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遠安跨坐在自己的機關獸“花豹”背上,看向李塵的神情有些懵然,因爲此時李塵已經穿上了偃者法衣,領口還繡着代表身份的一道銀紋印記。
“工匠?李老弟,你可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這幾日來我們幾次喝酒聊天,你都從沒跟我們說過自己是工匠!”
“是啊,李老弟,你可真是年輕有爲!”
“我們傀儡師多是學徒而已,這一把年紀,真是自愧弗如啊!”
其他同夥也紛紛稱贊起來。
“幾位老哥過譽了,小弟不過适逢其會而已。”李塵笑言道。
兩邊聊了一陣,黃遠安對李塵道:“老弟,有機會再喝兩杯,我們先走了,這次打算去東郊的第三座山外狩獵妖魔,好幾十裏路呢。”
李塵道:“那我祝各位一路順風,斬獲珍奇。”
黃遠安笑道:“借你吉言!”
說完,他便招呼一聲,帶着同夥幾個人出了城門。
“東郊的第三座山嗎?”
李塵坐在機關獸牙虎背上,看着幾人絕塵而去,很快進入馳道拐角,消失不見。
“看來有機會,我也得去見識一番了,隻是不知怎麽開口,不如趁他們需要修理機關傀儡,或者有别的什麽事情主動找我的時候,再提出看看。”
散修闖蕩,多喜結夥,卻是因爲他們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人财富力量都有限,幾個人聯合起來,就能徹底改觀。
尤其在低階境界,人多勢衆,可不是一句空話。
但李塵就算再想入行,也不會貿然加入這樣的散修隊伍。
被人欺生,分潤算賬的時候克扣還是小事情,萬一要是加入到什麽江洋大盜的隊伍裏面,睡夢裏就被人砍了腦袋,殺人奪寶,那才叫冤枉。
雖然他經過這幾日的觀察,認爲黃遠安等人是踏實本分,靠獵妖爲生的正經獵妖人,但也保不齊有什麽黑底。
跑江湖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再者,自己提防别人,别人也同樣會提防自己,一開始肯定沒有那麽容易相互接受。
散修隊伍多是臨時湊合,真正能夠結成生死之交的不是沒有,但也不多。
李塵憶起,當年此世父親對自己說過許多草莽江湖的事情,最大慶幸,不是去過多少地方,見識多少世面,而是結識了自己此世的母親。
兩人心悅相許,結成夫妻,一路相互扶持走了過來,确是草莽散修之中難得的一對夫妻搭檔。
如此同心戮力,兩份力量總能合到一處使用,甚至還曾在好幾個城池闖出過名氣。
隻可惜一場變故下來,天人永隔,此世父親也徹底喪失了闖蕩的勇氣,于是找了個鄉野之地安定下來,撫養幼子。
回到城中,已經是晌午了,李塵沒有回投宿的客棧,而是徑自去了附近的圩市。
他這一回,是到之前看過熱鬧的洪家屠宰場辦事。
仍然還是那個搭着大棚的石磚地前,幾名屠夫光着膀子宰殺野獸,送獵物來的獵妖人們就在旁邊的茶棚談笑聊天。
李塵敲了敲木案,把一個正在埋頭剝着狗皮,看起來學徒模樣的少年驚起。
“客官,你有什麽事?”少年睜大着黑溜溜的眼睛問道。
李塵問道:“你們這裏有沒有大量兔皮之類的普通皮毛?”
少年眼前一亮:“有啊,我想想看,大概還有個三五十張呢,客官你要買兔皮嗎?”
李塵道:“多少錢?如果合适的話,我全要了,不單隻是兔皮,各種狗皮,豬皮,羊皮,牛皮還有其他的野獸皮也要。”
東勝洲雖然也有農耕,但由于荒野侵蝕,妖物橫行,規模并不大,此世的人族,飲食結構偏向于漁獵民族,隻有造化宗總舵那邊,或者自诩爲貴族豪強的一批人才以類似谷物的東西爲主食。
這些時日,李塵在雷家做客,雷家作爲土豪,就隔三差五用米飯招待他,各種山珍海味反而隻是陪襯。
不過此世人工種植的谷物之流,可都是擁有着靈蘊的東西,可以歸類在靈材一類了,與前世不可同日而語。
洪家的屠宰場,作爲手藝出名的老洪頭開設的鋪子,生意是非常好的,這種絡繹不絕的客流就可以看得出來,各種野兔,狍子,獐子,野鹿,野羊之流,也都是城外荒郊孳生,被人獵取而來的食物,李塵到這裏來買皮子,卻是找對地方了。
少年笑着對李塵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大一些的皮子都被城裏的皮匠預訂了,隻有兔皮能全部給你,不過你若隻要幾張的話,我也可以做主先給你。”
“好吧。”李塵有些無奈,不過想想自己兜裏所剩無幾的符錢,便又釋然了。
接着李塵又去市場買了些普通木材之類的東西,才回客棧。
東勝洲是地廣人稀的,小小客棧,也設有專門供客人修煉,學藝的地方,李塵在後院租了個類似倉庫的空屋,就在裏面開始擺弄起買來的東西。
他首先開始削制木材。
随着小刀不停切,削,琢,磨,一個兔子形狀的木雕在他巧手之下逐漸成型。
這木兔耳目分明,雙腿趴地,栩栩如生,若不是身上還留着木材本身的紋理,隻怕會讓别人誤以爲是真正的野兔。
因着此世百工之術的傳承,李塵敢打賭,自己的手藝絕對遠超前世的八級鉗工和木匠大師,短時間内做出這種程度的木兔,不過小兒科而已。
若有必要,李塵還可以雕刻各種金鐵木石材料,做出許多精密而又複雜的零件,乃至于徒手制造電子芯片,爲其注入符文和禁制,煉成法陣!
“接下來,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把木兔放好後,李塵看向旁邊的兔皮,深深吸了一口氣。
藉由法器灌輸的傳承真意融入自身感悟,此時的李塵,就像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師傅,滿腦子都是相關的經驗和訣竅,隻手飛快抓起一張兔皮,注入法力,靈光幽然。
下一刻,他就把整張兔皮猛然握緊,化作一團朦胧的光華,往木兔身上裹覆而去。
“造化之術,攝形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