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神通法力無關,完全是憑心性,唯有心性,才是掌控有情衆生認知觀念的力量。
如若當真對付不了她,又豈會此前握不住,現在才能持握?
冬女說自己不是那麽好騙,如此力量,對付林月還差不多,實際上大錯特錯。
她隻是以爲,自己從殘魂之中通靈,再度誕生了智慧,必然比林月高明,但卻不知,李塵此前已經嘗試過,天魔化生大法反而對林月無效。
因爲林月并非有情衆生,它還沒有真正的智慧,自然也就沒有人性的弱點。
單憑模拟林家之人的氣息,是根本欺騙不了林月的,反倒以生物技術模拟血元,更爲容易通過驗證,它隻吃血脈那一套。
在李塵看來,情感意志是程序,血脈認證也是程序,隻不過是遵循不同的準則與原理,但隻要把握住了關鍵,都同樣能夠破解。
李塵也不急着掌控雷獄劍林月,等到攻破棋山之後,林家在握,此寶的一切秘密都将對他展露無遺,到時候自然有大把的手段納爲己用。
因而,他現在主攻的是冬女,想要試試看,自己手中的天魔皮,是否對其有用。
李塵道:“你不用嘴硬了,遵從内心的想法,貫徹你的執念吧!”
“因緣而生,因怨而存,早已喪失了生命和靈魂的你們,所剩下的,就隻有殘魂所寄的執念了。”
李塵繼續拔劍,終于,寒芒出鞘,那晶瑩剔透的劍身徹底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讓我來看看,你的執念究竟是什麽!”
寒冰劍閃爍不止,一道淡淡的怨靈虛影飄浮而出,滿臉悲切。
李塵目光如炬,直直的與她對視。
“原來如此,你的執念是那被你連累的少女雪兒!”
……
數百年前,一夥來自地仙洲天劍門的新晉長老潛入颢海,奉命獵殺偃者,作爲資曆。
他們本應安全撤退,卻在最後關頭遭受伏擊,隊伍失散,各人流落坊間,不得不隐姓埋名,潛藏下來。
冬女的前身,那名天劍門的天才女修機緣巧合之下,爲凡間孤女雪兒所救,感念于雪兒的恩德,與其姐妹相稱,并教其練劍,習武,想要指引其踏上修煉之路。
雪兒本是凡人,毫無靈根,隻能學得幾手劍招皮毛,又無心于此,始終未得天劍之真傳。
冬女無奈,隻能轉爲幫其打獵,采茶,修屋,想要在臨走之前助其過上更好的生活。
小半年後的一天,冬女喬裝入城,意外見纨绔公子欺壓良善,暗中以無形劍氣傷其肺腑,并乘機盜取銀兩若幹。
她得之欣喜,将其帶回鄉村,送給雪兒,卻不料,此舉爲她自己和雪兒帶來了殺身之禍,成爲今後悲劇的根源。
原來那纨绔公子回去之後,傷勢發作,胸肺幾乎凍成冰渣。
但府中與修真界有舊,正好有高人到訪作客,身爲偃者師匠的高人出手爲其換肺,并從殘餘的寒冰劍氣之中認出,這是真正的劍修出手。
偃道與劍道交戰多年,早已對彼此的道途有所了解,不少偃者也能鍛造飛劍,亦或以神通機關器模拟劍氣。
但他們凝煉的劍氣,多是罡鋒氣刃之流,缺乏所謂的“劍意”。
這是一種灌注神意力量的高明馭氣手法,沒有劍修真傳,以及一定天賦,絕對無法掌握。
那偃者師匠問明緣由,聯想到此前坊間通傳的消息,不動聲色招來一批傀儡師和高階傀儡相助,追襲至山村,果然發現了冬女。
偃者與劍修相見,不需多言,自是大打出手,戰鬥之中,老奸巨猾的偃者師匠抓住雪兒,利用其進行脅迫。
當時的冬女已有結丹一重修爲,但卻因爲重傷未愈,竟然不敵,最終慘敗于師匠之手。
不過那師匠也沒有好過,同樣被冬女擊毀傀儡,麾下部屬幾乎全軍覆沒。
那偃者師匠氣憤于冬女對其造成的損失,虐殺雪兒,甚至當場灌注屍煞,煉制人傀,冬女在無盡的悲痛與悔恨之中爆發,竟然催發出了本門的心劍秘法,以神魂之力将其斬殺。
本就已經油盡燈枯的冬女越階施展此招之後,就再也無法堅持,當場斃命了,但她的執念卻意外吸收材料之中的大量陰煞,形成怨靈,以另外一種奇異的方式殘存下來,并寄托在生前使用的寶劍上。
再後來,便是有人循迹趕來,撿走寶劍,引發一系列争奪,最終落于棋山之人手裏的故事了。
李塵借助天魔皮的力量,斷斷續續感知到了這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不過冬女雖然在天魔之力的影響對其開放心扉,但其本身隻是殘魂,許多關鍵信息仍然模糊不清。
李塵所關心的人器祭煉之法,心劍之秘,乃至元嬰之上的神魂之力,統統一概沒有。
“看來人器活兵當真擁有自己的情感和意志,屬于器靈的表現形式。”
“對應人工智能,起碼也是七星品級了!”
這種事物的煉制方法涉及神魂之秘,是非常困難的,冬女能夠自然天成,難怪被譽爲是棋山之中潛力最高的一把兵器。
數百年來,棋山的偃者師匠,大匠們不斷添注天材地寶,爲其劍器提升品階,終是彌補了過往的一個小小遺憾。
那個遺憾就是冬女生前地位也隻是新晉天才,尚無真正的神兵可堪使用,神魂寄托在此,就好像人的軀體并非天資卓絕的先天道體。
雖然比起一般寶劍,已經算是不錯,但棋山的偃者們想要令其更進一步,晉階六星,甚至七星,自是要彌補這一遺憾。
誰也沒有料到,這麽一番苦功下來,最後竟然落到李塵手中。
也難怪偃者道途的一大特性爲人所诟病,那就是神通偉力不歸自身,屬于可被奪走的外物。
然而凡事都有兩面性,李塵此刻卻是欣然大慰,深感于這一特性的有利。
“棋山啊……”
他緩緩把寶劍歸鞘,輕聲自語。
“他們還有另外幾把人器活兵,但都掌握在孟大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