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我娘爲何要對你……”
歐陽清狂看向床榻上的病弱少女,滿臉的疑惑,同時還小心翼翼瞧了眼歐陽興,生怕自己提及娘親的事情爹爹不高興一般。
若曦沒有說話,反倒是歐陽興沉聲道:“清狂,你娘做錯了事被我禁足,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她出來。”
“哦。”
清狂低下頭,想了想,才悶悶說道:“娘親對若曦用私刑了對不對?娘親怎能這麽做呢?若曦這麽小,身子骨這般單薄,娘親動用私刑肯定會傷害到若曦,爹爹生氣也是自然的。”
聞言,歐陽興卻是松了口氣,若曦垂下眸子掩住了裏面的輕蔑,她真不明白,這樣一個愚蠢沒腦子的女人,世子爺究竟看上她哪裏了?難道是那所謂的天真善良?真可笑。
氣氛一下子靜了下來,若曦低着頭不語,清狂看了看她,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的樣子,歐陽興皺了皺眉頭,站起身說道:“清狂,若曦需要休息,下午再來看她吧。”
“哦,好,若曦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對着若曦暖暖一笑,雖然若曦沒有理會她,清狂還是依依不舍離開了,若曦見她走後,這才擡頭看向歐陽興,“老爺,若是大夫人以後……”
“你且放心,沒有我的允許,她不會再動你,安心休息吧。”
看着歐陽興笑的那麽溫和,若曦心裏竊喜,即得意又輕蔑,看吧,堂堂歐陽家主還不是對她這麽好?香蓮那個賤人,以後她定要百倍千百把身上的痛苦還給她!
這麽想着,若曦這才露出了笑容,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緩緩睡了去。
歐陽興走上前,體貼的給她蓋了蓋被子,并未離開,而是默默站在床前靜靜望着少女,面上看不出什麽,心裏卻翻滾着激烈的心思。
她……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看着與心愛女子幾分相似的臉龐,歐陽興眸子裏面盡是複雜,之前在路邊見到她,他就被她的那張臉吸引了,腦海間不由自主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張秀麗的容貌。
蝶舞……
你已經離開我十多年了……
從來都不是沖動行事的他破天荒從外面帶回了若曦,借着香蓮名義讓她做了丫鬟,每一次看到這個小姑娘他便想到了蝶舞,一開始他告訴自己,不過是容貌相似罷了,她和蝶舞之間并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當今日大夫爲若曦診斷,當他看到若曦手臂上那刻獨特的守宮砂之後,當即便愣住了。
每個女子都有守宮砂,但蝶舞的守宮砂卻是淡淡的,并不跟普通女子一般是紅色的,蝶舞曾經說過,這是她家祖傳下來的獨有标志,每個生下來的女子手臂上守宮砂都會是。
而若曦……
竟然也有桃粉色守宮砂!
還記得當年蝶舞身懷有孕,卻突然消失了,他瘋了一般找遍整個天朝最終還是沒找到,蝶舞就像從世間蒸發了一般,一丁半點消息都沒有。
這麽多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她,可一次次的失望與未果讓他逐漸心灰意冷。
終于,老天開眼了!
讓他遇到了若曦,可是,他并不确定若曦就是自己的女兒,他是個精明商人,也是個理智的歐陽家族的家主,他并不會盲目認女兒,也不會錯過女兒。
他要做的,便是派人調查若曦身世,直到能夠确定若曦是否真的是蝶舞的孩子。
若曦不同于歐陽清狂和歐陽冰雪,即便她們身體裏流着自己的血,也隻是當年他爲了利益迎娶的香蓮和明秀,隻有蝶舞的孩子才是他歐陽興最心愛的。
這麽想着,他更加堅定要去查清楚若曦的身世,越早越好……
緩緩離開了房内,歐陽興直奔着書房去了,身後角落内,歐陽清狂慢慢走出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屋内床榻上的少女,嘴角露出了動人笑容。
果然不出她所料,歐陽興開始懷疑若曦的身份,應該是命人去查了,隻有在辦公時候,他才會進入書房。
想了想,清狂擡腳跟了上去。
……
……
半個時辰後,歐陽興才從書房内出來,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了面前等候着的歐陽清狂。
“你怎麽在這?”
對于面前這個大女兒歐陽興心眼裏并未有多喜愛,之所以這般重視她不過是爲了他日後的大好前程罷了,若真的能把大女兒嫁到景王府,也算沒白養她,最起碼能夠讓他的事業如虎添翼。
所以,歐陽興表面上還是得裝出一副慈父般的模樣,這樣才能更好的控制她不是麽。
清狂又豈會猜不到他眼底盤算的精光?不過她并不生氣,既然不在乎何來憤怒?他把她當成棋子,卻不知,他也是她的棋子呢。
這麽想着,歐陽清狂上前兩步,面色十分遲疑,看了看旁邊沒人才鼓起勇氣說道,“爹爹,有件事女兒一定要告訴您。”
“何事這般謹慎?”
