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一名護衛手提戰刀,警惕看着迎面走來的白裙女子,直至韓麗表明自己的身份,才擡手作出了個請的姿态。
韓麗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特使道:“我們行蹤洩露,被永王的人截殺了。”
韓麗沉吟:“永王……”
特使道:“就是先皇第三子,當今聖上的哥哥。”
和胡澤這種外戚亂政所催生的郡王不同的是,永王爲大乾親王,屬于大乾宗室,龍家嫡系,隻有皇帝的叔伯和親兄弟才能冊封。
竺州位于永王封國境内,和平丘妖國相似的是,他也同樣受到地方官員鉗制,這次膽敢派遣精銳截殺使者,事情絕不尋常。
不過韓麗并不知曉竺州刺史庸大人與自己師尊聯絡的具體詳情,隻能猜測,與近些年來的那些傳聞有關。
據傳永王早有不臣之心,如今大乾皇帝沉疴不起,更是變得愈發猖狂。
他借封地僻遠大肆囤積兵甲,招募死士,結交名流,收買民心,隻等着時機成熟起兵謀反,這在整個東南之地幾乎路人皆知。
但畢竟是天家貴胄,無人能制,想要扳倒這樣的親王,必須擁有直接的鐵證才行,否則就算上面早有借機削藩之心,也隻能忍痛駁回,甚至制裁舉報的官員。
誰也擔不起逼反親王的罪名,包括大乾皇帝自己都要作出兄友弟恭的表率,給天下人看。
除了鐵證之外,還得有足夠強力,又忠君愛國的人物,能把永王勢力死死按在地方之上,否則對方狗急跳牆,必将爲禍天下。
莫非這一次,竺州刺史庸大人就是給師尊和朝廷送證據來的?
韓麗天性冷淡,不善言談,但絕對是冰雪聰明之輩,很快就猜到,師尊正是那般的強力人物。
他肯定早已在私下裏和朝廷達成共識,暗中謀劃着什麽。
特使道:“韓仙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趕往平丘大王所在爲妙。
韓麗回過神,道:“你們随我來。”
不久之後,韓麗帶着使者和護衛來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卻見一群小妖已經在裏面等着。
特使看着這些小妖,不禁感歎:“平丘妖國……果然不愧是妖修樂土啊!”
護衛目光微凝,暗中傳音道:“這些都是半化形的成妖,實力堪比先天武師。”
特使道:“那位是妖王,麾下養着這些精怪化形者不足爲奇。”
說話之間,三名小妖俯下身來,半獸半人的身軀白芒籠罩,變化回原形,都是數丈長短的天青蒼狼。
韓麗騎上狼背,示意特使和護衛跟上。
兩人對視一眼,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翻身上去。
兩個時辰後,三人穿過數百裏的叢林,來到邊陲坊市附近。
得律律……
這時,一群騎着身形健壯,身上長滿如同青銅鑄就的甲片的鳄鱗馬的武修聚集在坊外十餘裏地的空地上,殘陽如血,照映着各自身後的大紅披風,平添幾分肅殺之意。
他們都是氣血精悍的武道高手,區區百餘騎,先天武師至少二十餘,後天巅峰武者也有數十,其他同樣在九重上下,整體氣血陽剛混如一體,宛若狼煙的精氣沖天,生生站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該死,血衣匪的人怎麽到了這裏?”
遠遠看到前方出現的鐵騎,護衛眼瞳驟然一縮,面上湧現驚駭的神情。
韓麗問道:“那些是血衣匪的人?”
心中卻是想起了坊中鐵血寨老人們的評價。
“血衣匪是近年來興起在西邊永國的後起之秀,這些年似乎想要東進,開始派人過來這邊打探,總要吃點苦頭才會知道天高地厚。”
護衛卻道:“他們其實是永王麾下血衣衛的人!據傳永王府裏出去過十八血衣衛,個個都是至少先天大圓滿的頂尖好手,幾年下來,就一統永國綠林。”
特使道:“不錯,他們官匪勾結,黑白通吃,别家流寇盜匪根本無法與之相抗,但永王可不是爲了剿滅匪患才這麽做,他是在厲兵秣馬,以待天下大亂!”
百餘騎從出現到沖至近前,隻花了十幾息功夫。
韓麗并沒有讓小妖們帶着自己逃走,因爲她知道,對方有備而來,遠離坊市更加艱險。
一群鳄鱗馬奔騰,如同滾滾洪流,把韓麗三人和十餘小妖團團圍住。
“終于找到了!”衆騎士見順利堵住目标,盡皆面露笑意。
特使面上顯露絕望之色,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
護衛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大人勿要氣餒,屬下定當拼死護你殺出一條血路!”
特使道:“就算殺出去了又如何?血衣匪能夠追到這裏來,說明沿途早已布置好一切,這都是永王的手段!”
韓麗聞言,卻是冷哼一聲:“永王算得了什麽,别處地方我不敢說,但在平丘妖國内,還輪不到他的人嚣張!”
“小姑娘好大的口氣,在下楊翟侯,若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你們平丘妖國高手的本領。”一名面相年輕,身穿錦袍的男子在衆人的簇擁下策馬走了出來,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對他們說道。
特使和護衛聞言,身軀劇震:“楊翟侯?莫非是人稱血蛇的楊翟侯?”
韓麗奇怪問道:“這又是什麽人?”
“哈哈哈哈,小姑娘可真是孤陋寡聞啊,我倒是從屬下那裏聽說了你的名頭呢,詩劍仙子,聞名已久。”楊翟侯大笑起來。
他的身旁,那名前幾日曾在韓麗手底下吃過虧的中年男子策馬而出,陰恻恻道:“聽好了,這是我們血衣會的六當家!”
特使悄然解釋道:“他其實就是最初的十八血衣衛之一,武功修爲倒是處在中流,但一身化血玄功歹毒異常,殺傷力非同小可!而且有傳聞說他去年已經晉升大武師,彌補了自己最後一塊短闆,你們先天武師絕對不是他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