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紅色如潮水般襲來,又像潮水一般退去。
秦剛依舊站在籃球場上,劉曉琳和陸源不見了,耳邊一下子變得嘈雜起來。
“加油!加油!加油!”
是加油聲,滿場的加油聲,這是在哪兒?
是在比賽嗎?
秦剛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他聽到了尖銳的哨聲,一個聲音近前道:“準備好沒有,兩次罰球。”
秦剛睜開眼,面前和他說話的人穿着灰色的衣服,胸前吊着一個黑色的哨子,手裏拿着一個籃球。
這人是裁判?
裁判把球抛給了秦剛,秦剛下意識伸手接住了球,他擡頭一望,眼前不再是體育館的後門,而是籃筐的正前方。
他站在罰球線上。
左右看看,兩排穿着籃球服的球員,白色球衣是明高中學,黃色球衣是第九中學。
“九中,我在比賽,什麽比賽…什麽比賽…”
四周的聲音愈發的嘈雜,秦剛模模糊糊地看到觀衆席上都是人影,卻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哔!”裁判的哨子又響了,這是要罰球了。
秦剛轉頭看了一下場邊的記分牌,68:69,明高中學落後九中1分,距離比賽結束還剩下3秒鍾了。
這是他們反超比分的好機會,隻要兩罰全中,明高中學就能赢下比賽了!
秦剛想起來了,這是市大賽的決賽,比賽的最後關頭。
秦剛的手心有些出汗,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皮球,原本輕巧的籃球突然沉重了起來。
裁判已經響哨了,必須出手罰球,不然會超時的。
罰球線上已經經過了無數次的練習,不會有問題的。
不會有問題。
出手!
糟糕,力道好像不夠。
球在空中有氣無力地飛了一段距離,弧度太平了,直接磕在了籃筐前沿。
不中。
全場一下安靜了很多,原本的加油聲變少了,有噓聲傳來。
本來兩罰全中是必勝的局,結果一罰不中,必勝局可能就要變成平局了。
這時有人喊:“放松啊,加油,罰進去。”
秦剛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是誰?
放松,放松,秦剛想讓自己放松下來,可他的肌肉卻像僵死了一般,根本放松不下來。
但他必須要出手了,時間快要到了,第二個罰球。
球飛在半空,一定要進啊,一定……
結果球還是沒有進,一出手就歪了,砸在了籃圈上。
完蛋了!兩罰都不中,扳平都沒能做到。
這場比賽他們要輸了,秦剛就是最大的罪人。
他本來有機會成爲英雄的,但他沒有把握住機會,成爲了輸球的罪魁。
可比賽并沒有結束,秦剛看到一個穿白色球衣的人高高躍起,在一群穿黃色球衣的人中間把籃闆球給搶了下來!
他落地後運球出三秒區,躲開了對手的包夾,然後轉身直接跳投出手。
一個高難度的後仰跳投。
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仿佛是勝利的微笑。
秦剛等這條弧線等了很久,等到了,卻不是他自己的。
球進了!
一聲清脆地哨響和進球的刷筐聲同時響起。
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音,比賽結束了,整個體育館都沸騰了。
70:69,明高中學最後一刻反超了比分,他們反敗爲勝!
赢了,秦剛沒想到竟然赢了,他呆立在罰球線一動不動。
明明赢了,爲什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他們是冠軍了,他應該無比的開心的,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冠軍。
他應該去和隊友們一起慶祝的,你看他們已經在一起慶祝了,圍在一起,把一個人舉起來抛向空中。
那個人是誰?是剛剛和自己說話的那個人嗎?
秦剛看着他,想起來了,那個人是林男,是他的隊友,也是他的同班同學,他的舍友。
所以他又一次成爲了英雄嗎?
從小學開始,到初中,林男的籃球隊就一直赢球,秦剛所在的球隊總是會輸給他。
到了高中他們成爲隊友,還成了好朋友,可就算這樣,他還是要踩着自己成爲英雄嗎?
是不是秦剛永遠都要被林男踩在腳下,永遠,永遠,永遠!
“呵,林男我知道,你家裏不是窮嗎,你給企業打過比賽收過錢吧,你還打過假球吧?就是那次友誼賽輸給體大附屬,一個球員就算球技再好,如果球品人品不行的話,也是沒有用的吧!”
秦剛知道林男的很多秘密,因爲他們倆是好朋友。
他想着心裏的計劃,隻要他把林男的這個行爲舉報上去,他就會被開除出籃球隊,到時候他秦剛就是籃球隊的頭号球員了。
明年高三還有一年,他要憑自己的實力帶着學校拿一個冠軍,不需要林男再來礙事。
一股火焰在秦剛的内心熊熊燃起,那是妒忌的魔火。
他感覺到自己在由内而外地被燃燒,那種痛楚,仿佛妒忌的毒蛇在撕咬他的心肺。
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電流貫穿了他全身,秦剛感覺到心中的火好像熄滅了,一股麻痹的感覺傳遍全身。
球場,觀衆,對手,林男通通消散而去。
秦剛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他的意識模糊了起來,全身都動彈不得
但有一件事他想起來了,那兩個罰球,已經過去快要十年了。
王靜看着倒在地上的秦剛,在她追上去的一瞬間,秦剛身上的衣服竟燃燒了起來。
在用電流将他擊倒後,火焰才一下子消失。
從秦剛打倒陸源,再到王靜擊倒秦剛,不過短短的三四秒時間。
王靜看秦剛一直愣在那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後門口的這個女孩兒又是誰?她跪倒在地上,摟着陸源,陸源已經疼暈了過去。
王靜問:“你是什麽人?”
女孩道:“你救救他,他是不是要死了?”
王靜來到陸源跟前摸了摸陸源的脈搏,跳動正常。
又輕輕摸了摸他的右肩,軟踏踏的,看樣子斷地很厲害。
王靜道:“他不會死,疼暈過去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就在這時,隻聽“砰”地一聲巨響,體育館看台上方的玻璃碎開了,一個男人出現在了看台上,接着一個跳躍落到籃球場的地闆上。
他穿着棕色的寬大袍子,戴着一副圓框眼鏡,他抖了抖身上的玻璃渣,看了眼王靜和倒在地上的秦剛。
“哎呀,我幸好跟過來了,外強中幹的家夥嘛。”
王靜看着這個男人,瞪大了眼睛,怒道:“是你,大刀!”
這個叫“大刀”的男人揮了揮手道:“别這麽生氣嘛,你們女人就是喜歡生氣,好久不見了,微塵,還在給組織賣命啊?”
“你這個叛徒,飛甲說的沒錯,你果然還在柳京。”
“喲,她也在柳京了?我正要去找她呢。”
正說着,體育館的頂棚“嘭”地一下破開了一個大洞,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朝着“大刀”砸去!
這身影正是飛甲!
她的背上有一對長長的透明的翼膜,她的胳膊下方有一對刀一般的片甲長了出來,朝着“大刀”砍去。
“大刀”并沒與躲開,他瞬間掀開袍子,在小臂下方竟也有這樣刀一般的片甲,而且比飛甲胳膊下的要大得多。
他用他的大刀擋住了飛甲的劈砍,巨大的力道通過他的腳傳遞到了籃球場的地闆上,地闆一下子凹陷了下去。
飛甲一擊不成,利用反沖力一個背身魚躍跳開,她背上的翼膜在慢慢萎縮消失。
她看着大刀,怒道:“你還有臉出現。”
大刀攤了攤手,道:“沒辦法,我實在是有點想你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