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黑色的盒子車抵達了明高中學體育館,“震蕩”再次出現,他總是姗姗來遲。
他直接弄暈了大刀,讓武裝人員将大刀押上車,接着便離開了學校。
陳鏡安、王靜和蒙淺淺三個人留在學校收拾殘局,他們在學校的後花園找到了陸源,他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肩頭碎裂的痛苦讓他昏迷了很久。
還好他沒有生命危險,陳鏡安叫來了救護車,将他送往了鍾樓區醫院。
随後,陳鏡安想起劉有全的屍體,趕往劉有全家中,發現劉有全家空空如也,沒有人也沒有屍體,連地上血迹都不見了。
蒙淺淺道“肯定是‘震蕩’把它弄走了,變異人的屍體不能随便處理的。”
陳鏡安道“那他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劉曉琳呢?劉曉琳到底去哪兒了?”
王靜道“剛剛在體育館突然出現一個小女孩…”
王靜向陳鏡安描述了女孩的模樣和穿着,陳鏡安意識到,那肯定是劉曉琳。
王靜道“她被那個秦剛給擄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接下來要全力找到他們。”
陳鏡安望着蒙淺淺和王靜,道“我問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和石元強?”
王靜道“有些事的确沒辦法和你們說,需要保密,有些事,連我都不知道。”
陳鏡安道“那今天在體育館被帶走的人是誰?”
王靜道“他代号‘大刀’,是我們以前的同事。”
“你說的叛變的人?”
“沒錯,他是叛變者之一。”
“他被送到哪兒去了?”
“基地,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基地在哪裏。”
陳鏡安沒有追問,雖然王靜不說,他卻能猜到這個所謂的基地到底在什麽地方。
他問了一個他更加關心并一直困擾他的問題“那我問你,9月14号那天,我究竟在做什麽?”
王靜和蒙淺淺互相看了看對方,蒙淺淺道“别瞞着了,這有什麽好瞞的,我來告訴你,這事兒我知道。”
蒙淺淺對陳鏡安道“其實那天的事很簡單,我們從警察隊伍裏抽調了一批人進行了測試,測試他們是否能勝任這份工作。出于保密的原則,必須讓你們把這件事忘掉,所以,你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陳鏡安道“是你洗掉了我們的記憶。”
蒙淺淺點頭“沒錯,雖然會有瑕疵,但一般人很難注意到這點,過去就過去了。沒想到你會察覺到,而且一直在追查這件事。”
陳鏡安道“我隻是想知道我該知道的事。還有,告訴我測試的結果,爲什麽會選我?”
蒙淺淺道“我記得沒錯的話,震蕩應該回答過你這個問題吧,他和我說過這件事。”
陳鏡安道“他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聽陳鏡安這麽說,蒙淺淺笑出聲來,好像他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笑完蒙淺淺又看了看王靜,道“那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他了,我看如果他不知道,怕以後不會好好幹活吧。”
王靜道“這件事是你從頭到尾負責的,我管不着,隻要震蕩沒意見,你可以說。”
“放心,他不會有意見的。”蒙淺淺轉而對陳鏡安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麽了不起的秘密,你既然這麽想知道我就告訴你。那天的測試有好幾道,在最後一道測試前,一共有二十八個人通過。但最後一道測試,隻有你和石元強兩個人通過。”
“最後一道是什麽測試?”
“是最簡單的測試,但隻有你們兩個符合條件,因爲理論上來說,你們兩個永遠都不會成爲變異人。”
……………………
夜晚,陳鏡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案件已暫告一段落。
對劉曉琳和秦剛的搜尋進行了一整個下午,直到晚上還在進行,可除了花園中的部分腳印和監控中的身影,便再沒有兩人的蹤迹。
将軍山覃家别墅,吳媽和周晨都被送去了醫院,覃佳藝遭到了逮捕。
明高中學體育館被封鎖,周三當天學校裏的監控錄像全部被調出進行銷毀,學校的物品損失由上面進行賠付。
趙鳳、趙晶瑩還有張彤的自殺被歸結于藥物濫用,覃佳藝将遭到刑事、民事訴訟,覃培東肯定要出一大筆錢了。
不過陳鏡安知道,覃佳藝可能也是受害者,那天在宿舍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除非把劉曉琳找回來,怕是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根據王靜後來提取的聊天記錄、一些文字材料,以及屍檢報告顯示,張彤的死可能和趙鳳、趙晶瑩不一樣,她說不定沒有受到外力影響,而是真的自殺。
還有劉有全到底是怎麽死的?是不是劉曉琳害死了劉有全?難道她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這一個個的問題,随着劉曉琳的失蹤,統統沒有了答案。
而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劉曉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爲什麽要說謊,還有秦剛又爲什麽要帶走劉曉琳?
