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淺淺坐在一片狼藉的餐桌前,她對面坐着覃佳藝。
神經毒劑彌散在餐廳中,覃佳藝雙目無神,仿佛被掏空了靈魂。
陳鏡安從車上拿來醫療箱,給周晨和吳媽進行了簡單的止血包紮,處理了一下石元強的燙傷。
姜雯裹着一條毯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淩亂的頭發和蒼白的臉色都說明她被吓壞了。
覃佳蘋雙手沾滿了鮮血,她坐在地上看着姐姐不知所措。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姐姐引起的,是姐姐讓這一切發生了。
陳鏡安遞給姜雯一根煙,姜雯接過煙,點燃嘬了一口,有些顫抖的身體才漸漸平複下來。
她已經好久沒抽煙了。
兒子覃佳荀上前,姜雯抱住了他,幸好兒子沒有受傷。
安頓好受害者,陳鏡安走到了餐廳,端了張凳子坐在了離覃佳藝不遠的地方。
“收了吧,受不了。”陳鏡安對蒙淺淺道。
消毒水的味道很快消散,覃佳藝的眼神中多了一點神采。
陳鏡安手裏拿着槍,道:“說說吧,怎麽回事。”
覃佳藝擡臉看了看陳鏡安,她的臉蛋小巧可愛,光潔而不施粉黛的皮膚上能看到一層細密的絨毛。
她長得很好看,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精緻的像一個洋娃娃。
“你怎麽知道是我。”
她開口道,她的嘴巴紅潤小巧,沒有塗口紅卻一樣鮮明豔麗。
“猜的。”陳鏡安道。
六個女生,有三個都死了,劉曉琳差點出事,隻剩下覃佳蘋和覃佳藝。
剛剛進來的一瞬間,陳鏡安看了眼姐妹倆,覃佳蘋蹲在地闆上,滿手鮮血地按壓住吳媽的傷口。
她的臉上布滿了惶恐和哀痛,接二連三的死亡和暴力,讓她的神經遭受了巨大的沖擊。
而覃佳藝則一臉漠然地站在餐桌旁,傾倒出來的湯汁和食材沒有沾到她幹淨的衣服上,她站在紛亂的餐廳裏,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陳鏡安是個愛幹淨的人,他知道太幹淨的東西多少都會有些問題。
既然不是覃佳蘋就是覃佳藝,陳鏡安就猜是覃佳藝有問題,才把槍指向了她。
沒想到覃佳藝就這麽承認了,爲以防萬一,蒙淺淺控用神經毒素控制住了她。
聽到陳鏡安的答案,覃佳藝笑了笑,看起來并不是很在乎。
她用蔥白的手輕輕捋了捋頭發,看着蒙淺淺道:“這位姐姐真的好奇怪呢,感覺她坐在我面前,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了。”
她又歎了口氣:“是我下的毒。”
“下毒?”
陳鏡安以爲覃佳藝會像史鵬一樣,說明自己的特殊能力,可她交待的卻是下毒。
覃佳藝道:“對啊,不然周晨怎麽會瘋呢?”
“你怎麽下的毒。”
“在調料裏面咯,就在你面前。”
覃佳藝指了指陳鏡安面前的火鍋調料,他坐的地方就是剛剛周晨坐的位子。
這時,坐在地上的覃佳蘋站起來,道:“這調料本來是給…給姜阿姨的。”
“姜阿姨?她不是你媽媽嗎?”
“不是,她是我後媽。”
覃佳蘋一直沒有改口,始終叫姜雯姜阿姨,姜雯倒也不在意。
姜雯聽到覃佳蘋和覃佳藝的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指着覃佳藝,顫聲道:“佳藝,你爲什麽這麽做!”
覃佳藝冷冷地看着姜雯:“不爲什麽,今天你運氣好,不然發瘋的就是你。我怕你會把你兒子殺掉吧。”
“你…”姜雯聽了覃佳藝的話怒極,想沖上前被石元強攔了下來。
陳鏡安接着問道:“你下的什麽毒?”
覃佳藝伸手指了一下客廳中的天井:“在裏面。”
陳鏡安走到天井裏,草坪上布滿了碎玻璃渣,壇壇罐罐裏長滿了花草。
他注意到,在天井的角落裏,一個陶罐旁,長了一叢鮮豔的蘑菇。
這些蘑菇紅蓋白杆,傘蓋上還有點點白色的斑紋,這是毒蘑菇。
陳鏡安采下一朵,回到客廳,對覃佳藝道:“是這個?”
覃佳藝點頭,這種蘑菇陳鏡安認識,是迷幻蘑菇,從中可以提取出一種叫裸蓋菇素的物質,具有很強的緻幻作用。
這種蘑菇分布很廣泛,将軍山除了别墅區外都是山林,天井裏長出這樣的蘑菇并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覃佳藝怎麽從中提取的裸蓋菇素,又是怎麽給這多人下的毒?
陳鏡安問:“你不會是直接把蘑菇給人吃的吧?”
覃佳藝道:“不會,我化學很好,是用學校實驗室裏的設備萃取的有效成分。”
“然後下到了火鍋調料裏?”
“對,火鍋調料和火鍋的口味都比較重,可以掩蓋毒素的苦味。”
姜雯聽了又怒罵:“你就想害我嗎?怪不得說今天中午想吃火鍋!”
一旁的覃佳蘋這才知道,中午吃火鍋根本不是姜雯提出來的,而是覃佳藝提出來的。
她搖着頭不敢置信,道:“姐姐,那天在宿舍吃火鍋,你在調料裏下了毒?”
覃佳藝道:“是啊,除了你我的調料外,其他人的我都給她們加了。”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是因爲…”覃佳藝低下了頭,她的拳頭緊緊握着,抿着嘴,仿佛花了很大的氣力,道:“全都是因爲你啊,你這個讨人厭的東西。”
覃佳蘋道:“什麽因爲我,和我有什麽關系?”
蒙淺淺道:“你是妒忌你妹妹吧?”
覃佳藝擡頭怒視了眼蒙淺淺,仿佛心思被人看穿了。
覃佳蘋苦笑道:“妒忌我?我姐姐怎麽可能妒忌我,我有什麽好妒忌的。她什麽都比我強,比我好看,成績比我好,會唱歌會跳舞,受人歡迎,還是學生會的主席。我…我不過是個,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平日裏覃佳蘋總是一副叛逆的樣子,因爲她打心眼裏覺得自卑,在光彩照人的姐姐面前,她就好像白天鵝跟前的灰鴨子。
隻有和姐姐對着幹,她才能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覃佳藝斜了一眼覃佳蘋,哼了聲道:“是麽,普通的女孩子,那你爲什麽不幹脆一直普通下去呢。”
“姐姐…”
聽着覃佳蘋和覃佳藝的對話,坐在那兒一言不發的陳鏡安卻愈發的不安起來,因爲事情看起來并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