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雨芽的勒令下,一群探員順藤摸瓜、來到左宗琅最後一次出發前、所住的寓所,把整個房子底朝天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隊長,這别墅沒有任何異常。根據左宗琅最後一次出發前的AR眼鏡視頻訊息顯示,他到過的那些房間,裏面堆的都隻是各種各樣的充氣娃娃和日用品,很符合他的人設,沒有任何違禁品。”
一個名叫皮爾斯的FBI資深探員頹喪地彙報,其實他也正是一大早在機場吐槽辛雨芽的那個碎嘴男。
艾登隊長還沒接口,一旁的辛雨芽先越俎代庖了:“那他每次去隐私屋之前,都是從這裏出發的麽?”
“呃……”皮爾斯探員有些猶豫,“也不是,左宗琅好像很有錢,别墅很多,從曆史記錄來看,他過去兩個月共去隐私屋消費了六次,而且是從本市三幢不同的别墅出發的,每幢别墅裏似乎都有儲備娃娃。”
艾登隊長一陣無語,爲下屬的耿直默哀。
他知道,又有活兒忙了。
辛雨芽果然開噴了:“你們這幫蠢貨!既然他的行迹這麽可疑,爲什麽不一個月前就申請搜查他的閑置住宅!”
“辛處長,當時左宗琅也是合法公民,我們不能在毫無證據和嫌疑的情況下幹涉他的生活,不是嗎?”艾登隊長軟中帶硬地頂了一句。
特别搜查部成立年限不久,人手也不足,而級别倒挺高的。
但到了地方上辦事兒,多少還要依靠FBI或者NSA的人協助。
這種事情,就跟當年國防部的CIA成立時,得跟FBI争權奪利一個道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兒。
艾登隊長和他的屬下,隻是接了上峰命令,不得不在這個案子上配合辛處長。
卻不代表他得當狗一樣被人使喚。
聯邦調查局也是有脾氣的!
辛雨芽碰了個軟釘子,也不好發作,隻不陰不陽地下令:“那現在他已經有‘畏罪自殺’的重大嫌疑了,你們立刻去把他曾經的寓所統統查一遍。”
“那他的家人呢?”皮爾斯探員又忍不住多了句嘴。
他這人本事是有的,辦案水平也不錯,就是有些杠精犯軸,藏不住話。
大緻就跟《天龍八部》裏凡事都得“非也非也”的包不同差不多脾氣。
艾登隊長平時忍了他很久了,眼下聽他多事,就知道事情又要遭。
“你是說他的女兒左雙葉?查,除了日常監控之外,還要專門派人跟蹤。”果然,辛雨芽沒有放過一切線索。她甚至還舉一反三:
“另外,我會把左雙葉的日常視聽資料監控等級,提升到最高級,以後關于她的一切影音數據,不會再發生‘滿三個月後就删除’,而是終生保存。我那邊有發現也會及時通知你們。”
艾登隊長面無表情地宣布:“兄弟們!繼續幹活!”
……
毫無疑問,半天的連續查案毫無結果。
左宗琅死前的準備工作,做得太充分了。
傍晚時分,一群累得半死的探員才坐下來,有時間吃點午餐——其實已經算是下午茶了。
“辛雨芽那家夥眼裏是不是就沒《勞動法》?說好的加班犯法呢?”
