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們持着槍戟勁弩闖入,小半天功夫就踏破山門,緝拿門主,長老,驅散門人弟子。
這數月時間以來,聖京周邊訴訟告狀者不勝枚舉,神道土地,城隍的作用便顯現出來。
大乾天下,有句話叫做舉頭三尺有神明,通過特殊的感應手段,可知公共地帶發生之事。
小毛神未必敢窺視高手,但當街殺人,搶掠諸事影響巨大,線索衆多,幾乎一查一個準。
在鐵劍門被強制遣散之際,周遭萬裏,各方城池,鄉鎮也忽有地氣湧動,通過路引憑條遠程挪移而來的軍隊飛快奔襲各地,迅速包圍一些門派和武館。
有武官手持令符,大聲宣布道:
“奉太師令,煌拳門多有仗勢欺人,欺壓良善之舉,門中真傳諸人,并稱煌拳五虎者屢番折辱女子,殘害鄉民,罪大惡極,當就地處決,其餘人等各據訴訟,着令有司緝拿歸案,依大乾律各自處置,抵抗及阻撓人等格殺勿論……”
“奉太師令,義氣莊莊主慶夐欺壓鄉裏,殘害人命,并私藏甲兵,豢養門客,奸淫擄掠,實乃罪大惡極,着令踏平山莊,枭首示衆,相關訟案犯者移交有司甄别追查,抵抗及阻撓人等格殺勿論……”
“奉太師令,車玄門門主杜岩欺壓鄉裏,魚肉百姓,擅收私稅,殘害人命,着令踏平門派,碎屍萬段,門下弟子各依律處置,抵抗及阻撓人等格殺勿論……”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來老子地盤撒野?”
地方上的門派武館之人橫行慣了,有些還與兵部高官或者武将高手有所牽連,氣勢十足的喝問道。
這小半年以來,也不是沒有人追究過這些武者橫行霸道之事,都被壓了下去。
但很快,這些不明形勢之人就遭到了強力鎮壓。
前來此間執行征剿任務的同樣是武者,他們上頭的靠山是胡澤胡太師,無疑底氣更足。
因爲得了抵抗及阻撓人等格殺勿論的命令,這些驕兵悍将們二話不說就沖了進去,展開殺戮。
零星抵抗很快就被撲滅,一個個平日裏作威作福的門主,長老,鄉間惡霸,血勇壯士之流被拿下。
……
“師尊,這些都是已經成功剿滅門派和武館的名單,當中大多數人犯俱已伏誅,還有的仍在甄别,審問。”
“很好,有了這些人,牽扯出更多武道勢力不成問題,不過接下來應該可以稍緩殺戮,并适當照顧民間情緒,予以寬大處理了。”
“師尊的意思是,要放緩殺雞儆猴了嗎?”
“不錯,雷霆手段始終隻能持續一時,我們還有其他要對付的目标,譬如那些妖修之流。”
月餘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新的一年,太師府中,胡澤化身正襟危坐,在書房大案後看過韓麗呈上來的一批卷宗,将它們放下,與之交談道。
韓麗突然問道:“師尊,這些時日以來,我也閱覽了一些卷宗,發現如鐵劍門等,最初也是多出義勇之輩的良善之地,您讓人二話不說就給滅了,是否會太過可惜?”
胡澤聞言,淡淡說道:“良善者也有成爲惡人之時,就好比那亂世之中,爲賊寇所裹挾的流民,其情固然可憫,可一旦跟着作惡,淪爲賊寇,那就是死不足惜了。”
“既已作惡,便無謂過去之因了,此事最大的危害,在于消滅良善之輩所居的環境,無限拔高仁義道德的标準,使得人之爲人,難上加上。”
“試問,在生死存亡的威脅面前,又有幾人能夠堅守本心,不肯從賊?”
“還有那利益,權柄的誘惑,更加打動人心。”
“我亦知他們過去遭遇,但卻不得不嚴厲打擊,因爲我要讓世人明白,作惡之事隻論結果,不論原因!”
“罪惡之行,重在成果,不會因爲出發之因有所改變,如是小節猶且可恕,殺了個把之人,也不在我目光範圍之内,但帶壞風氣,改變人心向背的理念标準,就是罪無可赦了。”
數月前,曾因義舉招惹禁衛軍的鐵劍門,竟然在滅門之禍的重壓面前投降了。
門中弟子爲了活命,大多答應爲禁衛軍效力,那些軍頭也因見當中多有高手而接納下來。
甚至就連被淩辱的俠女景師姐,後來也加入了那些率獸食人的禽獸之列。
她從受害者搖身一變,成爲了變本加厲的女暴君,恣意放蕩,盡情享樂不說,還多折磨良家少男,又犯下多起幫助師兄弟與其他武者高手施暴民女的罪行。
似乎她覺得自己肮髒了,便再看不慣美好純潔的事物,要報複整個世界。
倒是另外一個王師妹,沒有挺過自己心裏那關,得救當晚就偷偷上吊自盡了。
韓麗聽完胡澤一番所言,不免感歎:“難怪如鐵劍門這等從賊勢力會上師尊您首批重點打擊的名單,跟着禁衛軍中一衆腐化堕落,爲非作歹之輩一起打殺了。”
胡澤道:“那當然,世間不可饒恕者萬萬千,難道都要去聽他們有什麽冤屈,過往又有什麽善舉嗎?”
韓麗踟蹰道:“那,這會不會太不公道?”
胡澤笑了笑,道:“公道?你理解中的公道,與我理解的公道,恐怕有所不同。”
韓麗道:“師尊心目中的公道是什麽?”
胡澤道:“我之公道,非人之公道,乃天地之公道!”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亦有強者爲尊之理,又謂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
韓麗心中一凜:“師尊也信奉強者爲尊?”
她雖然不知道堯是誰,桀又是誰,但大概的意思還是能夠理解。
胡澤道:“非是信奉,而是知曉,我知這一規律爲真,既是真理,又怎麽能夠因自己的愛好憎惡而有所抗拒?”
“隻有明白天理昭昭,萬事萬物之發展,自有其規律的道理,才能更好應對。”
“故而,我此番所爲,不爲正義,不爲道德,隻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