按理說兩人應該是不認識的,在劉曉琳來到明高中學之前,秦剛已經失蹤一個學期了。
陳鏡安歎了口氣,他從包裏拿出了一本筆記本,這是他從劉有全家搜來的,是劉曉琳的。
這上面寫的都是一些電影、小說裏的對白、句子,還有一些小的片段,不知道算是日記還是散文。
“那天我在校園裏遇到了他,他叫住了我,我問他是誰,他告訴了我他的名字。他掏給我一張公交卡,讓我還給蘋,他的手真好看,潔白,修長,骨節分明。我想問他爲什麽不自己還,但我沒有問出口,我怕他真的自己去還了。就讓我幫他還,因爲我知道,他其實是想和我說話的,而不是真的要還那張卡。”
“我想他如果快要死了,我希望他能躺在我的懷裏,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那時我一定把所有的話全都告訴他。”
陳鏡安一頁一頁的翻着,不知道劉曉琳這裏說的“他”到底是誰?是那個陸源嗎?
她記下的這些,究竟是真實發生的事,還是她自己腦海中的想象呢?
一直翻到了最後有字的一頁,陳鏡安看到了一段話,用鋼筆重重地加粗描摹過“世界上最肮髒的莫過于自尊心。(瑪格麗特·尤瑟納爾,燈火。)”
……………………
幸福園,晚上八點多,史鵬在自己的房間裏焦急的等待着,剛剛孫峰讓他下去買臭豆腐他都沒肯去,說自己肚子不太舒服。
進傳銷組織已經三天了,他的卧底工作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刺激。
上大課,發傳單,拉人頭,這個組織和其它的傳銷組織沒什麽本質區别。
他們還不限制人身自由,你愛來就來,愛走就走,誰都不攔着。
所以才兩三天的時間他就覺得膩了,還沒有當初在熱電廠,白天上班掙錢,晚上回家遊戲,半夜出去偷内褲來得刺激。
對于一個偷盜慣犯來說,想要戒掉那種瘾,不比戒掉毒瘾簡單多少。
所以,在前天吃下了石元強送來的藥片後,他就在等待着,等待自己的能力重新恢複。
那神奇的,可以飛檐走壁,一直是史鵬夢寐以求的。
他不希望自己一拳打破天,也不希望能噴火吐水,他就希望能來去自如,想去哪個澡堂就去哪個澡堂,想看哪個廁所就看哪個廁所。
當然,都是女子的。
他這輩子沒什麽理想,太過于傷天害理的事他也不敢做,不過就是想多偷幾條内褲。
眼睜睜盯着手機,石元強說到八點能力準時恢複。
現在到八點了,他從床上起身,朝着對面的牆上一躍,“咣”地一下撞在了牆上,反彈坐到地上,屁股摔成了八瓣。
“你幹什麽呢!”
隔壁傳來孫峰的聲音,史鵬回道“沒幹嘛!不小心絆了一下!”
史鵬發現自己的能力好像并沒有恢複,他又拿起手機看看,已經過八點了,氣得他把手機摔了出去。
但手用力一甩,手機并沒有飛出去,竟黏在了手上。
史鵬驚喜地又甩了甩手,手機仿佛長在了自己的手上,怎麽甩都甩不掉。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恢複了!他又可以飛檐走壁貼牆走了!
他高興地從地上蹦了起來,立刻出門給孫峰帶了兩盒臭豆腐上來,還沒管孫峰要錢。
孫峰奇怪,還以爲他拉到人頭了,史鵬卻不說話,鑽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又開始了等待,等待夜深人靜,等待人們紛紛入睡,那将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
他已經偵查過了,他們住在三樓,五樓就住着一個相貌姣好的少婦,他決定今晚去她家陽台看看能有什麽收獲,也好過過瘾。
都憋了快一個月了,他都難受死了。
史鵬已經想好了,就偷附近的,今天晚上偷了用完洗洗就送回去,這樣不會被發現,而且想想送回去人家會接着穿,好像更刺激了!
