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夜市裏，方巧正手拿着一串小飾品在叫賣，後面方秀正在把帶過來的發卡、橡皮帶、彩帶發箍，以及造型很别緻的頭飾、項鏈戒指，從包裏拿出來一一擺放在攤位上。
“嗳小姐您好，買包橡皮帶嘛，兩塊一包，很便宜的~”
“不需要了~我家裏有。”
“買一包備用嘛。這東西是消耗品，一用一扔對不對？像我自己以前都是買好幾包備着。”
“那……好吧，來一包。”
接錢找零的同時，方巧又朝路過的男生招呼道：“這位先生，給你女朋友買個發卡吧，三塊錢一個，很便宜的。”
“我沒女朋友。”
方巧找完零之後笑說：“沒有女朋友怕什麽，你可以送給女孩子啊。你看這個蝴蝶發卡多漂亮，而且又不貴，碰到喜歡的女孩子，可以當作小禮物送給她們嘛。”
“真得不需要~”
“那先生你看看這個戒指怎麽樣？很适合你戴的……”
看着姐姐在那裏熟練的兜售小飾品，後面低着頭的方秀，唇角始終帶着笑意。
跟她不同，她姐從小性格就潑辣，而且嘴巴也比她會說，要不是爲了照顧她選擇到工廠打工，就算練攤也能養活自己，而且比工廠裏賺的還多。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摩托車“突突”聲，方秀扭頭一看，那雙秀氣的眼眸笑得都眯起來了，“你來啦~”
“來了~”
“啊……”方秀還要往下接，不知怎麽突然就想到關秋講過的那個祖傳笑話，臉一下就紅了。
關秋沒注意到，在旁邊架好摩托車說：“怎麽想起出來擺攤了？”
方秀瞄了眼正向過往行人兜售小飾品的姐姐，咬咬唇瓣把她姐給“出賣”了，“姐她說……說女孩子要自食其力，不能什麽事都倚靠你，那樣會成爲你的負擔。”
關秋心裏了然。
大姨子的性格他還算了解，這是個很要強的女孩，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不喜歡等着别人的憐憫施舍。前世方秀一腔愛意付東流後也是她揮劍斬情絲，帶着秀丫頭堅決離開了鹿城！
“别聽你姐胡說，你怎麽可能是我的負擔~”關秋嘿嘿說了句，貼在秀丫頭晶瑩的耳邊肉麻道：“你就是我的心肝小寶貝，我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關秋一通情話，把方秀說得面紅耳熱，心跳加速，低着頭害羞道：“我……我哪有那麽好啊……”
“就是這麽好！何以解憂，唯有抱抱你！”
說着關秋真得張開懷抱把秀丫頭攬進懷中。
兩個人在這裏卿卿我我，前面大姨子受不了了，在兜售掉手中的兩隻發卡後，不滿道：“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了，沒看到我在這裏忙嘛~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裏給我添堵。”
關秋嘿嘿笑着松開秀丫頭，走過去拿了包橡皮帶問：“這種小飾品利潤怎麽樣？”
方巧說：“還行吧。批發價一塊，我賣兩塊，一包賺一塊；别的也都差不多。”
“這要賣到什麽時候？”
“很快啊。我們過來才不到半小時，已經賣了十幾包了。”
關秋摸摸鼻子。好吧，如果以普通人的眼光來看，大姨子已經很了不起了，堅持下來月入三千不在話下。不過在他看來還是太慢了，滿滿一大包的小飾品要賣到猴年馬月啊？
轉頭左右看看，沿着花壇邊，一長溜都是擺攤的，不過像路燈下，以及正對着商鋪燈光的好位置都被别人占領了，方巧她們正好夾在陰影中，攤位上也沒個電燈彩燈什麽的，乍一看烏漆嘛黑，就靠着她主動招攬生意了。
“這樣不行，得換個方法。”關秋思考着怎麽幫忙。
來的時候他是不打算讓方秀她們擺攤的，不過剛剛又改變了主意。雖然秀丫頭一切都聽他的，但他也要照顧一下方巧的感受，如果一味不讓她們擺攤，說不定因此生了嫌隙。
