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化大同,乍看不可思議,其實在任何國家,民族,乃至于組織之中,都已經有所體現。
那是一種共同的精神内核和文化底蘊,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同化力量。
它的存在,是真實不虛的。
即便是在末法的凡俗世界,它也無時無刻不在發揮着作用。
生命自然天成,其所擁有的一切意識,信念,也都是先天與後天共同作用的結果,不同時代,地區,不同文明的教化,擁有着不同的印記。
追究其根本,一切都是物質運化的結果,人之意志,其實并沒有那麽主觀和自由。
極端如羅長山者,甚至認爲人如機械,否定生命體靈性智慧的存在。
李塵雖然對此不敢苟同,但亦曾聞“狼孩”之類的奇聞,證明靈性智慧的确并非理所當然之事。
自己所做,是将此等力量提煉出來,以神通法術的方式來實現。
對于梅萱的抗拒,李塵也并不是太在意,因爲他明白,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如今物化國都還沒有個蹤影,連個最基礎的,大型網遊一般的虛拟實境都還沒有搭建出來,談那些爲時過早。
但有另外一件事情,卻是堪稱迫在眉睫,那就是梅家的應對。
李塵可不是閑着沒事幹和梅萱閑扯。
他要在談心之中試探對方反應,通過悄然讀腦,判斷梅家的底蘊和倚仗。
如若梅家能夠對自己形成足夠的威脅,也需得有充足的應對。
“如今看來,最好還是搬些救兵過來爲好。”
“我已經成功擊殺蜈道人,坐擁兩座靈峰,這在有心人眼中,未嘗不是‘雙魚師匠’的吉祥征兆。”
“但如此利益,也難免有人會眼紅。”
“接下來,應當想辦法徹底坐穩這個位置……”
他想到應該怎麽運營此事了,當然吩咐天樞:“記錄一下,我要給金陽門和魚家去信……”
利用盟友的力量,是他保障外部環境的重要手段,幸得他背後的盟友也足夠強力,短時間内,并不擔心梅長老直接出手。
而且,李塵也自信沒有留下什麽把柄。
金陽門和魚家是絕對不會允許梅家遷怒李塵,借着害死梅萱的名頭實施報複的。
更不會允許他們借機染指靈峰福地,想要争奪更多利益。
因爲李塵是他們的附庸勢力,而且已經赢得此間的戰争,證明了自己。
保持地區的安穩繁榮,更加符合他們的利益。
這也是李塵之前沒有向他們求援,如今卻可以盡管開口的原因,因爲他有理有據,還有成績。
如此的附庸之主,他們不幫,就維持不了這個體系了,到時候失去人心,可絕不僅僅隻是失去他這麽一個盟友那麽簡單。
而且金陽門和魚家本身也是遠比恒通商會和梅家更強的勢力,如今尚在廣雲坊的東鵬飛,同樣是豪門子弟,他也可以抗得住。
如此想想,自己這邊的形勢,還真算得上是一片大好。
……
“對,對,此間之事,經過便是這樣。”
“有證,此間不下千人親眼見證,我等當時亦在場。”
“是,明白了!”
廣雲坊,恒通商會之人臨時的駐所中。
寬敞的房間中擺放着幾張大椅,各位分舵高層帶着一大群人聚集在這邊,卻沒有人坐下,而是全部身軀筆挺,站在那裏,拿眼看着林清河。
他們都保持着絕對的肅靜,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但見平素精明幹練,頗具威儀的林舵主也正站着點頭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他手裏拿着一柄外形如同如意的通訊法器,正在借助廣雲峰這邊的傳訊大陣,與遠在總舵的高層取得聯絡。
好一陣後,對面說完,主動挂斷了通訊,林清河這才神色凝重的跟着挂斷,把那件法寶放回寶囊之中。
他神色落寞,緩緩坐下,卻沒有把目光落回衆人身上,而是定定的看着桌上的筆筒出神,仿佛陷入了沉思。
莫虹看得焦急,連忙走向堂中,開口追問道:“林舵主,總舵那邊怎麽說?”
林清河回過神,神色之中帶着幾分疲倦,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沒說什麽,隻是說知道了,将會派人過來調查。”
莫虹神色一凝:“沒說什麽……”
她才不會以爲,這是風平浪靜的表現。
林舵主語帶煩躁道:“梅大小姐何等身份?死在了這裏,梅家和梅大長老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啊,再加上此前損兵折将所埋藏下的隐患,說不得要一同爆發出來。”
“還有梅大小姐之前與李塵草拟的協議,究竟能否繼續推行,商會内部說不得也得有所反複,還不知道梅家究竟是如何個想法。”
“除此之外,就是梅大小姐此前不慎被俘,被李塵索去了一大筆錢糧,商會和梅家又是否願意揭過?”
“本來那一次還有梅大小姐自己擔着,就算要追讨保護不周的罪責,也能推到天龍門與蜈道人頭上,我等隻擔次責……”
“可如今梅大小姐都已經沒了,蜈道人也被殺,唯有我們幾個,不背這口黑鍋誰背?”
這話一出,房間内另外幾名同爲商會管事的分舵高層,面色更加愁苦了。
有人神色糾結,一籌莫展,有人皺眉苦思,似要努力尋找解決之道,有人則是幹脆心如死灰,面上一片毫不掩飾的絕望灰敗之色。
林舵主同樣感覺有苦說不出,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有做,就落到這副田地,當真是千古奇冤呐。
沉默好一陣,林舵主才道繼續道:“就算我們頭上有商長老擔保,能夠僥幸不死,一個無能的評價是免不了的,今後前程算是徹底完了。”
“而且梅家和梅長老,說不得還要把怨氣撒在我們身上,明面上不提說,背地裏指不定有什麽手段在等着呢。”
莫管事急道:“哎,這可真是……”
林舵主沉默許久,突然幽幽開口:“李塵那邊根底深厚,怕是推之不動,如此一來,隻有天龍門和那巫王,能夠背下這口黑鍋了。”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而且衆人目睹,皆是事實,不是他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