想到這裏,史鵬興奮地在床上直打滾。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了,或許和他過去失敗的表白經曆有關。
總之他滿腦子想着爬上五樓去偷盜,他早已規劃好了攀爬路線,就在排水管附近,那裏靠近窗戶,而且絕對不會有監控拍到。
就這樣等到了淩晨兩點,幸福園小區附近的小吃攤差不多都收攤了。
史鵬開始行動。
他的房間正好通着陽台,他悄悄地脫掉了襪子,站在冰冷的地磚上。
手和腳的吸附能力是最強的,其它部位相對要次一些,他曾經試驗過,僅僅依靠雙手的吸附力,他就能能挂在牆壁上,隻不過動不了而已。
一同回來的還有身體裏那股莫名的力量,史鵬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覺興奮極了。
他打開了窗戶,爬到了窗台上,伸出手牢牢地吸在了外牆上。
接着腿再伸出去,用五個腳趾抵住牆面,真的像一個壁虎般。
史鵬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很快到了五樓,這家陽台上側面的窗戶沒有鎖,雖然有防盜栅欄,可這難不倒史鵬。
她家挂内衣褲的架子靠窗邊很近,手一伸就能撈到——史鵬早就跑到對面樓的樓道口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過。
他抓住了防盜栅欄,悄悄地把窗戶移開,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正準備伸手去摘挂着的内褲。
耳邊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把你的能力收回去。”
這一聲差點沒把史鵬給吓死,他汗毛都豎了起來,道“誰?”
耳邊的聲音又道“你還有三十秒的時間,把你的能力收回,否則後果自負。”
史鵬感覺這個聲音不像是耳邊有人和他說話,而是腦子裏傳出來的。
這時,腦中開始響起“滴~滴~滴”的聲音,每一秒就滴一聲,這是在計時。
史鵬不敢耽擱,趕忙離開窗台,刺溜溜地往下爬,在滴滴聲響到30下之前回到了自家陽台上,并立刻收起了他的能力。
滴滴聲果然消失了,那個聲音又道“謹慎使用你的能力,否則等待你的會是死亡。”
說完,再沒了聲息。
而史鵬在陽台上喘着粗氣,冷汗直往外冒,一下癱倒在地上。
……………………
周六,明高中學又恢複了正常教學秩序。
受到事件的影響,整個高一(3)班被全部打散,學生們被分到了其他班級,這個班就這麽不存在了。
朱校長被解職,下派到鄉下的一個學校去做教務主任。
徐明浩被記過,同樣被下派到郊縣的一個學校去,不再擔任中學老師,改任小學老師。
陸源肩胛骨被打裂,在醫院接受治療,他還年輕,恢複好的話還能繼續從事籃球運動。
覃培東從國外趕回來,出了一大筆錢和各家達成了和解,二十二科也給檢查機關出了意見書,覃佳藝将得到适當的刑罰。
當然,事件的影響遠沒有結束,隻不過生活還在繼續着。
中午,徐明浩在宿舍裏收拾他的東西,前幾天秦剛回來收拾了一趟,沒想到現在輪到他了。
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徐明浩是弄不明白了。
他隻知道,肯定是什麽了不得的可怕的事,聯想到近一年來的各種流言,他覺得離開柳京說不定是件好事。
收拾到一半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黃秋燕老師。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徐明浩和黃老師之間的關系親密了許多,特别是徐明浩被解職要去郊縣後。
黃秋燕一直在他的身旁勸慰他,兩人的心走的更近了。
現在是午休時間,黃秋燕過來,執意要送送徐明浩,徐明浩沒有拒絕。
出了門發現外面下起了小雨,這段時間雨水斷斷續續下個不停,徐明浩想回去拿傘,突然想起自己的傘已經不在了。
有一次周六放學下雨,他把傘給了張彤了,到現在也沒還回來。
她肯定沒法還了。
這時,黃秋燕從包裏拿出一把雨傘,打開撐在了徐明浩的頭上。
“走吧,徐老師。”
徐明浩叫了輛網約車,準備下午直接去新學校報道。
兩人在雨中等着,都沉默着,車子已經到了。
即将上車的時候,徐明浩突然放下行李,擁抱了黃秋燕一下,道“你…你願不願意等我?我有天說不定能回來。”
黃秋燕的眼神放出了光彩,她用力點了點頭,道“我願意,而且其實離得不遠,你随時可以回來。”
徐明浩點點頭,猶疑了一下,輕輕在黃秋燕的嘴上啄了一下,然後轉身上了車。
出租車一溜煙的開走了,留下黃秋燕在路旁愣了一小會兒,随即她用力地朝着出租車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一臉的迷醉和不舍。
車子走遠了,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把一張照片給徹底删除掉了。
是徐明浩和趙晶瑩在公園親昵的那張照片。
删完照片,她松了口氣,哼着小調回宿舍去了。
(妒·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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