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丫鬟回來了!”
眼看着前去通報東方钰的丫鬟跑了回來,小蘭心頭一喜,連忙上前,本以爲東方钰很快會出現,可哪知……
“蘭夫人,莊主說沒空。”
“沒空?”
小蘭臉色煞白,一下子呆愣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清狂心下冷哼,東方钰自然不管玲兒死活。
小蘭一下子哭了,緊緊抓着清狂的手,“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呀?莊主都不管了,玲兒可要如何是好?”
清狂不語,玲兒得罪她,原本就該受這份罪。
沒有取她性命,已經很不錯了。
是的,她就是這般的睚眦必報!
“啊”
突然,玲兒大聲哀嚎一聲,砰的一下倒地不起。
“玲兒!”
小蘭焦急跑過去,緊忙讓伺候玲兒的丫頭把她擡了進屋。
看着比任何人都着急的小蘭,清狂疑惑了。
那個叫做玲兒的女子值得你這般做嗎?
在這女人衆多的院落中,争風吃醋從來不新鮮,各種陷害各種毒殺也屢次發生。
那個叫做小蘭的女子,是當真保持一顆善良心,還是故意僞裝?
經過兩日相處,清狂斷定她是前者。
因爲在這種時刻,小蘭沒必要做假好人,其他人冷漠圍觀,想必平時也與玲兒不和,可見她是極不令人待見的。
小蘭,你真的不明白麽?即便你對天下人好,最終還是會被天下人負盡。
當你落魄那天……
還會有人如你這般心地善良出手相救?
還會有人肯對你好嗎?
清狂沒有跟進去,默默轉身離開。
自重生後,她再也不懂得做好人,因爲
好人永遠也活不長。
前世的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落得慘死下場,而那些殘害她的人,卻可以逍遙自在的活着。
……
東方钰這幾天很奇怪,沒來由的改變态度,不再多清狂露出弑殺狠戾的目光,也不再對羽露出侵略性的态度,反而變得很平淡起來。
猶如,暴風雨前的甯靜。
又是到了深夜,清狂如昨天那般去了一趟廢棄後院,再一次失望而歸。
她有些惱怒,秦嶺這般猶猶豫豫實在可氣,當初你若不想東方钰出事,何必告訴她那些話,不然,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床榻上翻騰了半夜,才閉上眼睡去,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敲門聲。
“狂兒?你醒了嗎?”
清狂睜開眼,坐起身後,順便把床前的粉末擦掉。
即便睡覺,也要在床榻周圍撒上毒藥,這樣一來,若有人暗殺她,也會先被她的毒藥放倒。
“來了。”
昨晚沒有脫衣服,還是那件素色衣衫,打開門後,羽一臉猶豫之色出現在門口。
“怎麽了?”
她疑惑看他,總覺得他神色有些奇怪。
“萬花閣……出事了。”
“出事?”
清狂訝然,連忙問道,“出了何事?”
羽沉吟片刻,“聽說小蘭,被東方钰打成了重傷。”
“什麽!”
她一愣,心下飛速轉動,怎麽會被打呢?小蘭不是惹事之人,也沒理由去惹怒東方钰啊。
“你去看看吧。”
他知道清狂和小蘭相處的很融洽,如今發生這種事,她應該會着急吧。
“恩。”
快步走出房門,她直奔萬花閣而去,一路上,心思不停轉動,難道是東方钰看她和小蘭走得近,故意牽連上了她?若小蘭有個好歹,那就是自己的過失。
很快的,她便聽到了皮鞭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這麽遠就這麽響亮,可見這鞭子抽的有多狠。
“啪!”
“啪!”
“啪!”
鞭子的回音還在響着,當入了視線後,小蘭柔弱身軀匍匐在地上,後背血肉模糊,她面色慘白,已經奄奄一息了。
“住手!”
清狂也不知怎麽的,一見到這個情景,立刻上前抓住了鞭子末端,不顧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擡眼瞪着持鞭之人。
“東方钰,你是要殺了她嗎?”
瞧着地上有氣進沒氣兒出的女子,她心裏一抽,竟有種淡淡的憐惜湧上心間。
東方钰冷笑一聲,持着鞭子用力一拽。
“刷”
鞭子如同刀子般劃過她手心,落下了一道鮮血淋淋的傷口。
清狂疼的激靈一下,忍不住攥起拳頭,擡眼瞪着他。
“我管教我的女人,與你何幹?”
面具下的紫眸陰冷無比,他仿佛撤下僞裝,又變回了當初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
清狂深吸一口氣,臉上揚起一抹淡笑,“東方莊主,不知蘭姐姐犯了何事,竟惹得您如此生氣?”
她忍!
故意針對她是吧?
别以爲她怕了!
東方钰冷冷掃了她眼,随後轉過身,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小蘭背上,小蘭早已被打的神志不清,下意識悶哼一聲,整個人趴在地上,衣服被鮮血浸濕。
清狂死死咬着牙龈,真恨不得上前把辮子奪過來,再抽他!
可理智告訴她不行,自己打不過那個男人,就算用毒藥一時占了上風,她也走不出閑雲山莊。
用力攥着手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能沖動,這麽多年都能忍住報仇,何況一時半刻?
