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等你消息,不會急躁的。姐受過的壓力,比你聽過的都多了去了,還輪不到你擔心。”
武妙手腳麻利地穿針引線,給麻醉在床的左雙葉,做好了脊神經束包膜修複術。然後一層層把血管複位,肌肉、皮層依次縫合。
整個過程僅僅耗時半個多小時,可見小姐姐做這種手術的手藝又精湛了不少。
也不知道給莫娜手術後的這兩個月裏,她是不是又找了些别的渠道,在醫院裏争取了些正規練手機會。
一邊戴着口罩手術,一邊她還不忘跟周克、莫娜他們閑聊幾句,把周克告知的計劃牢記在心。
她的話倒也不算大包大攬,而是實話實說——在盧卡斯院士出事那幾年,武妙見慣了各種拷問、刺探、背叛、懷疑……
當時受到的精神壓力,可比現在重得多了。
周克他們如今做事這麽低調,還未激起高警戒等級,所以武妙完全是應付得來的。
“那就大恩不言謝了,後會有期吧——可能至少一個學期之内,我們不會來找你了。”
周克說了些告别的話,然後匆匆抱起昏睡中地左雙葉,摘下武妙脖子上的項圈,離開了黑夜中地霍普金斯研究醫院。
……
算算日子,距離周克去芝加哥大學面試地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畢竟左雙葉的事情,完全是額外冒出來的,耽擱了不少時間。
而且,如今雙葉沒了社會身份,再留在邁阿密也無法一個人生活,肯定要跟着周克他們一起去芝加哥先。
帶上這個拖油瓶,都沒法坐飛機、磁懸浮,隻能是開車。(左雙葉成爲徹底地隐身人之後,無法買機票)
從邁阿密到芝加哥,幾乎是從南到北縱穿了大半個美國。而且公路不可能是直線,中途還得在亞特蘭大、印第安納波利斯互通兩次,所以足足有2000多公裏車程。
這年頭的自動駕駛技術很成熟,按說車可以開得盡可能快。
但美國的社會制度太爛,聯邦對交通經費的統籌權力遠不如單一制國家那麽強。導緻基建投資一直不高,高速公路路面颠簸,所以做不到大明那樣的限速250公裏。
(美國的聯邦稅不能拿來修跨州高速公路,而且聯邦稅錢少,不夠用,隻能是各州出錢修自己州裏那段。大明是窮省有中央财政轉移支付,富省自己掏錢修。)
2044年的美國高速公路,路況最好地段的限速是192公裏(120英裏),不過大家多數時候也就設160公裏巡航(100英裏)。
這就需要途中在車上睡一夜(可以自動駕駛邊開邊睡),或者找汽車旅館住。
而左雙葉的身份,顯然是無法住旅館了。
幸好,周克和莫娜此前就料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商量了對策。
爲了方便以後的三人行,他們決定買一輛相對便宜的房車,作爲基地車。
畢竟到了芝加哥之後,也不一定第一天就能租到或者買到房子,肯定還是得找酒店先應付一下。沒有基地車的話,雙葉實在難以安排。
所謂“相對便宜”,也隻是針對别的豪華房車而言。
如今搭載了全套自動駕駛和監控導航系統的小車,都要三四萬美元,半挂集裝箱的大型自動貨車頭,可以賣到30~40萬美元(像擎天柱那麽大的,拖40gp/hc長版箱)。
房車畢竟帶内裝,還有很多設施。要是再加點兒自動變形、展開的功能,價格更是往上疊乘。
最後,莫娜挑揀再三,花了85萬美元,買了一輛集成40hc标箱的房車——也就是車頭後面挂的“房”,收攏狀态下尺寸,相當于一個40英尺加高型标準集裝箱。大約是12米x2.4米x2.7米。
停放狀态下車廂可以自動展開、并且放下固定樁,寬度變成行駛時的三倍,也就是相當于一套90平的三居室房子。
車子到手之後,莫娜少不了把車内的很多光學和紅外遙感、監控設施都破解魔改了一下,就跟她當初魔改自己的ar眼鏡時差不多。
這種大型房車因爲出廠時就是按照越野度假設計的,所以自動駕駛系統和用于城市公交的車輛完全不同,攝像頭、雷達和紅外體感監控都很全面——因爲在野外行駛的時候,難免會遇到動物,或者複雜地形,再指望靠互聯定位避開障礙就有些托大了。
按說車上的探頭都是爲了對外監控、不會朝向車内人員的。但就怕有些雷達掃描的範圍溢出,掃出車上有多坐一個人,那就不好了。
幸虧莫娜是海康威視出身,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等雙葉手術的那幾天裏,她鼓搗了好久,終于把車上的傳感器全部魔改欺騙了一遍。
至于車載的gps定位模塊,也被莫娜改成了可拆卸式,這樣一旦需要開着這輛車去秘密的地方時,把gps模塊留在原地,就不會漏出破綻了。
至于拆掉gps模塊後的後續自動駕駛、導航問題,當然是靠加裝一套加速度傳感的慣性導航系統來彌補了。
……
“雙葉,醒了?稍微活動一下,看看手腳靈活麽,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左雙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周克和藹地坐在她面前。
陽光很明媚,從窗戶裏灑進來,時間應該是上午。看樣子,昨晚她接受武妙的修複手術、打完麻藥後,就一直昏睡了十幾個小時。
床鋪有些陌生,不過左雙葉知道,這裏是安全屋。
她去手術之前,周克就說過,等手術結束,把她帶回安全屋住。
事到如今,她已經徹底相信周克說的任何一句話了。
“我覺得還行,脖子稍微有些疼,麻麻的。不過應該沒問題。”左雙葉勉強地用細瘦的雙臂撐起上身,然後哆哆嗦嗦地走了幾步。
周克始終很體貼地扶着她的雙肩,唯恐她腿一軟。
“沒事了的話,我就扶你上車吧。”
聽到自己過關了,左雙葉雙腿放心地一軟,往後靠進周克懷裏:“我覺得好餓,沒有早餐麽?還是上車吃?”
