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爲金光城鎮守的另外兩位大師聞訊,亦是陷入了沉默。
他們實在太清楚這件事情的意義了,這意味着,李塵将有可能以結丹修爲得授大師名位,從此之後,擁有遠超尋常大匠的身份地位,以及相關的偃道權柄!
偃道本質上還是以造詣論英才的道途,學識技藝才是根本,修爲實力隻是輔助,這就是金陽門門主,當代的金陽真人修成元嬰已久,但卻始終不得受封的原因。
因爲他走的是常規突破路線,沿襲前人太陽之道,按部就班的上進,因此沒有掌握相應的本質,擁有相應的能力之前,誰都無法越階提拔。
其他元嬰高手,也多有保持大匠名位者,畢生難得晉升。
但,李塵不同。
李塵所開創的道途獨具特色,乃是偃道前人所無,從未涉足過的陌生領域。
當代的大能高手們也無法評判其真正造詣,但卻從其原理推論潛力,估算其大概價值。
結果得出的結論,卻是爲大家所震驚。
那就是,完全值得大師之位!
“本宗對于創新素有優待,沿襲舊路則不然,非滿足所有條件,各項造詣,缺一不可。”
“其實似李塵這等人,冊封大師是理所當然,但未成元嬰就如此,禍福難測啊。”
鶴長老聽了兩位同道所言,沉思良久,突然道:“這件事情還沒下定論呢,隻是一個提名而已。”
話雖如此,他也知道這個提名實在太驚人了,沒有想到,後方竟然搞了這麽一樁大新聞出來。
許久之後,李塵從通訊密室出來,見鶴長年一臉怪異的神色,不禁莫名其妙。
不過很快,他也從鶴長年口中得知緣由,終于明白,爲何自己這邊突然深受歡迎。
原來,是專輯出來,同時,類似黃定等人學有所得,傳道之事逐步發酵了。
李塵因着前世之故,把自己學派命名爲墨門,專輯所刊,自是定爲墨門之學。
這還是它首次正式登上偃道的曆史舞台,甚至還是在内部刊行,并未被整理出相關法術,載入正本,但最先接觸它的,都是造化宗最具才學和見識的一批人,自然有目共睹,判斷出其價值。
鶴長年感慨的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塵,道:“你可知道,專輯有時候數年一發,有時候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一發,總是沒有個定論,但有個原則,那就是甯缺毋濫!”
“能夠以自己之名單獨登上其中之人,幾乎可稱是候補大師。”
“大多數時候,它都是多人合作鑽研,對某道進行補完和發揚光大,但也偶有像你這般開創新道之人,可爲立派之祖。”
“你如今才算是真正以才學名動偃道,爲廣大偃者所知了!”
李塵這一生從散修而始,最初隻不過是白岩坊中孤獨浪子,寂寂無名,後來遊曆闖蕩,出海謀求發展,始終也隻有個人發展,與大衆無關。
哪怕是在海眼城中釣得龍魚,也隻是流于下層江湖的口耳相傳,實際上并沒有什麽人注意。
但自參加大匠考核起,才算真正揚名立萬。
在大匠考核一事中,他不僅獲得了至關重要的大匠名位,還得到了多位大師的關注和青睐,更從此得遇伯樂,有了登上《偃門全書》,闡述自己道途的機會。
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景天行等欽天院編修完整刊登了其所提交的内容,搞了厚厚一本專輯出來。
“這個時間點,有些微妙?”
李塵突然想起,這多多少少也與颢海地界的戰争形勢有關。
其實造化宗的高層一直都在關注着颢海,前番棋山域之戰打成何等模樣,他們有目共睹,事後分析,必然也有過一番争論。
如今看來,果然戰争才是最好的催化劑,若非能在戰争之中證明自己,就算能得學術派的認同,也不會那麽容易被賦以重任!
李塵心中一凜,卻是直接無視了鶴長年所提及的受封大師的可能,追問起來:“連專輯都出來了,是否已經把我技藝分發各方,嘗試進行生産煉制了?”
“我所提供的圖譜,包含一星工蜂核心的煉制,以及配套的編程,組網方式,如若一切順利的話,後方當可爲我們提供大量的低星級機關傀儡,再不濟,也能提供其零部件,供應這邊戰場所用。”
鶴長年道:“你放心,上面對工蜂核心和靈子化記憶模因的重視超乎你預計,如今不但各方浮空城,就連地面的大匠們都在掀起鑽研新道的熱潮,畢竟你提供的并非一家一派之秘法,而是一片新天地!”
鶴長年說到了關鍵之處。
如若李塵所提供,仍然還是過去藏着掖着的秘法之流,就算各方修士對其感興趣,也有限得緊。
因爲偃者各有成就,擁有自己道路的人對其他人的道途,法門,興趣其實并不大。
唯有可與其融合,互補之物,才能引起他們興趣。
那麽,李塵之學,究竟有沒有這種功能?
任何真正看過專輯之人,都不難得出結論,那就是有!
無論工蜂核心,還是靈子化記憶模因,還是物化國網絡種種,都深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更讓他們看到了朝着科技側發展的另外一種可能。
科技世界,有種說法叫做科學盡頭是玄學,焉知修真世界,就沒有玄學盡頭是科學的想法?
而這一切,也與李塵獲得大匠名位有關,是水到渠成,順其自然的結果。
正是他擁有了一定的基礎,才能不怕把這些成果公之于衆,不怕懷璧其罪。
他正巧趕上了這場戰争,結果是正當揚名。
當然,這也與造化宗高層暗中的推動有關,要讓各家各派齊心戮力支持前線,專注于生産李塵所需的各種機關傀儡,就不能繞過技藝的公開。
而在此間,李塵把互聯網的開源共享精神也帶了過來,這與偃者道途之中,鼎革履新,樂于分享的某些精神是不謀而合的。
這先天就占據了大義名分,讓各方獲得好處之餘,同樣意識到這是一場道途鼎革的開端,所有人都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