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們畏懼天道是因爲鴻鈞,畢竟,天道隻是一股意志,并沒有形成真正的自我思維。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除了鴻鈞之外,還有新天道。
此時他們才真正理解,天道誕生自我思維到底是一件多麽糟糕的事情,這等于多了一個頂頭上司。最重要的是,鴻鈞有所限制,不能随意出手,但這個新天道,卻可以爲所欲爲!
不等衆人多想。
在那隻眼睛的注視下,以元始天尊爲中心,方圓數萬裏内出現了無數冤魂,這些冤魂皆是剛才被聖人大戰波及而死亡的生靈,其中包括梁、楚二國數十萬将士。
打的時候沒什麽感覺,可現在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冤魂,包括木鋒、通天在内,盡皆感覺頭皮發麻。
原來已經被自己弄死了這麽多無辜者……
想想也是,三人大戰的地方是人族最稠密的南瞻部州,方圓數萬裏内得有多少平民百姓?
原本還有些畏懼的元始天尊看到這些冤魂,反而冷靜了下來,忽然指着木鋒和通天罵道:“此乃我等三人共同犯下了罪孽,我若受到天道的懲罰,你等也逃脫不了!”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受罰,他會害怕,會彷徨。但如果有多個人一起受罰,膽氣就會壯不少,無他,不過是“法不責衆”的心理在作祟。
在他看來,新天道難道還能一口氣弄掉三個聖人不成?更不要說其中還包括了木鋒這個已經得到了新天道認可的人。
還别說,因爲他這句話,原本還有些幸災樂禍的通天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就連木鋒也忍不住忌憚地看向天罰之眼,心中拿捏不定。
見他們這個模樣,不知爲何,元始心中再無懼意,甚至還想放聲大笑。
可就在這時,那些冤魂突然躁動了起來,一個個表情猙獰、張牙舞爪,瘋狂地向元始撲去。
元始臉色一變,想也不想,直接催動法力,想要将這些冤魂全部擋住。
可讓他驚訝的是,這些并非真正的冤魂,竟然全部都是由業力凝聚而成!
冤魂他能夠輕易擋住,但業力卻無法抵擋,這是洪荒世界最純粹的負面能量。與此相對的是功德。
“聖人不沾業力!聖人不沾業力!”
元始天尊大吼,拼命躲閃,甚至連戊己杏黃旗都祭了出來。可惜,那些業力冤魂卻如同虛影一般,沒有任何阻礙,輕易鑽入了他的體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聖人确實不怕業力。過多的業力會導緻普通修士諸事不順、修爲難以精進,甚至走火入魔,死後還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但聖人不死不滅,不堕輪回,根本沒有多少影響。
可是,業力能夠抵消功德!
在那些業力湧入元始天尊體内的瞬間,他頭頂上突然冒出了一大片功德金雲。在那些業力的作用下,那片功德金雲不斷縮小。
鑽進金雲中的業力就如同倒進熱油中的水,不斷地發出劇烈的滋滋聲。
“不,我的開天功德,快停下!”
元始天尊徹底慌了,開天功德是他最大的依仗,因爲開天功德,他才能被鴻鈞看中,收爲親傳弟子;也因爲開天功德,他才能在沒有斬出自我屍的情況下直接成聖。他實在不敢想象這些功德消去後自己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他哭喊着,乞求着,再不複先前的肆無忌憚。
果然,當一個人徹底抛開所有規則束縛時,就是他消亡的開始。規則之下,絕對不允許有這麽牛逼的人存在。
天道似乎已經打定了注意要收拾他,任他如何不顧聖人顔面的乞求和哭喊,那無數業力冤魂依舊沒有停下的打算。
嘗試無果後,元始天尊徹底放棄了掙紮,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了一件讓他心裏十分不平衡的事情——不遠處的木鋒和通天居然安然無恙,沒有一絲業力幽魂去找他們!
“天道不公啊!罪孽乃是三人一起犯下,爲何獨懲我一人?我不服!鴻鈞老師,速速醒來主持公道啊!”元始的怒吼響徹三界,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公平?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什麽時候公平過?
如果硬要找一個理由的話,新天道也不是找不出來,四個字就能搪塞過去——隻誅首惡。
天道已經不是一套沒有自我意識的規則了,有了自我意識,就會有自我的偏向和喜好,任何判罰都會先考慮自己的利益……
那些冤魂産生的業力似乎還是有些不夠多,哪怕新天道将罪孽全部算在了元始一人頭上,也不過消去了他總功德的三分之一。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眼看已經沒有業力冤魂了,原本絕望的元始心中,又湧出了無限希望。
他希翼地看着天罰之眼,希望對自己的懲罰就此結束,雖然損失三分之一的功德讓他非常心痛,但與他預計的最壞結果相比,這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惜,就在這時,天罰之眼突然一閉一睜,一道黑色閃電以極快的速度劈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刻,隻聽他發出一聲慘叫,規則之力離他而去,身上的法力開始急劇減少。
“不!我的聖位,還我聖位!我還有六成多的功德,我依舊是對天地有大功之人!”
元始天尊瘋狂哭喊着,可是天罰之眼卻沒有再理他,漸漸被黑雲所遮蔽。
不消片刻,黑雲也散去了,太陽星重新出現在了衆人頭頂,隻留下絕望的元始天尊和一衆受到驚吓的聖人。
原來天道還可以這麽玩,不僅可以剝奪那些預付功德的聖人聖位,就算是真正的功德,也可以先消去再剝奪!
雖然元始天尊依舊擁有大量的功德,但這些功德已經處在成聖的水平線之下,所以,聖位被剝奪了……
看到凄慘的元始天尊,别說是老子和女娲了,就連木鋒都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情緒來。
怪不得都說功德成聖最垃圾,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如果天道想要将你的聖位收回,你沒有任何辦法,畢竟,這本來就是天道賜下的東西。
“看來,得盡快斬去第三屍了,隻有憑自己實力得來的聖位,才最穩固!若是能夠走通以力證道這條路,與天道平起平坐也不是夢!”木鋒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