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華國際機場接機大廳，石新遠遠就看到了老張。
讓他吃驚的是半個多月沒見老張看起來瘦了不少，最讓他意外而且想發笑的是老張的裝束——
頭戴着一看就是地攤貨的山寨魔聲耳機，還背着一個廉價雙肩包。
身邊大張安排一起來接機的手下也瞪大了眼睛。
石新上前拍了一下老張的肩膀，老張連忙摘下耳機一臉緊張：“小石，這機票真不用我掏錢？
我靠這可是全價的啊？
而且是頭等艙……”
石新忍住笑：“這你不用操心了。
哎老張你咋打扮的這麽潮啊？”
老張松了口氣又抱怨起來：“不是你讓我學英語嗎？
我在聽教材呢！
包裏是電腦，練打字用的，我現在最快1分種已經能超過100個了……”
石新心頭一震！
坐上了大張安排的車，老張瞪大了眼睛看着車裏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内飾，身體不由得坐直了起來。
到了酒店看見大堂裏的“五星級”标牌老張又緊張起來，他拉住石新悄悄問道：“小石，這樣不合适吧？
連機票帶剛才的大奔，還有這酒店這得花多少錢？！”
石新說道：“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可能會安排你住到汀斯華大學旁邊的賓館裏。
說了請你來指導球隊，别的事你不用管。”
老張急了把石新拉到一邊：“小石我給你說實話，你可别生氣——
我是進過體校，可是還不到一年就被淘汰了……
我根本沒經過專業隊，前面給你講的那些都是吹牛——
我就是愛踢球愛看球，我……我從來沒給别人當過教練！
我對不起你，小石……”
石新目光複雜的注視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老張，然後轉向遠處大張公司負責的接待的人走了過去。
老張低下了頭，眼前突然出現了石新的手，還有房卡：“走，我們進房間說。”
到了房間石新讓其他人先去大堂等候，然後關上了門。
一臉惶恐的老張剛要再說什麽，石新擺了擺手，遞給老張一張字條：“這個是cnki的賬号——就是知網，上面有各種論文和資料，也能查到很多關于足球方面的。
——你收好。
明天下午我先來接你。”
走到門口石新又轉過頭來：“老張，我踢球可都是你教出來的啊，别忘了！”
石新走後老張站在原地足足愣了1分鍾，反應過來以後馬上用顫抖的手掏出電腦，又用房間的電話撥了出去：“喂喂……是我，就是買你那個二手筆記本的老張——
還有事要麻煩你，你教我一下怎麽連網線怎麽上網，喂喂？”
再打過去對方已關機，老張氣的大罵原地團團轉了起來，等了一會他又拿起電話撥通了前台：“喂，請問能不能幫我個忙……”
回到宿舍，大張一見石新就笑道：“你這個師傅真不簡單！
我聽他們說，40多歲的人下飛機還在練外語聽力，在車上還在看新概念英語？”
石新也笑了起來：“從我認識他起就是這樣，這個老張特别好學！”
……
第二天下午，一敲開挂着“請勿打擾”的老張房門，石新就大吃一驚，老張雙眼通紅，滿房子都是煙味！
他擡頭就看見感煙報警器被膠帶纏了起來！
“小石，那個知網真的太好了，上面真是啥都有！”老張開始收拾起雜亂的桌面，聲音嘶啞顯得疲憊不堪。
石新上前看到桌上全是寫滿了字的信箋紙！
“老張……這都是你記的？
你熬夜了？！”石新問道，他才看清老張頭發裏都是煙灰！
老張咧嘴笑了起來：“我尋思着，是小石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我咋樣也不能給你丢臉啊！”
……
兩人到了汀斯華的紫操，老張受到了比之前還打的震撼：“小石，你們隊都是些什麽人？
這可是汀斯華啊？！”
石新指着場上正在訓練的汀斯華校隊：“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個對手，比賽大概在三天後。
我們其他人下午有課，等會他們訓練完這半塊場地會給我們訓練1個小時。
你今天啥都不用講，光看就行。
我們這幾天的日常訓練也有專業教練帶，你也不用管。”
老張瞪大了眼睛吃驚的問道：“那叫我來幹什麽？”
石新：“等會我告訴你兩個簡單的戰術套路，你隻需要在明天告訴大家，這是你幫我們想出來的就行。”
老張愣在了原地：“小……小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沒過多久大家陸續來齊，大張第一個上前熱情的和老張打招呼，大家也紛紛圍了過來。
老張的聲音有些發顫也有些結巴：“大家好，我叫張曉東，我踢球都是石新教出來的……”
衆人哄堂大笑，老牛大笑道：“小石你這師傅可真幽默啊！”
大張也笑個不停：“張教練你可别逗我們了！”
原本已經緊張的準備對老張“造境”的石新也終于放松了下來，看起來大家都覺得新來的張教練平易近人。
老張也緩過神來，他按石新預先教好的讓大家先熱身，然後直接進行分組對抗。
在大張的号召下全班湊出了15個人，石新明白這裏面至少有一半人和老牛的目的一樣——
都是爲了接近大張或者大張擁有的資源才聚到了一起。
大家踢了不到5分鍾，老張就注意到了老汪、老文的水平明顯高出别人一截。
還有大張和另外兩人看起來也有一定基礎。
最讓他意外的是，石新在場上越來越突出——
沒有老汪那樣花哨的腳法，老文那樣紮實的基本功底，或者大張果斷的臨門一腳——
石新個頭不高速度不快，身體也單薄，腳下動作不快也不流暢——
可是他總是能把球護住，然後舒舒服服的轉移到位置最好的隊友腳下！
防守時他也總是能預先出現在最危險的位置，提前做出判斷利用移動和卡位屢屢化險爲夷。
雖然不像自己一貫吹牛的那樣見過各種“大場面”，但是老張多年的野球經曆也見過不少高手。
——但石新這種踢法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琢磨了很久老張終于發現，石新其實才是場上最快的一個。
不是勝在移動速度，而是每一回合都先人一步的思考和反應速度。
老張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專注，他都沒發現場上還有一個人像他關注着石新一樣關注着他——
大張幾眼看向老張，都發現這位其貌不揚的油膩大叔正在專注的在本子上記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