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吳柳從兜裏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一個攝像軟件,把鏡頭調到自拍模式,給自己拍了張照片。
遲亮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自拍呢。”
吳柳道:“什麽自拍,你自己來看看這個照片,你看。”
吳柳把剛拍的照片遞給遲亮看,遲亮不用看,他的腦子裏已經反應過來了,自拍的情況下,拍出的照片就像照鏡子一樣,和正常情況下是相反的!
直播時用的前置攝像頭大多是鏡像模式,那麽她背後的窗戶就不是在西邊,而是在東邊。
想到這裏,遲亮立刻打開手機,重新看了一下黃真真的直播錄像,将直播中的她和身份證照片上的她進行了對比。
人臉并不完全對稱,左側和右側有細微的差别。
比對後遲亮确認,直播中的黃真真用的正是自拍鏡像鏡頭,所以她住的并不是西邊的屋子,而是東邊的那一間。
這樣,兩人重新開始對三棟樓的東側12戶進行排查,很快就查到,在60棟二單元的502室内,住着一個符合黃真真形貌特征的女人。
街道負責人查到了這間房的主人,打電話過去詢問,主人表示這間房子大約半年多前租給了一個姓黃的女孩。
女孩交了一年的房租,水電費都是自付,住進去半年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房東又不怎麽管事,所以不知道這個女孩的行蹤。
樓道裏的大媽說,看這個女孩的打扮很普通,平時不怎麽出來,不知道她是幹什麽。
吳柳道:“看樣子這個黃真真還挺謹慎的,沒有讓其他住戶注意到她。”
遲亮道:“可這樣,她人失蹤了都沒人發現,我們上去看看吧。”
兩人上到了五樓,敲了敲502的門,好半天都沒有人開門。
這裏的樓都是老樓,樓裏的裝飾還是上個世紀的樣式,在每家門前用瓷磚砌了一塊踏闆,可以放鞋子用。
吳柳看了看對門有人住的501,他們家門口的瓷磚踏闆很幹淨,一點灰塵都沒有,是有人打掃過。
而502門口的踏闆已經有了一層浮灰,吳柳問負責人:“你們這裏的樓道有人打掃嗎?”
負責人道:“有,但每個禮拜才掃一次,就是把灰掃一掃。”
“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
“我想想啊,60棟,好像是五天前?還是六天的,反正這兩天他們就有人來掃了。”
老社區外租人口多,沒有人交衛生費,一個星期來人打掃一次算不錯了。
吳柳想,如果黃真真最近五天有回來的話,那門口的踏闆上可能會有她的腳印。
吳柳蹲下來,從包裏掏出放大鏡進行仔細的觀察,發現門口的踏闆上還算幹淨,不過有了一層浮灰。
而在那層浮灰上,有一個不太明顯,很淺的腳印子,吳柳仔細看了一會兒,判斷這印子應該是男鞋的腳印。
石元強告訴吳柳和遲亮,程浩南和黃真真上一次聯系上是在大約五天前,也就說黃真真應該是在這五天的時間裏失去聯絡的。
黃真真家門口的浮灰也證明,這四五天黃真真應該沒有回過家,或者沒有出過家門,否則門口的踏闆應該不止一個腳印,還是男鞋的印子。
至于這個腳印是什麽人的,吳柳還不确定,可能是鄰居的,可能是快遞員的,也有可能是環衛工或者樓道裏其他什麽人的。
但不管是什麽人,吳柳認爲,在這幾天裏來找黃真真的,有可能知道點什麽。
吳柳讓遲亮打開手機上的閃光燈,從某個角度照在這個灰腳印上,然後吳柳取出随身帶着的卡片相機,對這個腳印進行了拍照。
拍好照後,吳柳問:“那個房東什麽時候能過來?”
負責人道:“他現在住到江北去了,他說晚上應該能趕過來的,你們…”
吳柳道:“沒事,我們能等。”
到了二十二科有個好處,一旦出去辦一件事,就不用再爲局裏的其他事操心,更不會被拉去做苦力,幹和查案無關緊要的雜事。
“打個電話和王科報備一下吧?”遲亮對吳柳道。
“不行,走的時候王科說了,下午不要給她打電話,她有重要的事要忙。”
……………………
下午王靜和石元強又一起去了一趟金河看守所,去見一見關在那兒的梁康,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麽。
自從一個多月前梁康說他認識“狸貓”後,就再也沒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無論王靜怎麽問,梁康都沒有任何反應。
之後,王靜和石元強每周都會去看守所提審梁康,而梁康的嘴巴就好像上了鎖,不管兩人問什麽問題,他都一言不發。
看守所找了精神科的醫生給梁康看過,醫生表示梁康好像處在了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态,對外界的刺激極度不敏感。
還對他進行了腦部檢查,暫時沒有發現生理病理上的缺陷,不過醫生表示他現在的情況和自閉症患者很像。
雖然如此,王靜還是要抓住一切機會,期望能從梁康那裏獲取一些蛛絲馬迹。
昨天下午王靜見過了孫峰,再次問到他關于“狸貓”的事,孫峰的回答還是和以前一樣,他記得有這麽個人,但這人是誰,從哪兒來,甚至誰告訴他的,孫峰都一概不知。
以王靜對孫峰的了解,和孫峰對王靜的畏懼,他能說的肯定都說了,沒說的那是真的說不出來。
到了看守所後,兩人來到提審室,梁康已經坐在那裏等着他們了。
王靜攤開筆記本,準備繼續問關于“狸貓”的問題,聽看守所的人說,梁康已經一個月沒說話了。
這時,石元強道:“王科,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石元強這一個月的時間裏,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太古生物爆炸案的卷宗,他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王靜點頭:“好,換你來問。”
于是,石元強看着梁康,他雙目無神,歪斜着腦袋,再沒有了第一次見他時的那種精氣神,好像被人抽幹了靈魂。
石元強問道:“你喜不喜歡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