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道:“娘娘意外得知此人身份有問題,你還是不要再與他往來了。”
胡澤化身道:“太白兄竟然入得娘娘法眼?但爲何這麽說?我與此人相識在異大陸,若非他傳我經義,如今的我隻怕還是個蒙昧大妖,不知禮法,不知敬畏,因此太白兄對我還算是有知遇之恩的……”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他傳你經義,有可能别有用心嗎?”巧娘嘴唇翕動,似乎想要向胡澤吐露些什麽内情,但卻還是忍住了。
她也知道疏不間親的道理,很明顯唐太白在胡澤心目中的地位比她這個璋山使者要高得多,有些事情不太好明說。
胡澤化身觀察着她的表現,明智的沒有多問,隻是自言自語道:“儒門那邊之事,我會處置好的,娘娘也大可以放心,我始終謹記自己出身,參修儒法隻是爲了借鑒其修爲境界的真意。”
“而且此番聖京劇變,儒門勢弱,正需要我這般身份者居中保和,妥帖處置與嶽大人,陸大人等人的關系,娘娘謀慮深遠,想必也願意看到我交遊廣闊,左右逢源。”
他說的好有道理,巧娘無言以對,隻得道:“你所言極是,娘娘若是知道,必定會大爲贊同。”
巧娘不久之後就離開了,胡澤拂了拂手,示意胡喜去拿些點心來吃。
韓麗見胡喜下去,忍不住道:“師尊,不曾想到,聖京竟然發生如此劇變……”
胡澤道:“你很在意這件事情麽?”
韓麗道:“此事與你名位息息相關,那些妖神宮的妖王摻和進來,更有可能肆意破壞,爲非作歹,聖京周邊,隻怕從此不甯了。”
胡澤道:“原來你還有悲天憫人之心,拿些妖族,武人,是混亂勢力的代表,的确有可能逞武欺人,縱兵爲禍,終歸還是得有我這般的強力人物收束制衡,管着他們才行。”
韓麗道:“我雖然沒有回去,但也可以想象,幾經兵變,聖京内外多有平民傷亡,拿些被牽連的言官,文臣,更不必說,已被閹黨殘害。”
李塵看了看她,但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陷入了沉思。
……
“哈哈哈哈……駕……駕!”
聖京城,東直街,一群披甲武士騎着鳄鱗馬肆意奔騰,身上穿着厚重铠甲的鳄鱗馬,連同背上騎士,加起來足有千餘斤重,雖然速度在高階修士看來并不快,但在凡人眼中,也是風馳電掣,奇快無比。
突然之間,一個步履蹒跚的老人身影出現在前面街口。
“幹!”
爲首的騎士罵了一聲,但卻已經來不及停下,也不想停下,幹脆雙腿運勁,再逼馬力,嘭的一聲撞了上去。
咚!
老人身影橫飛,重重撞在對面牆壁上,砸出一個淺坑。
身軀撞壁如挂畫,不久之後,緩緩滑落,已是全身骨碎,如同軟泥。
“籲……老東西,瞎了你的狗眼不成?”
騎士絲毫沒有撞到人的覺悟,反而怒聲喝罵起來,但見老人身軀癱軟,全無氣息,又不由得呸了一聲,暗罵道,“大清早的,晦氣!”
這才讪讪拉動缰繩,繞過老人,繼續向前奔去。
其他騎士跟着他,談笑依舊,甚至有人睜眼說瞎話,捧臭腳讨好道:“都統,你這可真是好彩了,出門見紅,今日注定是要大旺啊。”
“我們等會兒到聚财坊殺他二十鋪,定要把前幾日的連本帶利賺回來。”
爲首的騎士這才轉怒爲喜,笑罵道:“但願真有那麽好運才是,駕……”
“駕,駕……”
一群人揚長而去。
不久之後,街口的巷子裏有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神色驚慌,上前攙扶道:“爹……爹,你怎麽了?”
“快來人啊,幫幫我……爹……”
很快,聖京府尹麾下官差到來,得知緣由,卻是面面相觑。
“你們真的看清楚了?”
“官爺,看清楚了,的确是骁騎營的那幫武師們,當時他們速度至少七十尺!”
“是啊,撞了人後,非但不下來救治,反而還趕着去聚财坊賭錢,實在太不像話了!”
“小人記得他們稱那領頭的叫都統……”
“都統……”
官差們聽到,頓時盡皆色變。
骁騎營都統,乃是禁軍中層先天武師的專屬官職,再進一步,都可以封将官了,在軍方還是頗有幾分勢力的。
雖然在高層人物看來,也就是管理十來幾十個,最多不過百名兵丁的小角色,但對他們這些官差而言,也是相當于捕頭一級的人物。
而且如今武人勢大,他們這些府衙官差管不到對方頭上,也不敢管。
于是,幾名官差對視一眼,揮手道:“都散了散了,别看了。”
“死者家屬,你跟我們走一趟,幹什麽?當然是詳述案情,備案待查了。”
“閑雜人等不要擋道,都散了……”
……
幾乎在此同時,聖京西街,另外一處禮部官員黃某的家中。
“犯官黃某藐視鳳駕,欺君罔上,着令鎮魔司捉拿查辦,妻女奴婢充教坊司,男丁收押待審,家中财産一概充公……”
“來人啊,給我拿下!”
尖細的嗓音在前庭的院子裏響起,宛如來自地獄的魔音。
一名身穿紫衣的太監帶着衆多錦衣武衛出現,在外更有鎮魔司的兵馬團團包圍住這座并不大的宅邸。
黃某驚怒道:“我何時藐視鳳駕,欺君罔上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桀桀桀桀,誰叫你敢沖撞嚴公公,還當衆辱罵……”紫衣太監捏着蘭花指,撫挲鬓角長發道。
“原來你們公報私仇,我不服,我乃朝廷命官,沒有聖旨,你們竟敢抄我家宅,啊,放開我……放開我……”
“老爺……”
“爹……”
不止黃某掙紮不休,府中的妻女仆役也亂成一團,但在兇神惡煞的武衛鎮壓下,還是很快被拿住。
“你這人可真是有趣,要聖旨?來人啊,給他寫一張呗!”紫衣太監尖聲大笑。
在黃姓官員目眦欲裂的怒視中,當真有一名小旗跑了上來,當衆攤開一張黃绫,書寫起來。
那赫然是早已蓋好了大印的空白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