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揮退舞女,獨自坐在後院思索起來。
“大乾朝以封神體系立國,山川河谷,峰嶽大澤盡有領主,多是修煉陰神者以香火托庇,這種法門雖然于參修大道無益,但卻的确實用,就好像我如今所修的畸變法身具現一般。”
“這似乎和此方地界的靈脈分布特征有關,整個正氣洲靈脈散落于大地,除卻邊疆苦寒之地,以及一些荒涼戈壁,沙漠,其他大多都有堪比東勝洲内次等福地的靈蘊程度,靈氣散溢于天地,人人皆可修煉。”
“也正因爲如此,我才能在這附近挖出靈鐵,精金等物,都是大自然的饋贈。”
正氣洲的靈脈與東勝洲是有所不同的,造就特殊風土人情。
曾幾何時,正氣洲全民皆修,被視作極其先進的文明形态,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人人都想着上進,享受,争當人上之人,生産力反而下降,叛逆與戰亂随之四起。
這給大乾王朝的統治帶來了極大困擾,直至後來,儒道大興,幫助皇權穩固統治,這才容納下了如今的人口體量。
至今大乾王朝直轄範圍之内,人口達近千億以計,繁華地區,方圓數萬裏有數億人不止,一些苦寒邊疆,深山老林卻幾乎無人,偌大的地界,其實當得起地廣人稀四字來形容。
爲此,大乾王朝大封山河之神,制禦四方,其多爲周邊地區山民所信仰,繁華地區則有城隍,陰司,彌補皇權統治的不足。
偃者們對大乾王朝的獨特政體和發展形态一度非常好奇,但深入研究之後,才發現這是切合他們實際的東西,未必能對偃道有所啓發。
别的不提,單隻混淆生死界限,追求死後封神,就與偃道精神極大相違,爲了壓制民力所推行的愚民政策,也隻有大一統的王朝官府才能推行。
而且,偃道資糧和處境遠不如正氣洲,就是有心發展民力都力有未逮,幾經戰火破壞,還時常開倒車,要是再推行重視人文,輕視理工的儒道治理方式,那就徹底完了。
道途本身的特性和資糧分布的條件,決定了偃道的發展之路,因此李塵也隻是略作參考。
前去探查的妖修盡心盡力,隻過得小半刻功夫,就傳訊回來:“大王,這邊作怪的原來隻是個山野毛神,我們把它給抓回來了!”
不久之後,一陣妖風飄至平丘大王府,卻見兩名成妖從中走出,其中一名黑熊成精的彪形大漢手中抓着個幹瘦的老妪,重重往地面丢去。
“哎喲,大王饒命,饒命啊!”
老妪一見胡澤,就知不妙,連忙跪下磕頭,求饒起來。
“我怎麽沒有見過你?”李塵好奇問道,他并沒有在胡澤的記憶之中查找到相關的人物。
老妪道:“小妖是老槐成精,數十年前還未得化形啊!後來經曆雷火天劫,方才修成一絲陽性,又恰逢有獵人入山迷路,求助于我,意外踏上封神之道。”
李塵笑道:“敢情還是個有奇遇的樹精,這麽說來,你之前已知我在此間征召部屬,自立門戶,但卻憋着不來相見,是何居心?”
老妪抖如篩糠,連忙叫冤道:“小妖不知那些開礦之人是大王部屬,有所冒犯,實屬罪過,但若說小妖膽敢無視大王号令,卻是天大的冤枉!”
李塵道:“哦?還敢辯解,那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
老妪道:“大王有所不知,我等樹精在外走動不易,時常于本體休眠靜養,年壽雖比普通妖類漫長,但卻多在無意識的狀态度過。”
“這回兩位使者報上大王姓名,小妖聞之,才知闖了大禍,趕緊耗費本源分出化身,跋涉數百裏來此請罪,敬畏之心,還請大王明鑒!”
李塵略作沉吟,以元神法眼探視一番,果然發現,這老妪是陰神出竅,如同大能元嬰的狀态,本體呈現出宛若虛影的槐樹形象。
但以這等形态,配合神魂之中的一絲陽性,就有諸多不凡本領了,如若有心與自己派出去的成妖周旋,是否對手且先不提,至少是絕不可能如此之快就擒來的。
“這麽說來,倒是本王錯怪你了。”
老妪連忙道:“小妖不敢,小妖冒犯大王,情願受罰,隻盼大王體恤小妖修煉不易,莫要以大逆之罪處置。”
李塵一擺手,道:“罷了,本王最近修身養性,卻知一句話叫做不教而誅謂之虐,既然如此,就改爲上交供奉抵罪吧,從此之後,你所在山頭也歸我管轄,除此之外,我還要你交出自己參修香火封神之法的心得,并助我聯絡附近山川草木類精怪。”
李塵自忖胡澤隻是毛獸之屬,雖然能夠号令飛禽走獸,但對草木類,水生類精怪影響不足,想要徹底掌控草莽,建立妖國,怕是并不容易。
好比某些魚類成精,躲藏于大川大湖之中,不遵王命,除非用焚山煮海之類的神通把整座湖泊都燒幹,否則還真不容易将其降服。
李塵最近也要親自操控機關傀儡,不便外出親征,還是以懷柔手段爲上,尤其是這種懷有敬畏之心的。
這老妪也令他想到,應該多多關注一些禽獸之外的妖物了,還有那些更加特殊的怪異存在。
“妖魔精怪,看似是一體的詞語,實際上要分開來讀。”
“妖類多爲古妖後裔,天賦較高,魔卻是沾染魔氣的畸變異種。”
“精則多爲禽獸和各類生靈成精,提純血脈,修煉成妖,大多數後世之妖修煉未成,其實就屬于精怪一類,這才是通俗意義的妖精。”
“至于怪,則是異怪之流,譬如民間傳說的琵琶成精,玉梳,黑風,毒瘴都可成精成怪。”
如若換成原本的胡澤,可能還存在一些門戶之見,自認天妖貴裔,不屑于理會山野草莽之中誕生的物種,但李塵不會那麽想。
他要在此開拓進取,說不得還得多多仰仗老槐這樣的存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