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留之地


話說,陳玄化帶領一幫村民,在漁夫的引導下,冒着蒙蒙細雨,來到岸邊,組織了四五條竹排,便開始開往神像駐留之地。

“水勢仍比較湍急,大家一會兒坐上竹排後,務必抓牢坐穩,以防落水。”陳心田第一個登上一條靠前的竹排,一邊拿起撐杆,試了試水深與水流,還不忘向一起前來的村民耐心囑咐。

“放心,陳大哥,待會大夥兒全聽你指揮。”一旁的村民們對陳家本就心存敬仰,如今這鬼神之事,自然也以陳家最爲熟悉,便紛紛如此應喝道。

籌備完畢,五六條載着樟溪鎮百裏村村民的竹排便逆流而上,駛向神留之地。

說來也奇,當大夥接近神留之地時,已是接近正午時分,但那地方卻依舊彌漫着濃濃的氤氲水氣,既顯得格外神秘,也帶着幾分詭異。特别是那溪中的魚群,在經過之時,還是紛紛躍出水面,想靠近,卻始終不敢遊太近,仿佛生怕打擾到什麽似的。而且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白鶴,也成群結隊地停留在不遠處,仿佛等待主人喂食一般。

經過洪水沖刷後,溪邊的蘆葦叢也是東倒一片西歪一群,而那神像,便是被包裹在蘆葦叢中,隐約隻能見着頭部。或許也正因被水草蘆葦環繞,那一帶本是水勢湍急之處,卻沒能沖走神像。

“大夥們,前面蘆葦太過密集,竹排恐怕是不好開近呀。”陳心田望着遠處的神像,正爲如何靠近神像而發愁。

“不怕,我們出門特地帶上砍柴刀,我來開路。”原來,随隊前來的幾位村民,因爲洪水緣故,家中已無糧無柴,原打算是準備上山砍柴,半路得知神像之事,也就帶着家夥一起過來,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于是,在陳心田的組織下,三四個村民便将竹排駛向前排,并開始清理攔路的水草蘆葦。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時間,路終于被清理出來了。

在接近神像之時,陳心田帶着大夥望着神像,行了一個鞠躬禮,并念道:“神明駐留我們百裏村,是我們村的榮幸,還請允許我們爲大神清理周身污垢雜草,另擇風水上佳之地供奉。”

正當大夥清理完神像周遭雜草,并放繩套在神像身上,準備一起拉擡上船之時,卻發現怎麽也拉不動,彷佛是被什麽卡住一般。這時,也正好大夥可以近距離觀看神像,發現神像高約八尺,寬三尺,木制結構,雕工精緻,像是一位神官模樣,保存的還算完整,但從脫落的面漆上來看,這尊神像不像是新近之物,估摸着也有數百年曆史。

“大夥有沒有發現,好像在看着什麽?”一位村民在盯着神像好一會兒後突然說道。

“神像駐留之地,必有因由,如今拉擡不動,應有深意。”一路上默默不語的陳玄化聽到村民的話後開口說道,“我觀神像目光如炬,确實在看着什麽一樣,問題應該就在這上面。”

陳玄化說完,便照着神像目光所向之處望去,村民們也是跟着往遠處望去。這不看還好,一看,都吸了一口氣。爲何,因爲那神像目光所望之處,正是神岩山,這神岩山來頭不可小,在當地民間許多鬼神傳說都與之相關。

神岩山算是樟溪鎮最高的山峰,連綿五座山峰,遠望過去,就好像一面城牆聳立,峰頂臉面輪廓看起來,就像是一張人臉,因爲山峰陡峭緣故,當地村民幾乎沒有敢攀登上山,除了一些采藥的醫師與藥農,偶爾出現在山腰處的岩石處,但基本都不會再往上爬,因爲稍一不慎,将會落個粉身碎骨的危險。

神岩山離大樟溪不算遠,應有五六公裏的山路可達,中間還間隔着數座小山丘。當地民間傳說,山上應有神靈居住,因爲在很久很久以前,确實有個修道之士,在百裏村稍作停留後,說要進山修行,還真是一去不複返。往後傳言更是玄奇,因爲據說有個漁夫帶着小孩打魚時,小孩不慎落水,被水流沖走,漁夫躍水搭救都沒救着,眼睜睜看着自家孩子被沖走,那時已是接近黃昏,漁夫不得已,喊上周邊數人同村漁夫,沿岸搜查,仍未能找尋到孩子屍體,最後隻能傷心欲絕回家。