清狂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擡頭,臉上揚起了溫暖幹淨的笑顔。
東方钰不動聲色将少女一舉一動收入眼底,心中冷哼,“歐陽清狂,我知道你好管閑事,天朝災民沒有你管不到的,但你要清楚,這裏是閑雲山莊,可不是大街上,這裏一切我說了算,你無權也沒資格插嘴。”
“莊主說笑了,我哪裏愛管什麽閑事,隻不過看着蘭姐姐這麽痛苦,想知道她所犯了何事,要受懲罰。”
清狂輕輕一笑,雙眸波光潋滟,她低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小蘭,眸光閃了閃,心下一歎,自己終究還是不忍看到好人滅絕吧。
東方钰慵懶靠坐在了椅子上,紫眸陰冷,聲音暗沉,“所犯何事?你應該問問她,爲何要殺掉玲兒。”
清狂驚訝,“你說她殺了玲兒姐姐?”
怎麽可能?
玲兒雖然中了她的毒,但也絕不至死。
再者。
若小蘭想殺她,昨天又何必救她,完全不可能發生。
仔細一沉吟,東方钰口中的話,能有幾分真?
“怎麽不可能?今日一大早,玲兒屍體便出現在了她房内,若不是她所殺,根本沒人會信。”
他瞥了眼地上的小蘭,那目光中,沒有半分心軟和憐憫,甚至連一丁點的情面都沒有,這個狠心的男人,小蘭愛了他這麽久,不顧一切跟了他這麽久,到最後,竟換不來半分情分。
一番深情,可否換的來真愛?
想必此時的小蘭,比任何人都絕望,都痛苦吧。
清狂擡頭看向他,“東方莊主,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跷,試想,若是蘭姐姐殺的人,那爲何還要把屍體放在自己房中?這不是擺明了等人來抓嗎,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會第一時間把屍體藏起來或者毀屍滅迹,還有,蘭姐姐若要殺玲兒,完全可以再玲兒房間将其殺死,犯不上把屍體弄進自己房内。”
她特意強調了一下‘弄進’,暗示有人把屍體放進了小蘭房間,已達成栽贓陷害的結果。
“你所說一切都沒用,小蘭已經承認,人是她殺的。”
在東方钰這句話落後,清狂心頭一怔。
小蘭竟然自己承認?
爲什麽?
這裏面一定有緣由。
她蹲下伸,把藏在袖口中的小瓶子,在衆人看不到角度下放在小蘭鼻子下面,“蘭姐姐你醒醒,醒醒……。”
小蘭在藥物效果下幽幽轉醒,一睜眼,便看到滿臉憂色的清狂,她虛弱的喚了一聲,“狂兒,你來了。”
“蘭姐姐你終于醒了!”
清狂連忙将她扶起來,看着她背上皮開肉綻的恐怖樣子,隐隐泛起心疼,這個善良的女子,被心愛男人折磨至此,是有多可悲。
小蘭面無血色,蒼白一笑,“能最後一眼看到你,即便是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姐姐沒有殺人,何來要死之說!”
“呵呵呵……”
小蘭緩緩搖了搖頭,垂眸苦笑,當她擡頭後,卻是望向了面前座位上的面具男子,眼中溢滿了深深眷戀,“夫君……”
她沒有喚他莊主,也沒有稱呼爲爺,而是從内心深處喚出來的夫君。
東方钰沒有半分同情,目光陰冷凝視着那個奄奄一息女子,仿佛看不到她滿眼愛戀,慵懶靠着不動。
“夫君,你我相識五載,雖然你不是我一個人的,但我心願情願把一生都交給你,無論生死,我的命隻在你手中。”
“你爲何殺玲兒。”
男人冷漠聲音傳來,小蘭一怔,随即苦笑,“殺便殺了,哪有什麽理由。”
“蘭姐姐!”
清狂緊緊抓住她的手,深深盯着她眼睛,“你告訴我,玲兒屍體爲何出現在你房中?”
小蘭欣慰的笑了,從清狂這問話中便看出,她相信自己不是兇手,而是認定有人把玲兒殺死後,屍體放入她房内。
可是……
她眼裏的笑意漸漸苦澀,最後變成了無奈,“狂兒,你答應姐姐,不要攙和進來,好嗎?人是我殺的,我已承認,你就不要再問了。”
清狂緊緊咬着唇瓣,眼裏情緒複雜,喉頭發緊。
小蘭爲何要把殺人之罪攬在自己身上?
明明不是她殺的啊,她爲何這麽做?
爲何一心求死!
“蘭姐姐,告訴我爲什麽好不好?我會幫你的,我會找出真兇還你清白,你爲何……爲何急着承認犯罪?難道你不知道,你會死的……會死的啊。”
“狂兒不要再問了,我既然殺了人,就應該接受夫君懲罰。”
小蘭滿臉苦笑,人到了最絕望的時候,卻是流不出一滴眼淚,她慢慢把頭轉向那個男人,目光中滿是眷戀,“夫君,若是我死了便能了清一切,那就……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