周克解釋道:“武醫生交代了,你太虛弱,脖子細,頸部肌群又平滑。術後48小時還是别吃喝比較好,頻繁吞咽動作容易牽動傷口的。你醒來之前,我剛剛給你輸了兩瓶營養液,你就趴床靜養吧。”
左雙葉立刻露出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說不定有好吃的康複得更快呢……”
周克一臉無奈,回憶了一下昨夜武妙的交代,硬起心腸盤問:“你說你餓,具體是什麽感覺?兩眼發黑麽?還是渾身冷出虛汗……”
“……都沒有,就是餓嘛~”左雙葉不擅說謊,隻能以情動人。
“那你這不叫餓,你是饞,行了别廢話了。”周克不解風情地抱起左雙葉,直奔停在院子裏的房車。
宅蘿莉的嘴饞訴求,就這麽被殘忍地拒絕。左雙葉眼看着床頭櫃上放着一瓶肥宅快樂水,卻不能喝個痛快。
周克抱着左雙葉上車,把她放在一張類似于理療師用的踩背床上——這種床對應病人頭部的位置,有掏一個洞,下面是空的,病人趴下的時候,可以直接把臉怼到洞裏,不會悶死。
左雙葉剛剛經過後頸手術,這樣的設施最利于她減輕傷口負擔,促進痊愈速度。可見周克對她的事情,也是非常上心了。
“我的東西都帶了麽?”左雙葉關切地問。
她舍不得她家裏時鼓搗的那堆魔改電腦、各種舊時代的魔改電子設備、還有存滿了有用資料的舊式固态硬盤。
雖然有些東西性能不是最先進的,但畢竟都絕版了。當初她鼓搗破解隐身機盒的軟件接口協議時,用的就是這些電腦,以及裏面的學習、研究資料。
周克指着車廂的一角,安慰道:
“都在那兒呢,凡是你說要帶的東西,我都放那裏面了。那間小房間以後就歸你,我們特地在車上隔的,别看表面是木地闆和貼面,其實牆裏面都是純鉛夾層,就跟安全屋一樣。
你在裏面不管搞什麽無線電發射驚天動地的事情,外面都沒人知道的,隻要你自己受得了輻射。”
“有自己的安全屋用了呢!一下子安心不少!”左雙葉神色有些振奮,終于開心起來。
周克無奈地搖頭笑笑。
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本事治好她的自閉症了。
一輩子隻有自己這麽一個男性朋友,長遠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兩人聊着聊着,莫娜那邊也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工作。
她采購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吃穿飲水,分門别類堆在車上。
還把安全屋裏好多限制級的、敏感的戰略物資,也都拿了一批,以備将來去芝加哥還得用到。
做完這一切,莫娜也登車,跟雙葉說說笑笑打招呼。
“莫娜姐,這車多少錢呀?”雙葉并沒有經手買車事宜,難免有些好奇。
“85萬。”周克搶先回答道,還不忘稍稍抱怨一下,
“其實我覺得買奢侈了,花個五六十萬,買輛沒有變形功能的,也夠用了。現在她是借足了亞馬遜白條額度,才湊夠錢買的。然後還把你七夕節晚上洗給她的錢,拿去還貸了……花錢這麽狠,都不知道我們到了芝加哥之後,夠不夠錢在芝加哥買别墅呢。要是不夠,隻能委屈你多住一陣子車上了。”
面對這種沒良心的說法,莫娜當然是要反擊的:“我這也是爲大家着想!你一個大男人,跟兩個女生擠30平的‘單身公寓’,你當然覺得爽了!你考慮過我們的感受沒!
當然要90方、三居室的車子,一人一間啦~雙葉妹妹可清白着呢,你不許黑她~再說了,就我們現在的狀況,到了芝加哥說不定沒多久還得轉移。買房買得好,還不如多花錢好好經營一輛基地車呢,這才叫狡兔三窟。”
周克是很從谏如流的脾氣,聽莫娜說得有道理,他也不由自言自語附和起來:
“這話倒也沒錯……到了芝加哥之後,我們想辦法弄幾個外面長相一樣的标準集裝箱。如果以後真的被人盯上了,就把真正的基地車車廂丢在某個秘密基地,然後拖上人畜無害的箱子到處跑,虛則實之掩人耳目……”
周克覺得自己被自己做賊的智商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