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愈沒有急着進入正題,他準備随便聊聊,再把話題引到鄰居上,在這之前,問老爺子關于伐木場的事情是自然的事。
他要先問有關萊格斯伐木場、萊格斯和瑪麗娜的事了,以米勒的高齡,很有可能在萊格斯伐木場待過,或許對萊格斯的事情有所了解。
“孩子,你問這個算是問對人了,從我當伐木工起,到放下斧頭,曼廷城郊的伐木場我都呆過,沒有我不了解的。”米勒自豪道。
“那,老先生你對萊格斯的伐木場有了解嗎?”
安其羅從唐愈的問題了解到後者的意圖,率先提問,瑪麗娜的事情他也記挂在心。
“萊格斯的伐木場啊,那是很久遠的記憶咯……”老伐木工雙眼流露出回憶的色彩。
“那請你好好說一說,我們有打算去探索這個秘境。”唐愈道。
米勒回憶完畢,悠然道:“我年輕時曾在萊格斯的伐木場待過5年,萊格斯的伐木場是曼廷當年最大的伐木場,單伐木工人就有上百個,而我是最出色的那一位……”
他叨叨絮絮,講述其了當時的經曆,期間喝了幾杯水,才将到末尾。
“……後來,随着萊格斯一家神秘失蹤,伐木場的也就落寞了,我也從那裏離開,再過不久聽到伐木場的消息,就是知道它成爲了一個秘境,之後,我再也沒去過那裏,也沒聽過那裏的消息了。”
“老先生,你沒怎麽提萊格斯,我很好奇,作爲一個擁有最大伐木場的人,他平時是怎樣的?”
唐愈十指交叉拖着下巴,狀似随意的問了一句。
“萊格斯啊,老實說,我雖然在那呆了五年,但一年見他不到十次,他是個很神秘的人。”
老爺子想了想,又補充道:
“平時他總是呆在他的辦公室,工坊都很少去,一呆就是一天,基本沒有動靜,大夥都說萊格斯在睡懶覺,躺着掙錢。”
唐愈聽到這很詫異,“那萊格斯怎麽管理工人,不怕他們好吃懶做,偷奸耍滑嗎?”
“嚯嚯嚯,孩子,萊格斯可是有個親信的手下管理着我們,還是他的管家……”
米勒爽朗地笑了幾聲,講了一句,覺得口有點幹,舉起水杯看見水又喝光了,起身要倒一杯水,安其羅伸手拿過他的水杯。
“我來,你繼續說。”
他利落地走到一側放置水壺的桌子上。
“真是個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哦,”老爺子念叨了幾聲,似乎又想起了往事,面上有些落寞,不過他下一秒調整過來,輕咳兩聲,繼續講述,“他的管家非常嚴厲,容不得工人一絲的放松,大家都很讨厭管家。”
“管家怎麽了?”安其羅倒好水走過來,問了一句,順便把水杯遞給米勒。
米勒接過水杯,小抿一口,接着說:
“那個管家感覺就是萊格斯找來挑事的,工人相互之間閑聊一句會被他警告,舒展身體放松一下也不允許,要是有誰工作出錯,比如多切了一分木材,他就拿起鞭子抽人,大家爲了工作,一直都在忍耐。”
“應該有人忍不住怒火跟管家對着幹吧?”唐愈問道。
他不信上百個工人都能憋着怒意忍聲吞氣,他可是知道工人有多大的能量,若是工人罷工,不僅伐木場生意受到影響,還會牽連曼廷的家具市場。
“孩子,你想的不錯,”老爺子點頭,語氣唏噓,“是有人反抗管家,還和管家打了起來,那樣會丢掉工作,伐木場第二天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說到這裏,他回想起了什麽,白眉抖動了幾下,“是了,難怪有工人不見,或許是暗中得罪了管家,被管家開除。”
他這句無意流露的感歎讓聽者耳朵一立,唐愈和安其羅對視一眼,皆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如果萊格斯正如瑪麗娜所言的是黑血教派外圍成員,恐怕失蹤的工人不是被開除了,而是被人道毀滅了。
也隻有這樣,才解釋得清爲何一個普通的伐木場會演變成爲秘境。
想到萊格斯,唐愈自然想到一個新的問題,“老先生,萊格斯是不是平時都待在辦公室,很少去别的地方。”
“是的。”米勒點頭喝水。
看來鑰匙是在辦公室了,等等,辦公室會不會也有秘密,萊格斯既然能在自己家修出一個地下暗室,那他同樣可以在辦公室弄出一個暗室……
唐愈腦海中有許多想法浮現,他按耐住這些想法,再問一個非常關注的問題:“萊格斯整天呆在伐木場,那他的親人應該會有時過來吧,比如他的孩子?”
