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匠期間,從東勝洲本土出海謀生,漸至一方豪強。”
“其嶄露頭角是在上次颢海之戰,金陽門一役中暫攝金光城主之位,帶領此浮空城一舉擊殺多名元嬰高手,我地仙洲元嬰白骨法王等道友也死于其手。”
“此後沉寂多年,再度出山,已然晉升爲元神境大能,我們懷疑,他期間曾經潛往正氣洲大乾之地,與大乾儒道有一番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方維其在衆人面前述說了一番李塵的履曆,與上次晉升元嬰截然不同的是,這般的通告,更加傾向于要這些仙盟元嬰注意提防,關鍵時刻可以根據這些情報加以保命。
其實方維其所知遠比如今通告衆人的要多,早在上次洪大長老和宗一陽下令要殺李塵而不得之時,他就已經仔細調查過李塵,越發感覺其履曆不凡。
他早就想到過,李塵未來必定會有大作爲,一度還曾爲不能得手深感遺憾。
但他仍舊還是沒有想到,李塵竟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引領機械智能鼎革,爲偃道帶來全新一途。
而且,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頭!
“據我們所知,他所掌握的造化一途法則,是造物法則!”
“這是一種能夠無視元氣法力,憑空制造物質的神奇法門,古往今來,偃者之中,不乏有人掌握類似力量。”
“我們曾經查閱過典籍,古之偃者,掌握這一法則者無不能夠富強一時,縱橫星海,而且實力是一直都在變強,直至生命盡頭。”
“尤其,他還能夠煉制那等寶材!”
衆人聞言,暗自點頭。
這不難理解。
偃道修士掌握的法則之力多與造化之力有關,一旦觸及造物法則,能夠無視質能守恒,無限憑空制造物質,那麽無論他制造的是什麽物質,都将積攢起來,化作資糧。
而偃者又是依賴資糧的道途,如此積攢之法,效率遠勝外道修士積攢修爲功力。
因爲積攢修爲功力要受自身瓶頸的限制,而那種能力可以轉借他人,可以任意分發,利用起來遠勝于歸于己身的神通偉力。
尤其李塵所煉制的太虛靈鐵,還是這樣一種能夠抗拒超凡,抵擋神通法術的強大存在,這在偃者的曆史上也是絕無僅有之奇物。
這次的褚雲峰淪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與擎雲仙城有關,但擎雲仙城之所以能夠及時恢複戰力,一雪前恥,又與李塵有關。
“那,我們應該做些什麽?”有人問道。
“如今此獠已成氣候,又深藏于後方,我等對其無可奈何,但也要密切關注他的動向,了解各方消息。”
方維其說得非常含糊,幾乎就等于沒說。
衆人隻以爲,這是要掌控太虛靈鐵的分發渠道,不要又再像上一次那樣,突然冒出個擎雲仙城都還渾然不知,卻不知聚議結束之後,方維其很快趕到了觀天台的深處。
一座外形呈現八角,黑白兩色分明的八卦法壇上,老者盤腿而坐,雙眼緊閉,如在假寐。
這老者身穿紫金法袍,正是觀天台首座洪安洪大長老。
方維其在其面前深深長揖,施禮道:“參見洪大長老。”
他自行直起身軀,看向上首的老者,面上泛起幾分憂慮之色:“大長老,您又動用仙術了?”
他敏銳發現,洪安的面容竟然比過去又再蒼老了幾分。
這是動用仙術的後果。
仙盟之人口中常稱的仙術就是偃道所稱的根源道術,兩者都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追溯根源,都是同一回事。
它們源自于天地大道,法則之力,擁有着許多匪夷所思的奇特妙用,也是元神境大能最爲根本的力量。
方維其不由擔憂道:“洪大長老,您是仙盟賴重的智道大能,神算之法奇妙無窮,但洩露天機後果難測,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呀。”
洪安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瞳中露出一絲精芒道:“你不必說的如此委婉,我這一次雖然動用了仙術,但有仙材續命,暫時還死不了。”
他輕歎了一聲,又道:“不過這一次,的确是有所差池。”
方維其忙道:“什麽差池?”
洪安道:“神算之道的弊端,我自己也清楚得很,本以爲可以不必動用仙術,隻憑自身修爲尋得他的行蹤,但卻沒有想到事到臨頭,竟然牽引天機,被迫卷入因果漩渦!”
方維其道:“大長老,您在多年以前就曾算出此獠命格奇特,似是百萬年也罕見的無因之人,這種人的行蹤固然難算,但按理說來,也不應該牽扯您呀。”
洪安苦笑一聲,道:“我本來也是這麽想,如此之人,不着因果,于此世如同局外之人,但既然身處這滾滾紅塵之中,總能與其他人有所交集。”
“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影響着這個世界,如雁過留痕,必然有迹可循,因此仍然可以爲我所探知。”
方維其道:“我對蔔道略有所知,似您這等大能,窺視其留下痕迹應該無妨,無非就是大海撈針,常無所獲而已。”
洪安微微點頭,卻是神色肅然,對他說道:“按理應如此,但若他留下的痕迹已經深刻到了影響諸天宇宙的衆生命運,甚至直接改變天地大道呢?”
“這……”方維其怔住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洪大長老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您的意思是……您就是因爲如此,才被動卷入其中因果。”
洪安道:“不錯,這一次,我損失了足足百年壽元,方才從這漩渦之中掙脫,就是因爲如此!”
他說到這裏,也是頗感唏噓。
誰能想得到,李塵這麽一個新晉大能,命格竟然比許多老牌大能還要更奇更險,以至于連他都差點陰溝裏翻船。
洪安道:“至此已經不必多看,如若放任他成長下去,必成仙盟心腹大患,這一戰,無論如何也要将他扼殺!”
“我指的是,不惜一切代價,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