“你們等一下，我去買點東西。”關秋擡腿朝斜對面的商店走去。
“老闆，有沒有杯蠟……蠟燭？”
“往前走，右拐到頭，在最下面。”
關秋按照老闆說的一直走到頭，然後在最下面看到了落滿灰塵的一捆捆蠟燭。蹲下來挑了一捆紅的和一捆白的，走到櫃台那問道：“多少錢？”
“兩捆6塊~”
關秋剛打算付錢，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記得前世他姐關優優有次過生日，自己動手做了幾十個香薰蠟燭，發到朋友圈後，很多人都争相模仿。
這個東西非常簡單，買點蜂蠟，芳香精油，調色粉，然後用鍋把蜂蠟加熱，融化後滴幾點精油，撒點調色粉，然後倒入放有燈芯棉的模具中，等凝固後從模具裏取出來，把多餘的燈芯剪掉，這就算大功告成了。
正因爲做法簡單，所以香薰蠟燭價格很便宜，後世網上三五十塊錢可以買一大盒，生日啊，告白啊，情人節啊都會買一點，又浪漫又好看。
“要不……讓方巧她們開掏寶店，然後賣香薰蠟燭？”關秋在心裏琢磨着，越想越對。
現在才2003年，前幾天他上網發現，掏寶連支付寶都沒開通呢，網上賣香薰蠟燭的應該少之又少。不是說現實裏沒人做，而是應該很少有人想到把它放到網上去賣！
“如果……”
“嗳，你杵那半天到底買不買啊？”
回過神的關秋趕緊掏錢付款，出門後興沖沖朝方巧她們的攤位走去。
“小姐你好，買紙巾嘛，廠家直銷……”
“先生你好，買襪子嘛，5塊錢十雙……”
“小姐……”
聽着一路的“先生小姐”，關秋差點沒笑出聲來。
時代在發展，很多名稱後來慢慢就變味了。
就像小姐，從尊貴變成了低俗；美女，從驚豔到性别；雞，從禽類到人類；同志，從親切到敏感；表哥，從親戚到貪官；幹爹，從長輩到情人……
走到方巧她們的攤位後，蹲下來和秀丫頭一起沿着攤位點了圈蠟燭，路過的行人頓時紛紛看了過來。
“小乖乖，你安心坐在這裏，看秋哥哥給你表演。”說着關從攤位上挑了七八件工藝項鏈和戒指，直起身朝路過的一個大臉盤打工妹喊道：“美女你好，買項鏈嘛。”
由于他的聲音很大，那位大臉盤妹子也跟着看了過來，然後見關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可思議的問：“你……你是在叫我嗎？”
“對啊，美女！”
大臉盤妹子頓時羞澀不已。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聽人叫過她美女呢，期期艾艾走過來問道：“請問你……你有什麽事嗎？”
關秋擡手示意了一下，笑呵呵道：“沒什麽事，我就是覺得美女你戴這條項鏈會很漂亮，所以才喊你試試看的。”
雖然後世美女已經變成了性别，不過在2003年來說，絕對是一個讓人所以女人感到竊喜自豪的稱呼。
大臉盤妹子也沒聽清關秋具體說的什麽了，腦海裏全是“美女”這兩個字。然後連試戴都沒有，就在關秋左一句“美女真好看”、右一句“美女真漂亮”中，暈暈乎乎的付了錢，然後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看着走遠的大臉盤妹子，旁邊手裏捏着十幾塊零錢的方巧，目瞪口呆的問：“這……這就完啦？”
“啊……要不然呢？”
“可是……”方巧隻聽到關秋昧着良心叫别人美女，但是項鏈究竟是怎麽賣出去的，她還是想不明白。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商業街上全是龍江路那邊湧過來的打工仔、打工妹，關秋沒時間解釋了，先上車……先賣貨再說。
朝路過的幾個打工妹笑盈盈道：“三位美女剛下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