“萊格斯的孩子?我記得不太清了,他有幾個孩子來着?”
老爺子一臉深思,最後還是搖頭,“記不得了,我隻記得萊格斯的大女兒,好像是叫瑪,瑪,瑪什麽來着,哎喲,人老了,記憶不行了。”
唐愈見老爺子半天吐不出具體的名字,氣得差點替老爺子說瑪麗娜,但他忍住了,畢竟這不好交代他怎麽知道幾十年前一個普通人的名字。
安其羅畫了個米字,一臉溫和道:“老先生,想起來就别想了,聖光告誡我們,自然而然。”
接着他又帶着好奇詢問:“你爲什麽會唯獨記得萊格斯的大女兒?”
“那是一個可憐的小姑娘,”米勒長歎着,“她吃的穿的都是最差的,甚至管家還能肆意咒罵她,鞭打她,說她血脈有污,是惡魔之女,會帶給他們不祥。”
“可大家眼睛都不是瞎的,那明明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很惹大家喜歡,聽說她在家的待遇還不如仆人,大家更可憐她了。”
“後來,我們才知道,她其實是萊格斯夫人收養的孩子,不被萊格斯喜歡。”
他這一番話,清掃了唐愈和安其羅心中的迷霧。
兩人總算明白瑪麗娜爲何會住在一樓,爲何會稱管家爲惡毒的管家,甚至萊格斯屠殺血親的時候唯獨放過她。
原來從一開始,萊格斯就沒把她當成子女,自然沒把她當成血祭的目标。
了解了瑪麗娜背後的故事,唐愈終于信了她的話語,決定把攻略萊格斯的地下暗室擺上日程,而安其羅越發同情和憐憫她的遭遇,低垂眼皮,無聲祈求聖光庇護着她。
聊到了這個話題,兩人再無聊下去的欲望,閑扯了一會,在唐愈有意識引導下,轉移到梨木街15号,轉移到奇怪的鄰居。
“……他好像是4年前,還是3年前入住的,我記不太清了,他一個人住的,行爲比較奇怪,從入住開始房子就跟你們看到的一樣,窗不開,門加鎖……有時候白天一天不出門,晚上一夜不歸,又有時候連續幾天待在家……”
談起這個鄰居,米勒的話不多,隻是講述了幾句。
等米勒講完,唐愈才摸着下巴,虛着眼問:“老先生,你是說鄰居出門沒有規律嗎?”
“也不是沒有規律,似乎每周一早上七點他都會出門,十二點後才回來。”
安其羅聽到這,小聲對唐愈解釋了一句:“這是通識學院強制要求教員報到的時間。”
哦,類似于華夏的每周一升旗……唐愈也小聲回道:“明天早上行動,入屋調查。”
“嗯。”安其羅輕應一聲。
得到了想了解的信息,兩人再無聊天的興緻,再跟老伐木工聊一會,提出告辭,離開梨木街17号。
此時正爲中午,陽光非常毒辣,兩人站在房子的陰影裏,打量着米歇爾的住所。
“明天的潛入可能不會太順利。”唐愈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