饒是艾登隊長害怕上司監聽,在瘋狂忙活了半天之後,也忍不住當着下屬們的面吐槽。
反正他說的話都是合法的,政治正确——誰讓辛雨芽這厮幹起活兒來确實太瘋狂了,完全不把人當人看。
如前所述,這個時代爲了對抗失業狂潮、多雇幾個人,所以對勞動條件的保護是很嚴格的。
哪怕是美國這種純粹的自由主義市場經濟國家,在這方面也開始向丹麥、瑞典靠攏——在那些社會注意國家,早在2010年代,勞動者長期加班就是犯法的。
不光企業主犯法,連勞動者本人也犯法。
因爲個别勞動者主動、長期加班,就意味着動搖工會統一談判時的要價籌碼,屬于賣身投靠資本家的“工賊”行徑。
一旦被發現,工會可以強制吊銷加班者從事本行業工作的資格。(Sponify注冊在瑞典那些年,就有華裔程序員因爲不熟悉法律,主動長期加班謀求升職加薪,屢教不改,最後被吊銷了從業資格。)
所以,辛雨芽讓探員們在沒得休息的情況下連續十幾個小時辦案,顯然是有違反聯邦法律嫌疑的。
艾登隊長吃了幾塊三明治和小龍蝦派,跟下屬聊天打屁了幾句,就看到碎碎念的皮爾斯跑進來了。
“頭兒,這兒有個意外事件,不知道有沒有關聯……”皮爾斯匆匆忙忙獻功。
“吃飯時間不許談公事!你想害我違反《勞動法》嗎?滾,先吃飯!”艾登隊長連忙厲聲喝止了皮爾斯。
然後,他匆匆吃完飯,眼珠一轉,把皮爾斯和另外兩個心腹,一起拉進聯絡處的保密屋開會。
所謂的保密屋,其實就跟外面經營性的隐私屋差不多,那種鉛質的屏蔽房——雖然這個社會強制互聯了,但各國的權力和保密性機構還是會争取一些特權的。
畢竟美國政府也怕自己的決策被敵國的權限黑客破解,這也是各大國之間的默認威懾制衡。
聯邦調查局這種本身就很強勢的部門,在各大州主要城市的辦事處,自然也有蓋這種保密屋,用于秘密辦公和開會決策。
大緻就和古代小說《三體》上描述的、地球人爲了面對無處不在的三體人監控,所采用的“讓面壁者進鉛房子裏開會”差不多。
進了保密屋,把門鎖好之後,艾登隊長才允許皮爾斯開口說案情。
杠精皮爾斯立刻開始話痨:“頭兒,昨晚在邁阿密灘公園的一個遊艇碼頭上,一個名叫莫娜.諾娃的第二代新移民,其項圈最終在那個位置與雲端失去聯絡。
根據初步調查,疑似投海自殺。不過海岸警備隊的巡邏艇并沒有搜索到屍體,隻在該地點找到了她的外套。
而且這個事件的發生地點,距離左宗琅昨晚意外死亡案隻有兩公裏而已,時間上也僅僅比左宗琅的死亡時間晚了20分鍾。
你不覺得這兩個事件的關聯有些可疑麽?雖然我是不相信有人可以隐秘地在鬧市區潛行,然後連殺兩人還僞造成自殺的。
不過辛處長逼得這麽急,把這個案子作爲線索上報上去,供她定奪,對我們不是也沒損失麽?到時候查不出頭緒也是她自己的事兒了……”
“你這個蠢貨!你還嫌我們活兒不夠多嗎?”艾登隊長立刻就怒了,直接一個大耳刮子給皮爾斯扇過去。
反正這裏是保密屋,扇了也不會被記錄下來。
扇完之後,他才氣咻咻地解釋:“辛雨芽有多神經質你還沒見識夠?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捅上去,她不讓我們挖海三尺能罷休?要不你自己這個月别休假了,犯法加班好了。”
其他兩個艾登隊長的心腹探員,也正義地仇視着皮爾斯——如果皮爾斯敢說艾登隊長毆打他,他們就要爲艾登隊長作證!隊長是個好領導!
其實,剛才艾登隊長之所以拉心腹進來一起開會,就是爲了找人證——在這個時代,人證本來已經不重要了,破案都不靠人證。
但隻有在保密屋裏,因爲其他電子取證手段都被廢了,所以人證還是有價值的。
皮爾斯挨了訓也不敢還嘴,看樣子是習慣了,隻是讷讷地攤牌反問:“那這個事件怎麽處理?萬一最後發現真的和左宗琅的案子有關,我們知情不報責任就更大了……”
艾登隊長法令紋抽搐了一下,恨聲說道:“這個事兒先作爲意外事件壓着,隻要兩三天内不給辛雨芽看到希望,她就會離開邁阿密了。她很忙,沒時間爲毫無頭緒的事情耗這麽久的。
然後我給你15天,你繼續問海岸警備隊借船搜索屍體。如果屍體找得到,驗屍結果也确認是自殺溺亡,這事兒就算了。如果驗屍結果是他殺,或者15天都找不到屍體,再上報到辛處長那兒。
這樣我們也不算知情不報,最多隻是‘業務水平不夠,沒看出來這兩個事件之間有關聯’,不會有多大問題的。其他人跟着我,繼續集中力量查左宗琅生前去過的地方,以及他的女兒,明白了麽?”
這番話合情合理,所有探員都心悅誠服,暗贊自己跟了個體恤下屬的好老大。
“Yes-sir!”兩名心腹連忙表忠心。
皮爾斯也隻能服從:“行,你是頭兒,這事兒你說了算。”
“莫娜投海自殺事件”就這麽被FBI暫時動用權限昧下了。
除非15天後依然找不到莫娜.諾娃的屍體。
——
(求票求票求票,求書單求本章說求評論,不過不要發紅包,會被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