可是,第三天,那名漁夫的小孩卻平平安安回到村裏,引來村民的争相讨論。一方面是爲小孩平安得歸感到高興,另一方面也覺得事有蹊跷。按照當時的水流與時分,一個水性一般的小孩落實,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

在詢問小孩時,小孩也不說啥,隻是說在他落實時,感覺遠處山上有道光,還有一位老者喊着他的名字,他就順着光掙紮遊去,不久後便到一處淺灘,上了淺灘後,那道光便不見了,因爲夜晚太黑,怕山上野獸出沒,隻好在淺談一樹叢下過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時,隐約覺得那道光就是來自神岩山,百裏村的小孩都知道神岩山,因爲從小就聽長輩講了許多神岩山的奇聞異事,小孩于是沿着岸,照着神岩山方向走了大半天時間,總算走到了一條曾經走過的小路,才找到回家的路。

經此一事,村民們越發覺得神岩山的神秘,并且紛傳當初那位進山的道士,應該就是在神岩山上修行成仙,爲了答謝百裏村村民的一飯之恩,時不時會顯靈保佑村民免遭意外傷害。于是,神岩山便在村民眼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且,據陳玄化說,神岩山确實是一處風水寶地,陳家祖輩曾專門進山,将神岩山山腰以下周遭,大概都走了一遭,那地方式藏風納氣,又面溪流,綠植蒼翠,百獸穿行,而且雨季時節,山腰以上時常籠罩在霧氣中,恍如世外仙境。

也正因此,當地村民,若是有家中長輩去世,要擇一墓地之時,都想着能在神岩山山腳處,希望也能沾點靈氣,讓祖先得享淨土,也能福佑子孫。

“神像應該是看上神岩山這塊寶地了,那裏才是真正的神留之地。”陳玄化對着村民如是說。大家也都表示,應該是如此。

于是,陳玄化繼續行一個敬拜禮,并對着神像說道,“神岩山乃是百裏村的神山,風水絕佳,确實是神明修行上佳之地,如大神不嫌棄,我等将在神岩山擇一寶地,修建廟宇,一年四季,香火供奉。”

沒想到,當陳玄化說完此話,神像動了一下,村民也順利将神像搬上竹排,準備先請到村裏,待各事項準備完畢後,則一黃道吉日,再請神入廟。

雖然事後發現,讓神像拉不動的原因,是因爲一根樹枝卡住了神像,但不早不晚,剛好在陳玄化說完後,才擺脫樹枝而動,讓陳玄化在内的村民,都感覺到,神像似乎正是因爲他們準确收到旨意,才肯動身。

随着神像被擡進村,關于神像的話頭也不胫而走,神像暫時安放在村裏陳氏祠堂處,所以時不時有村民,甚至是樟溪鎮其他村的村民也慕名而來,除了一觀神像尊容外,也帶着祈求平安等各種願望,來燒香祈福。

與此同時,在神像擡進祠堂不久後,陳心田的媳婦邱月娥,十月懷胎,也迎來了即将生産的日子。據說,邱月娥在神像擡回的第三日,便挺着大肚子,來到陳氏祠堂,向神像祈求能誕下一個兒子,爲陳家傳宗接代,光耀宗族。

在邱月娥祈求完畢後的當天夜裏,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她仿佛看見一位身批金光衣袍的神官,跟她說,爲感謝陳家在他落難之時收留,還将他安置在陳氏祠堂,得享四方百姓香火供奉,他已将“神之靈氣”注入到她腹中的胎兒,未來她的兒子,将有機會成爲他在人間的代理人,但最終能否成功,還是需要看孩子的因緣造化。

同時,神官還留了一條訊息,神岩山将成爲他在人間的道場,如果能在三月之内移身神岩山,對陳家特别是她的孩子的成就,将會更莫大的助力,也将保佑樟溪鎮百裏村村民免受妖邪侵擾。

邱月娥夢醒之後,因爲拿不定主意,便喚醒陳心田,并叫上陳玄化,共議此事。陳玄化聽聞後,大喜而歎,“看來陳家将迎來一位不得了的子孫了。心田,爲神官修建廟宇,移身神岩山之事,一定要全力以赴辦好,明天就跟我一起,進一次神岩山,我要親自爲神官擇一修建廟宇的上佳風水之地。”

“嗯,待明天看進山回來後,我就組織宗族青壯年,籌備此事。”陳心田顯然也一陣激動,哪個父親聽到會有個有出息的孩子而不高興呢?!

當夜是一個不眠夜,陳玄化與陳心田,都在激動中,籌備着進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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