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鏡安循着史鵬指着的方向看去,在二樓一個窗台上,挂着一個白色的物件,好像是一件胸衣。
怪不得史鵬眼睛那麽尖能看到,這是他最喜歡的玩意兒,陳鏡安道:“待會兒上去看看。”
說完,陳鏡安掏出手機,撥了王靜的電話,卻無法接通,看樣子王靜還在下水道裏。
接着,陳鏡安又給石元強打了個電話,電話“嘟嘟嘟”響了好幾下,都沒有人接,陳鏡安覺得奇怪。
他跟着給吳柳、老曹和遲亮打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你帶手機了嗎?”陳鏡安問史鵬,他想換個手機試試。
史鵬道:“帶了,但早就沒電了…哎,陳警官你看,一樓的門好像開着。”
史鵬走到一樓的門前,輕輕推了一下,這門隻是虛掩着,沒有鎖上。
其實要從這個廢棄的宅子裏出去并不是難事,院牆不算高,可以爬出去。
不過陳鏡安手腳有些酸軟,如果一樓的門開着,從房子裏面說不定能直接出去。
他跟着史鵬一起進了宅子,屋裏早已一片破敗,東西被搬空,裏面積滿了灰塵。
但陳鏡安注意到,屋子裏的地闆相對幹淨,他抹了抹地上的灰塵,和家具上的對比了一下,明顯要薄一些。
說明這裏可能有人活動,而且會略微打掃一下。
往裏走,一個木制的樓梯通到二樓,這棟宅子有好些年的曆史,所以還是老式的房屋結構,樓梯又長又陡,台階上的灰塵和地面一樣,隻有薄薄的一層。
“走,上去。”陳鏡安對史鵬道,讓他走在前面。
對于史鵬,陳鏡安算不上完全信任,他不知道王靜或者組織到底用什麽方法控制了他,總之他依舊心懷警惕。
史鵬沒什麽意見,走在前頭,一步步爬上了樓,到了二樓,兩個房間一個陽台,挂着胸衣的那個房間朝南,靠着陽台。
房間的門同樣半掩着,史鵬推開了門,陳鏡安跟在後面走進了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竟然出奇的幹淨,裏面鋪設着暗紅色的地闆,沒有一絲灰塵。
一張鋪着綠色床墊的木床,緊靠牆邊放着,木制的床頭櫃,床頭櫃的旁邊是一個老式的書櫥,朝南有一扇木制窗戶,窗戶上的玻璃早已經不見,就這麽敞開着。
窗外安裝了鐵質的防盜欄,在防盜欄上,挂着一件白色胸衣,史鵬走上前,把這件胸衣取了下來,遞到陳鏡安面前。
陳鏡安看了看這件胸衣,純白的,有蕾絲花邊,做工精良,而且看上去很幹淨,好像剛剛洗過,晾曬在窗台上。
隻是不知道是什麽人洗過以後放在這裏的,從房間的擺放來看,應該有人住在這裏,可是爲什麽單獨這裏這麽幹淨呢?其它地方都好像廢棄了,僅僅靠這一個房間,人沒辦法在這裏生活的吧。
史鵬把這胸衣放到陳鏡安的手裏,道:“陳警官,你看看,這料子很好,摸的很舒服,哎,就是不知道誰住在這裏,感覺不像是個女的住的地方啊。而且還有個胸衣……難道是同道中人…”
陳鏡安沒有理會史鵬的胡說八道,他手裏捏着這件胸衣,正如史鵬所說,胸衣的料子很好,摸得很舒服。邊緣一點點蕾絲縫制得很細密,一點都不紮手,蕾絲的面積不大,隻起到點綴的作用,讓原本有些單調的白色胸衣,一下子活潑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麽,陳鏡安忍不住把胸衣放到鼻前聞了一聞,一股若隐若無的芬芳沖入了陳鏡安的鼻腔,不是香水,不是花朵,而是一種原始而純粹的味道,能激發人心底最深處的欲望。
史鵬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陳鏡安,咧嘴笑道:“怎麽樣陳警官,是不是覺得很好聞?是不是有點理解我了?”
陳鏡安察覺到史鵬有些不正常,可他沒有放下手中的胸衣,反而将它緊緊捏在手裏。
他又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在窗戶前有一張老式的書桌,桌面上壓着一塊玻璃,玻璃和桌面之間夾着白色的镂空印花桌布,桌上放着一盞老式台燈,罩着米色的流蘇燈罩。
這張書桌擦拭的很幹淨,玻璃纖塵不染,窗外的陽光照進來,閃耀着冷冷的青光。
因爲窗戶上沒有玻璃,所以風在呼呼的往房間裏灌,不過今天的太陽很不錯,而且這裏離江邊不遠,隐隐能夠聽到浪濤聲。
真是一個好地方,爲什麽會被拆掉呢,真是可惜了。
又一陣風吹進來,陳鏡安走到書桌前,看到在玻璃下面壓着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一家五口人。
看來這裏過去住着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一對夫妻有三個孩子,其中兩個是兒子,一個是女兒。
父母站在後面,張開雙臂環抱着前面的三個孩子,兩個男孩在兩旁,中間一個女孩,五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可是,陳鏡安卻怎麽都看不清這五個人的相貌,作爲一個警察,他人臉辨識能力是很強的,爲什麽會看不清他們的樣貌呢?
越是看不清,陳鏡安越是想去看,他低下腦袋,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像觸電一般直起了身子,一連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坐倒在了床上。
他感覺到心髒仿佛受到了電擊一般,接着他的胳膊開始疼了起來,鑽心的疼,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往裏鑽。
是右臂,陳鏡安把袖子撸起來,用左手緊緊掐住右大臂,在阻止那個往心口鑽的東西,他拼盡了全身的力量,感覺整個胳膊都要炸開了。
“史鵬!史鵬來幫幫我,史鵬!”不得已,陳鏡安請求史鵬的幫助,然而喊了幾聲卻沒有回應。
陳鏡安擡起眼來才發現,房間裏除了他自己已經沒有其他人,史鵬竟然不見了!
他的右手還捏着那個白色的胸衣,陳鏡安将這個胸衣拿來,将它緊緊纏在自己的右臂上,将那個暗色的麒麟紋身包裹住,然後癱倒在床上喘了幾口氣,才覺得好了一些。
陳鏡安感覺自己要睡過去了,可他提醒自己不能睡,那種鑽心的疼痛好一些以後,他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滾下了樓梯。
一樓依舊是灰塵滿地,陳鏡安一路跑到玄關處,看到大門竟然開着,屋外陽光燦爛。
他一下沖了出去,來到了大街上,發現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炫目的陽光照得他雙眼發花。
他回頭望了一眼這棟房子,看到了大門口懸挂的門牌号——鮑家街33号。
原來,這就是鮑家街33号?陳鏡安覺得腦子一陣眩暈,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