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聽到有人喊他,回頭一看,見到陳鏡安的臉,仔細盯着看了一會兒,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陳…陳大力…”
陳鏡安笑了笑,“我是陳大力,我又回來了。”
老馬看着陳鏡安身後的郝元朗,指着陳鏡安道:“郝…郝隊長,就是他,他是王明他們一夥的,陳大力!陳大力又回來了!”
郝元朗笑嘻嘻走到老馬跟前,對他耳語了幾句,老馬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道:“真的?還有這樣的事,還有這樣的事。”
一旁的王雙喜見到陳鏡安亦是同樣的表情,不過看到郝元朗和陳鏡安一起的情形,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
當年在雄敢地區,森林公安、宏利的緝毒警,和盤踞在滇緬邊境地區的大型販毒團夥進行了長達數年的殊死搏鬥,期間發生的很多事可謂驚心動魄。
陳鏡安當時化名陳大力,潛入販毒團夥,負責雄敢地區的毒品販運,一個人摸清了整個販毒團夥所有運輸、販賣的線路,爲警方提供了寶貴的情報和大量證據。
不過爲了隐藏身份,在雄敢的時候他不得不做了一些壞事,雖未傷及人命,卻也弄得雄敢—果當一線的人聞之色變,都道有個陳大力,心狠手辣狡猾絕頂,整個雄敢地區幾乎沒有人敢配合警方對抗販毒團夥。
隻有老馬例外。老馬心性耿直正派,他的好友,李振的父親李強就是因毒販而死,林子裏河流上那條鋼索,就是毒販逼着老馬和李強搭建起來的。
後來李強在給毒販送貨的時候,私自扣留了一部分,想賺點錢供兒子上學離開這個地方,結果被發現,消失在了茫茫雨林中,再沒有出現過。
當然,老馬不敢明面上和毒販抗衡,隻敢暗地裏合作,對于陳鏡安陳大力,他還是相當忌憚的。
所以,難怪他看到陳鏡安會吓成這個樣子,心想難不成毒販們又卷土重來了?
陳鏡安走到擔架前,掀開擔架上的塑料布,李振的屍體出現在陳鏡安眼前。
當年在雄敢卧底的時候,李振已經是個大小子了,人很機靈,和老馬的關系很好。未曾想他竟然死了。
陳鏡安觀察了一下李振的口腔、鼻腔,有淡紅色的泡沫,這是水進入呼吸道後,刺激氣管、支氣管粘膜,分泌大量含有蛋白質的液體,并與水混合形成的。加上支氣管粘膜或肺泡壁小血管破裂出血與泡沫混合,呈現出淡紅色。
這是溺亡的典型特征。
不過再看李振的身體,胸前、臂膀開始出現屍斑,顔色呈紫紅色,而一般落入水中溺亡的人,因爲身體受到冷水沖刷,體溫急劇下降,屍斑一般會呈現淡紅色。
果然如郝元朗所說,李振是在水裏悶死而不是淹死,他隻有臉部悶在水中,最終窒息而死。
陳鏡安又查看了李振的脖子、背部、四肢關節的位置,如果他是被人摁在水中淹死,掙紮的話脖頸、背部、手臂多半會有痕迹。
可是一番簡單的檢查下來,除了屍斑之外,沒有任何淤痕,正如郝元朗所說,李振死的悄無聲息,營地沒有任何人在晚上聽到動靜。
郝元朗對陳鏡安道:“我們在河灘上勘察過,現場沒有其他人的腳印或者物件,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但我猜測,兇手有可能藏匿在營地中,我已經派人守住了鎮口,如果有人急着離開,那就有作案的嫌疑。”
郝元朗遵循一般刑偵破案的思路,認定兇手在營地的那群記者、主播、驢友中,隻不過短時間内找不到證據,所以剛剛是緩兵之計,讓這些人先回去,看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按郝元朗對這些記者、主播們的了解,吃不到肉得不到有價值的消息,他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隻有犯了事的人,才會急于離開雄敢。同時他采錄了這些人的身份信息,發送到上級部門進行身份核實,确定可疑人員。
陳鏡安知道,郝元朗這麽做有道理,可李振的死,或許沒有那麽簡單。
陳鏡安查看完李振全身後,把目光放在了李振的眼睛上,他上前扒開了李振的眼睑,收縮地如同針一般的瞳孔顯露出來,和小邱一模一樣!
“郝隊長,您的策略雖然沒有錯,但我想說,李振很有可能不是他殺,他是自殺。”陳鏡安對郝元朗道,接着,他又把小邱屍體失蹤的事告訴了郝元朗,讓郝元朗大爲震驚。
王雙喜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驚懼,小邱屍體的失蹤,還有李振的自殺,果真是有鬼神作祟嗎?
“這個小邱難道也是自殺嗎?可李振說,是那個叫馮子豐的人殺了小邱,這個馮子豐到底是什麽來頭?”郝元朗現在腦子完全迷糊了,小邱的屍體怎麽丢了,李振怎麽會是自殺?
一切的一切太過于奇怪,就連郝元朗都免不得閃過有鬼神作祟的念頭來。
而老馬在聽到陳鏡安說李振是自殺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淋着雨,哇哇大哭起來。
他千辛萬苦将李振從河對岸救回來,本以完成心願,昨夜勞累過度的他睡得很沉,哪知一醒來李振竟死了,這讓他如何接受。
一路上他都守着擡着李振的屍體沉默不語,直到現在才痛哭出聲。
雨水混着淚水布滿了老馬的臉龐,衆人看着老馬這樣子,心中都不是滋味。
老馬自己的孩子跟老婆跑了,李振的父親死了,老馬和李振一直情同父子。
老馬費勁千辛萬苦,好容易将李振救了回來,一夜之間又陰陽兩隔,怎能讓他不傷心。
等老馬情緒穩定了一些,陳鏡安把老馬扶起來拉到避雨處,問道:“老馬,我問你,這個馮子豐到底是什麽人,你認不認識他?”
老馬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道:“我知道李振是爲啥自殺的,都怪我…怪我。”
陳鏡安心中一驚,難道李振的死内中還有玄機?
老馬接着道:“其實這個馮子豐,到這裏來,不是爲了啥探險來的,他和他的朋友,是想去緬甸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