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成笑道:“老弟啊,你不相信因果命運之說?但是此語,曆史上似乎曾經多次應驗。”
“對了,遠的不提,單說金陽門那位當代雄主,繼承前輩名号的金陽真人,年輕的時候和同門弟子一起出遊玩耍,就曾撈到過一條龍魚。”
李塵訝然道:“竟有此事?”
顧默成道:“千真萬确,據說就是如今,金陽門的山門之内,都還豢養着那條龍魚,那妖物活了幾百年,也是徹底成精了,整天躲在橋底,對着上下經過的弟子噴水,戲耍爲樂,偏偏其爲金陽真人所鍾的吉祥之物,那些弟子門人受其欺負也奈何不得。”
李塵道:“我對此持保守态度,得龍魚者,其命不凡,極有可能是一種典型的自證預言。”
顧默成道:“願聞其詳。”
李塵道:“所謂自證預言,便是人心天理,相互影響之說,此間因果颠倒,終成自洽。”
他用此世之人所慣的語言風格,簡單解釋了一番。
其實所謂的“自證預言”,就是一種驗證“心誠則靈”的現象,既然龍魚稀少,乃是如同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常人見之,必以爲奇,也堅信得到之人的運氣極好。
久而久之,無論自身心理,還是外界環境,都深受影響。
不經意間,原本毫無因果關聯的兩件事情,得見龍魚,和成功,也就聯系到了一起。
李塵道:“你方才言其和同門一起出遊玩耍,按理說來,大家得到龍魚的幾率應當相同,緣何最終還是金陽真人得到?”
顧默成遲疑道:“可能是他的能力,心性過人,率先發現吧。”
但話剛出口,又皺起了眉頭,自己都感覺不妥。
既然前面都說,龍魚是極難得見之物,而且在水中異常靈活,是否捕獲,全憑運氣,怎麽又扯到能力,心性上面去了?
當時的金陽真人,修爲實力不過煉氣後期,和其他弟子是平等的。
與其說他是靠着能力,智慧得到此物,倒不如說,是别人撈到了讓給他,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
畢竟,金陽真人出身門主一脈,小小年紀就已經表現出龍鳳之姿,門派上下都對其極其看重。
試想想,一群人中,有那麽一位衆星拱月的存在,你得到了珍寶,不是獻給他,難道還能自己吞下不成?
李塵見他神色,便知他也領悟了關鍵,淡淡一笑道:“以小見大,可是許多傳說故事,隻不過是畫個靶子自己打,甚至先射出箭後,再由别人畫上靶子,當然百發百中。”
顧默成啞然失笑,想了想,可能傳聞的真相,還真就是那樣。
至少,以概率而言,這種可能性毫無疑問是最大的。
一些豪門天才,精英之輩的成長曆程,無不充滿這些“龍魚”,那麽,真正助益其成長的,絕非“龍魚”本身,反而是源源不斷得到“龍魚”的東西。
那還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不但能夠收割别人的勞動成果,還能收割别人的氣運,命格,成長機會……
也正是因爲如此,強者恒強,弱者恒弱,人之運氣,命格,都被分出了區别。
“人之命運,豈能由一魚決之?”
“帝王将相本無種,龍魚也隻不過普通的妖物,沒有必要将其擺上神壇,神而化之。”
李塵搖搖頭,忽然感覺手中一沉,似乎又有魚上鈎了。
“哎喲,這好像是個大家夥,老哥,先不說了,待我把它釣起來。”
在這裏釣魚所用的是特制的魚線,一般都能抵禦妖獸拉扯,便是力氣再大,性情再猛,狠不下心來扯爛自己的嘴巴,也得乖乖被勾着走。
不過也不能硬來,這地方的水域,還是非常多兇猛魚類的,萬一操之過急,就脫鈎而走了。
李塵曾修牽絲之術,但就算法力絲線連接至下方,也難接入魚類神經,那是他完全陌生的領域。
因着下方水元渾蒙,神識難傳,李塵一時之間也沒法判斷自己釣到的是什麽,但他不急不躁,運用着自己前世所見的那些釣魚技巧,不停收放魚線。
飛輪轉動,糾纏許久,終于逐漸把這條魚拖至岸邊。
這是力量與技巧的争鋒,但最終,在這場人魚角力之中,仍然還是李塵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顧默成見了,不由得面露羨慕道:“這怕是得有尺許之長了。”
下一刻,那條魚終于露出水面。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金光燦燦,如同黃金鑄成的魚頭,但見其形貌奇特,擁有着長長的胡須,腦門兩側各有鼓包隆起,形似鹿茸的硬質角體露出一截。
再往上拉,金色的魚身也出現在人前,通體金黃,如同錦鯉,擺動之間,周身雲氣氤氲,如同仙霧缭繞。
這似乎是一條充滿着非凡靈蘊的奇特魚類,擺動之間,水雲随之而動,甚至就連四周的天氣也莫名變幻起來,不知何時,一團白色的雲朵凝聚于上空,仿佛華蓋籠罩。
遠處的一些人開始注意到這邊的異象,紛紛投以關注的目光,有些眼尖者驚得站了起身,墊着腳遠眺。
有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舉起各種工具和法器,遠遠對着攝錄,心急者甚至抛下自己的魚竿和工具,向這邊走來。
“這是什麽東西?”李塵看了,疑惑問道。
顧默成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好一陣,才結結巴巴道:“這……這就是龍魚!”
話音剛落,龍魚出水,後面竟然還有一條差不多大小的龍魚銜着前魚的尾巴,也被一起提了起來。
顧默成見到,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眼睛圓瞪着,嘴巴也張得大大,好像能夠塞進一個雞蛋。
旁邊衆人也全部爲之轟動起來。
一杆二龍魚,銜尾相連結!
這運氣,簡直逆天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