
陳晉聞言，頗有些高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笑道：“金總慧眼。”
接着，他也沒有顧忌，直接開口道：“我要70%，300億！”
“嘶……”金胤呲牙道：“你還真是不客氣！”
“不過，我原本以爲你會開價200億的，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胸懷一些。”
陳晉聳聳肩：“人不能太貪心。與其開個超低價，讓你糾結萬分，然後我再費盡心思的逼你就範，還不如見好就收呢。”
“我隻賺你50個億，不多吧？”
“是不多。”金胤點點頭道：“如果是這個價格，不用考慮，陳總你可以立刻回去準備合同。”
“笃笃笃~”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而入，是個跟金胤年紀差不多的中年人，笑道：“董事長，晚餐準備好了。”
“一起喝一杯吧？”金胤笑道：“就當是預祝合作愉快了。”
“正有此意。”陳晉應着，跟他一起去了餐廳。
晚飯的時候，金胤顯得很豪爽，也很直白。
才不過兩三杯紅酒下肚，他就開始大肆向陳晉吐起苦水來……
“陳老弟，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麽會選擇下海嗎？”
“狗日的！那個時候我的公司才是一個月一百塊錢，将将夠吃夠用，是不是還要賒欠一點。”
“結果呢？路邊一個倒騰磁帶的二流子都能帶上大金鏈子招搖過市，我就受不了了。”
陳晉笑了，知道那确實是一個造導彈的還不如賣茶葉蛋掙錢多的年代，但還是應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大金鏈子也許是假的呢？”
“…………”金胤一滞，立刻改口道：“反正我當時就很不服氣，憑什麽我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專生，混的還不如那些街邊小販？”
“後來我就辭職了。”
“當時貸了一筆把我爸媽吓死的款子，五萬塊錢，接的第一筆生意，是造聽濤湖周圍的50間公共廁所。”
“然後我多機靈呐，就立刻開了一家物業公司，把運營也承包了下來。”
“聽濤湖可是聞名幾千年的名勝呐，每年多少遊人？你知道麽？我就靠在公共廁所賣手紙，沒出一年就把貸款還上了。”
“再往後，就是造宿舍，造家屬樓，造學校……”
“還有綠化帶，馬路拓寬什麽的。”
“你肯定不知道吧？現在最熱鬧的慶春路人行天橋，也是我造的。”
“都說站在上面的時候，下面一過大車，橋面就打晃，可它晃了二十多年了，還不是撐到了現在？”
…………
金胤邊喝邊說，邊說邊喝，也沒顧忌這邊上還有人站着。
他連當年怎麽跟吳青山開始合作，怎麽拿項目，甚至怎麽給吳青山“分紅”的事情都說了。
這些事，要是被普通人聽去了，說不定會吓一跳，發現這些事情下面的駭人之處。
可陳晉卻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态……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算是金胤壓在心頭這麽多年的隐私……
隻有不能說出口的，才叫隐私。能說出口的，就不算隐私了。畢竟真正的隐私，有可能會肮髒到你都不願意聽。
陳晉心裏也徹底相信了，金胤應該是在選擇舉報吳青山的時候，就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了。
所以今天忽然要把金廈集團賣給自己，反而并不奇怪。
套現數百億，每年還會有大筆的分紅……
相比較之下，與其繼續承受這非人的壓力與折磨，倒不如灑脫些去享受生活來得惬意。
人一旦沒有了鬥志……
目光和雄心，自然而然也就散了。雖說不至于像楚霸王那樣自刎，但退出總是做得到的。
這一天，金胤跟陳晉說了很多話，全都是不能公開的。
隻不過絕大部分，其實陳晉或多或少的猜到了……
金胤還在繼續說着，仿佛在吐槽自己的整個人生！
而陳晉在聽着他也不知道是裝醉還是真醉說着的那些東西的時候，腦子裏面已經開始盤算起接下來的計劃了……
一旦完成金廈集團的收購，東江市，便再也留不下他的腳步了！
…………
陳晉大概半夜才回到家裏。
他喝了不少酒，不過還保持着清醒，于是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打開了活點雷達。
“東海市”
他在活點雷達上輸入了這三個字。
“東海市爲超一線城市，兌換地塊信息須消耗1000萬積分，是否确認兌換？”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