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處靈秀山谷的内部,百餘丈大小的廣場中,有着一個用外形酷似白玉的特殊材料搭建而成的圓壇,其内禁制密布,繁複嚴謹,正是擁有着收束空間,定位道标之能的挪移法陣。
李塵意識到自己處境不妙,立刻祭運法力,把自己變化成爲一個擁有着血肉實體的幻象,然後施展畫皮之術加以僞裝。
然後,如同眩暈不适,身軀帶着一絲搖晃踏了出去。
“道友,你不要緊吧?”
光芒消散,他這般的狀态剛好引起附近執事的關注。
這處地方總共有十二名煉氣境界的執事在兩名築基管事長老帶領下值崗,專門負責接待往來旅客,登記造冊各類瑣事。
維護和檢修法陣的陣師在谷内精舍居住,其他執事和管事長老,以及護陣駐衛也需要當值時才會過來,但都在距離十裏之内,休沐告假也不會遠離此間,最多是去百裏之内的坊市,以修士之能,出了情況立刻就能趕到支援。
附近閣樓上還坐着一名結丹境界的仙盟修士,随時監視此間狀況,是爲鎮守長老。
他遠遠朝這邊看了一眼,見有位執事好心上前,扶住了剛剛從法陣裏面走出的旅客,就把目光收了回去,繼續喝茶看書。
“我沒事,暈動之症而已,多謝了。”
李塵嘴角微翹,道謝一聲,挺直身軀走了出去。
沒有人阻攔,似乎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
負責記錄的文書提筆在記錄本上寫了起來:“中州散修,李白……”
……
小半個時辰後,仙盟中的元嬰境高手方長老帶着一群人匆匆趕來。
“半個時辰前是誰在此值守?你們發現異常情況沒有?”
鎮守長老連忙下來參見:“見過方長老,是在下在此當值,并無異常情況發生。”
“沒有異常?”方長老皺起了眉頭。
鎮守長老看了一眼方長老身後跟着的人,從中發現至少十名以上結丹同道,甚至在方長老身邊,還有一名氣機深沉,疑似元嬰的陌生高手,不由小心翼翼問:“敢問方長老,可有什麽情況?”
疑似元嬰的陌生高手走出來,在陣台上踱了幾步,道:“暫時關閉法陣。”
鎮守長老遲疑道:“這……”
方長老一揮手,下令道:“立刻照辦。”
“是!”鎮守長老隻好說道。
片刻之後,幾名結丹高手上前,閉目感應:“禀方長老,沒有任何氣機殘餘。”
陌生高手冷冷一笑,道:“對手很狡猾呀。”
方長老道:“看來隻能動用那符咒了。”
陌生高手點了點頭,手掌一翻,掏出個寫滿神秘咒文的符箓,漂浮起來,無火自燃。
火光之中,人們依稀看見了一個如同海市蜃樓的小型幻景,空氣扭曲,如同水面。
突然,李塵的僞裝身影浮現出來。
值守長老吃了一驚:“這……”
方長老道:“元神出竅呀……”
陌生高手道:“元神出竅的狀态可以爲敏銳修士感知,而且這裏是樞紐要地,必定有高手坐鎮,對方似乎也知道這一點,借用了其他身份。”
方長老道:“他并沒有僞裝與宗大長老同行的那些道友,就是怕有知曉宗大長老等人行蹤的高層前來問詢,欲知此行結果。”
陌生高手道:“但這陌生人大搖大擺出現,爲何執事們沒有反應?”
此方地界是接收來客的重地,通行往來必備憑證,拿不出來就會遭受全面盤查,眼前的狀況着實顯出幾分詭異。
不過他們并沒有多問,繼續看了下去。
很快,他們就見空中一根根如同蛛絲的奇異細線在李塵身上散溢出來,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四處蔓延,奇異的法力散溢着隐秘的靈波,幹擾了幻景中那些執事的感知和靈覺。
圍觀的執事們看到幻景當中多出來的那些細線,以及自己毫無所察的表現,不由得不寒而栗。
陌生高手微微點頭:“原來如此,他利用法力模拟出了軀體的質感。”
“偃道認爲,生靈所見所聞,所思所感,認爲是真實世界的一切,都是從認知感受而來,即便修士神識通明,開啓了第六感,第七感,乃至于第八感,同樣要受修爲境界和閱曆見識的限制,這是幻術的基礎。”
“對方是真正的偃道大師,恐怕煉氣境界的時候就已經解剖過各種屍體無數次,對人體結構了如指掌,修爲更高之後,獲得解腦之術,更是踏進了神經與腦體的研究領域,此後的靈子化大腦,解魂之術,無不體現他在相關領域的成就。”
“如此一來,配合大師級畫皮之術所做出的完美僞裝,就連現場之中,修爲最高的值守者也被徹底蒙蔽。”
被點名的值守長老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震驚莫名的看着幻景中執事攙扶對方,關心詢問的畫面。
那裏面照映出了李塵正把一根根法力絲線植入對方身軀,如同鐵線蟲隐藏在腦部神經之中,悄然進行知覺的麻痹。
借此機會,李塵隐蔽無比的向着這幾人植入靈子化的記憶模因,開始篡改其記憶。
記憶是構成智慧生靈經曆的重要之物,觀念,認知,價值取向種種,盡皆都是以此爲憑。
理論上而言,李塵甚至能夠做到對執事們進行洗腦,把他們變成爲自己效忠的死士!
但他似乎并沒有那麽做,隻是對他們進行了一些關鍵記憶的篡改,這對他而言簡單不過,幾乎動動念頭就完成了。
緊接着,就是李塵向攙扶自己的修士道謝一聲,走出法陣。
文書毫無所察,開始記錄。
“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明明記得……”
執事們就算是傻子,看到這裏也意識到不對了,但以他們見識和閱曆,根本無法判斷此事的本質,不禁一片茫然。
陌生高手沒有多說什麽,把符咒一掐,收了幻景,轉身就走。
“丁字隊,你們留下,詳細盤問相關記憶,看看他究竟篡改了些什麽。”
方長老輕歎一聲,也帶人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