“您可還記得藥房被毀之事?”
她剛說完就見歐陽興冷下臉色,“區區一個藥房罷了,以後爹爹再給你弄一處便是,你還來追問作甚?”
他并未把香蓮說過的話告訴她,一來他是覺得香蓮壓根就是在說謊,而來是不想讓這件事跟若曦扯上關系,至少,在若曦身份未查明之前不能讓她出事。
歐陽清狂歎了口氣,“爹爹,我不是因爲藥房,其實藥房的事情我已經不那麽傷心了,我難過的是皇上賜給我的那些煉藥器材和一本萬草譜,爹爹您想啊,那些東西都會了,若皇上怪罪下來的話……”
“全都毀了?”
歐陽興皺眉,覺得事情似乎也并未看起來那般簡單,這裏面攙和上了皇上賜的東西,若是毀了的話,那絕對會被當成對皇帝不敬之罪論處的。
歐陽清狂點點頭,神色落寞道,“全都毀了,那些器具被摔爛,萬草譜也被……撕成了碎片。”
歐陽興沉默了,他皺眉沉思片刻,低聲道:“此事先不要張揚出去,爹爹自會查清楚罪魁禍首,絕對不會讓無妄之災落入我麽歐陽家族!”
清狂仰起頭,定定瞧着他,“爹爹這麽說女兒便放心了,憑借着爹爹能耐,女兒相信爹爹定能找出那日去竹林的人!”
歐陽興被戴上了高帽子,滿意的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這件事無需你操心,爹爹自會給你做主。”
“恩,謝謝爹爹。”
她投去一個信任的笑容,轉過身,提着裙子便離開了。
歐陽興看向了遠處的屋檐,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去過竹林的人?會是誰呢?”忽然,他眸光一閃,擡腳朝着涉靈閣走去。
……
這邊歐陽清狂并未回去,而是拐個彎直接去了二夫人院落,她沒有驚動二夫人,直接奔向了歐陽冰雪的房間。
“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歐陽冰雪一點也不懂得隐忍,看到她後直接冷着臉下逐客令,隻是這般表情在那張依舊紅腫的臉蛋兒上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有點小孩子鬧脾氣的樣子。
歐陽清狂滿臉都是柔和之色,她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二妹,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若曦被我娘親動用私行,現已經躺在榻上起不來了、”
“什麽?!”
若曦被用了私行?
歐陽冰雪顧不上臉上的傷,急忙從榻上翻身下去,忽然又頓住,狐疑的瞪着她,“你爲何要告訴我?難道你有什麽陰謀?”
“呵呵呵……”
歐陽清狂笑了,聲音中帶着一些些的無奈,“二妹不必把我想的那般不堪,你和若曦毀了我的藥房之事我已知曉,不過不要緊,一些草藥而已,大不了以後重新去弄就是。”
歐陽冰雪正大雙眸,一副看怪人似得瞪着她。
她說什麽?
重新去弄?!
要知道那些藥草可是上千種!
不算草藥,光是那些研磨成粉末的藥粉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隻做好的,那日她和若曦兩人使勁的砸,不管不顧的亂通搗毀,但凡是一丁點好模好樣的藥材或者器具都被她們毫不留情毀壞,就差一把火燒了藥房。
可她竟然說的這麽輕松?
還大不了重新再弄?!
歐陽冰雪心中不甘,更多的是一種憤怒,她們折騰半天爲的就是看到歐陽清狂憤怒或者絕望,可沒想到她竟是這樣一幅淡定且不以爲然的姿态?
這讓她如何不氣!
“二妹怎麽了?我看你臉色不對,要不要我來爲你診斷一番?”
“你才有病!”
歐陽冰雪下意識反駁過去,随後想到什麽,她皺眉狐疑,“若曦她真的被大娘動了私行?”
清狂歎了口氣,面上有些難過,“是啊,不知道娘親爲何這麽做,我都已經說過了,區區一個藥房而已,娘親難道連這點度量都沒有麽?”
仔細審視面前絕美少女半響,歐陽冰雪突然說道:“我不相信你!我要親自去看看!”說着,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看起來竟是十分擔心若曦呢。
歐陽清狂見她走的這麽急,當即眨眨眼,嘴角含着笑容也離開了小院落,好戲就要上演了,怎麽能沒有她這個好觀衆呢?
她并未告訴歐陽冰雪若曦就在涉靈閣,任由冰雪胡亂找了一遍,最後在丫鬟口中得知消息這才急急忙忙跑了過去,清狂一直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在散步,可誰也沒發現她眼底詭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