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李塵早已隐身潛入人群。
他緊緊鎖定兩人氣機,一路翻牆越壁,不一會兒,也跟着來到城門口。
入夜的宿陽城依舊繁華,街上行人往來,絡繹不絕,但是出入商旅已經少了許多。
李塵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城門,而是縱身躍起,踏在高高的城牆上眺望遠方。
隻見馳道灰黑,長如巨龍,穿入茫茫的原野和叢林。
前方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草莽之地,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籠上了朦胧的輕紗。
李塵看着兩人出城,走出一段距離,方才一躍而起,朝前方的地面滑翔而去。
不久之後,他輕盈落地,繼續以隐形狀态快速潛行,如同鬼魅。
李塵知道兩人都是煉氣後期的好手,也不敢過于接近,而是悄悄綴在二三十丈之外,确保不會跟丢,也不會因爲過于靠近而被察覺。
“以這兩人修爲,如果修煉有什麽秘法,或者事先知曉有人在附近,集中注意搜尋,肯定能發現我。”
“但這裏并非危機四伏的戰場,幾乎沒有人會吃飽了撐着,無緣無故緊張提防。”
“再警惕的人,也不可能整天到晚高度緊張,否則也不會有‘趁其不備’這個詞誕生。”
“不過一旦顯露殺機,亦或針對他們采取行動,則立刻不同。”
“修士大多反應靈敏,從不備到有備,立刻就能切換過來,富有經驗的老手,甚至能夠順勢發起反擊,就仿佛早有預料一般。”
“若不是掌握相應秘法,能夠在動手之際也隐藏自己殺機,最多隻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卻難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而且這處地方靠近城市,動手之後,不能立刻解決的話,很大可能引來其他人幹涉。”
“到時候,城中的黑市商人,還有地煞門的高手,必定會幫助他們。”
“還是跟着他們到野外,等到四下無人之時,再尋機會下手爲好。”
李塵從之前的對話當中,判斷兩人要去的地方離這裏不遠不近,應該是在宿陽城千裏之内的某個山谷。
若是太遠,兩人不會連夜趕路,而是先好生歇着,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發也不遲。
若是太近,則那老者不會說不能多作停留甚爲遺憾,反正随時可以過來。
這對他而言倒是個有利的消息,路上會有不少動手的好機會。
不覺間,時間已是數個時辰後。
兩人騎着機關獸,沿馳道一路向北奔行,來到離宿陽城三百多裏,一處僻靜無人的荒野。
突然之間,馳道旁邊的灌木叢中,數十上百道鋼針嗖嗖飛射而出。
“什麽聲音?”
白姑娘吃了一驚,她臨危之際的反應明顯不像闖蕩江湖的老手,竟然猛的勒住座下巨狼,停了下來。
顧公子直接沖了過去,他脫出針雨籠罩範圍之後,才有功夫回頭張望,卻隻見到,白姑娘全身上下都被鋼針紮透,整個人活脫脫變成了一個仙人掌,滿臉驚愕的呆在那裏。
“啊!”
白姑娘用盡全身力氣,利聲尖叫起來。
顧公子雖然慌亂,反應卻可圈可點,第一時間不是驚訝或者返回幫助白姑娘,而是召喚出自己的傀儡。
他的戰傀是一具形似昆蟲的螳蛛型戰傀,似乎結合了市面上常見的幾種戰傀特性改造而成,擁有着鐮妖的長刀,蜘蛛的腿腳,甲士的護甲。
但他面對的敵人,是足足五具從路旁土丘之後撲出的傀儡。
兩具鐮妖,兩具甲士,還有一具銳士。
這是李塵當前所能掌控自如的戰隊配置。
兩人所未注意到的路旁樹林中,李塵站在一棵視野極佳的大樹上,居高臨下俯瞰路面,傀儡的陣型,隐隐然間護住了左右兩側逃入叢林的路線,更有成群結隊的旋碟在空中飛舞,迫使顧公子不得不操縱傀儡護住自己,而非尋找敵人或者逃入可供遮蔽的叢林之内。
李塵默默凝視着兩人,在以這些傀儡分割戰場,成功使得他們首尾不能相顧之後,突然伸出一根指頭。
法力凝聚間,微光如同蛛絲,在月下顯露出了形迹。
一隻飛爪牽引絲線,如同來自九幽深處的幽冥鬼爪,悄然繞到顧公子的後面。
“小心身後!”
白姑娘看到了這一幕,頓時瞪大眼睛,停止了尖叫。
但她剛剛出口提醒,就見那隻飛爪猛然從背後抓住顧公子腦顱,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将其提起!
顧公子大驚,一下憋紅了臉,劇烈掙紮起來。
但沒有用。
按照飛爪本身的構造,其動力有限,根本無法輸出足夠之強的力量。
線吊戲所含的牽絲之術,卻近乎完美的解決了這一問題。
李塵可以通過一根微不可察細小絲線,向其灌輸自己的法力,爲其加持力量,強化機能。
這使得小小的飛爪也擁有了強如真實肉身的力量,緊箍之下,顧公子根本無從掙脫。
李塵感受着他的慌亂與掙紮,面無表情的把手一擡,飛爪便抓着他,猛然飛上十餘丈高。
大群旋碟圍了過來,嗖嗖嗖嗖,飛針連發。
“啊!”
慘叫之中,顧公子全身插滿鋼針。
這一攻擊,絕大多數都隻傷及皮肉。
顧公子作爲煉氣後期的修士,即便再如何不注重打熬身體,鍛煉筋骨,也擁有着修爲提升所帶來的潛在強化。
這點傷勢根本不算什麽,對于習慣了戰鬥的散修老手而言,甚至當場鼓動氣勁,便能把所有飛針都逼出體外,然後封閉筋肉,止住流血。
但李塵心知此事,這麽做隻不過是爲擾亂其心,真正的殺招還藏在後頭。
他趁顧公子不備,突然又再放出一對飛爪,反剪其雙手。
然後,三隻飛爪一同拉着顧公子向下而去!
片刻之後,顧公子的身軀向着地面猛墜,最初那隻飛爪卻在離地數尺之時猛然施加一股向上反沖的巨力。
咔嚓!
頸椎當場拉扯脫節!
李塵五指張開,三隻飛爪也跟着放下顧公子,對方便瞪大着雙眼,帶着驚怖的神情僵在那裏,随即如同軟泥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