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群體統籌和機械效率的問題……”
“倘若換成我來,做不到如此。”
“我也做不到。”
大匠的偃者造詣雖然低于大師,但也不乏慧眼如炬之人,多少能夠看出一些問題。
盡管如此,仍然還是有人感覺李塵杵在那裏實在太過礙眼。
當戚大匠再掄斧子,一式“神魔退避”把貘肓擊退,力劈山嶽,怒風連斬之時,李塵在挖礦。
當戚大匠縱身一躍,靈敏躲開貘肓的撲擊和撕咬,踩踏之間,山丘坍塌,河流斷裂之時,李塵在挖礦。
當貘肓昂首咆哮,如同龍卷的黑色旋風急速擴大,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不斷盤卷,林木拔起,飛沙走石之時,李塵仍然在挖礦。
但眼前場景,盡皆都是東方大師所調攝,他們也沒法多說什麽。
不久之後,奇異的魔氛傳遍方圓萬裏,天色漸昏。
“不好,偵測到魔氣異常活躍,各地的野獸和魔孽躁動起來!”
“魔災将起!”
緊急的報告彙入大堂,偃者大匠們毫無意外,因爲這是早已預料之事。
“給泷國,濤國各城發出預警,尤其是泷都那邊,定要做好防範,不要再重演之前挪移法陣淪陷慘劇了。”
一名看起來年紀較長的偃者大匠吩咐道。
衆人緊張間,東方茂全程都沒有說話。
他隻是側着身軀,斜躺在寶座上,一手撐着扶手,托着面頰,默默觀看。
這種事情早在預料之中,并不用他操心,麾下部屬自然會幫忙解決。
他的浮空城養着那麽多人,可也不是吃白飯的。
很快,泷國,濤國各處城池都收到了魔災将至的預警。
錫陵城外,一段平日裏安詳靜谧,從未有過妖獸侵襲的大路旁,幾隻外形如同麻雀的青黃小鳥擠在枝頭,瑟瑟發抖。
它們不時偏頭望天,如同陰霾的魔氣彌漫天地,向四周擴散着不祥的氣氛。
突然之間,宛若黑煙的魔氣湧來,麻雀大小的鳥兒像是充氣的氣球一般急速膨脹,片刻就達至人頭大小。
猙獰如始祖鳥怪物,長着鳄魚般的長喙,發出了難聽的嘶鳴。
撲騰撲騰,魔鳥飛起,眼中帶着嗜血的狂躁,往不遠處大量人類聚集的城池飛去。
樹林中,一頭外形如猿,牛犢大小的山魈被困瘴霧,久吸毒氣之後,終于再難堅持,倒了下去。
但不過片刻功夫,它又瞪大着通紅的雙眼,如同僵屍一般爬了起來,搖搖擺擺,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去。
兔子,獐子,昆蟲,鼠蟻種種,亦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異變。
甚至就連一些生長在草莽間的蔓藤,妖樹,也化作了嗜血的怪物。
一隻隻奇形怪狀的新生妖魔,憑着本能的驅使,往食物豐盛,或者擁有龐大氣機的貘肓處聚集。
這些新生妖魔,有一個正式的名稱,叫做魔孽。
所謂魔孽,乃是非原生的變異魔種,受到精純魔氣感染,血元突變,精神狂亂所催生。
正如修士走火入魔,性情大變,六親不認,思維簡單的動物之流,甚至無有七情的植物,同樣會受到魔氣或者魔功的感染,轉化成爲妖魔之屬。
如若一個物種長期,大量發生魔化,由此而繁衍出後裔,那麽,一種全新的妖魔種族便将誕生,久而久之,便成爲新的原生魔種。
此類魔種,生長繁育都将變得異常,且不提性情如何兇惡嗜血,就是溫和良善,不與世争,其存在本身,也将不可避免的對當地生态造成巨大威脅。
這也正是造化宗要定期征剿妖魔,消滅其源頭的原因。
木青站在牆頭,緊皺着眉,看那樹林之中,數十黑影急速飛掠而過。
兇惡的魔鳥,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旁邊一人驚呼道:“第一批魔孽這就出現了,來得好快!”
門客莫輕揚道:“這不奇怪,畢竟大魔貘肓就在我們東邊不遠處。”
幾千裏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恰好把錫陵城變作了前線陣地。
這對城中世家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
“暫時還不用激活大陣,用箭矢把它們攔下!”
數十道流光飛射而出,如同流星,把黑影擊落。
這些都隻是相當于煉氣一重實力的低階妖魔,并不構成考驗。
但木青面上神色依舊嚴峻,真正的威脅,還沒有來呢。
“不好,那頭狼真的變異了!”
就在木青等人嚴陣以待的時候,千餘裏外,一處原本平靜的山谷中,如狼的長嘯此起彼伏,然後,鳥獸驚飛間,一頭原本就擁有着煉氣十重實力的頂級妖獸,銀背蒼狼身軀如同氣球,急速膨脹起來。
數裏之外,山坡上,循着氣機趕到的戚家軍成員神色嚴峻,止住了繼續前進的腳步。
“我們原本追蹤這頭孽畜已久,想要在魔災爆發之前将其撲殺,以盡量減小損失,但卻沒有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獵妖人們這些日子,也在山林之中四處奔走,對其間的飛禽走獸進行着堪稱滅絕的殺戮。
他們主要針對的目标,是修爲實力達到了煉氣十重,容易趁着魔氣感染突破階位,成爲真魔的存在。
但草莽實在太寬廣了,即便撒下成百上千人,也隻不過是滄海一粟。
而且,廣袤的地界上,各處生靈都在滋長,生态的平衡機制一旦被打破,原本的低階妖獸不再受到頂級妖獸壓制,也容易實現突破,取而代之。
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追蹤幾日的頭狼在眼前晉階,瘋狂攻擊起周邊的同類。
轉眼之後,十餘妖狼被殺戮一空,屍體全部化作血食,被其吞噬入腹,忽又如同饕餮,狂吞天地元氣,一舉成爲樓宇大小的巨大妖魔。
感受到近日接連追殺自己的仇敵氣機,這頭新晉的真魔瞪大着燈籠般的巨瞳,緩緩飛了起來。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一陣劇烈的爆炸和打鬥之聲過後,數名獵妖人沒能逃脫,全部都被殺死,吞吃。
魔狼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再度騰雲駕霧,朝遠方的城池飛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