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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府後院
夕陽西下,黃昏的餘晖照射在屋檐角下,一個瘦小身影費力拖着一把大斧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劈柴,偶爾擡手抹抹頭上汗珠,再度彎下腰繼續幹活,那張原本幹淨的小臉早已布滿灰塵,一雙丹鳳眼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閃過陰狠毒辣的光。
“啪!”
一條細長鞭子重重打在她身上,疼的若曦滿頭冷汗,眼底的陰狠更爲濃郁,在她前方,一個長相刻薄的老婦人單手叉腰,手持鞭子,張開嘴巴就是一通亂罵,“你這個小賤人不好好幹活又發什麽呆?難道今晚又不想吃飯了嗎?”
若曦可憐兮兮的低下頭,眼裏溢滿淚水,顫抖哆嗦,“嬷嬷饒命,若曦不敢……”
“啪!”
這一次打在若曦身上的不是鞭子,而是老婦女的粗糙巴掌,嘴巴裏的吐沫星子滿天飛,“死丫頭,誰讓你自稱名字了?”
“奴婢……奴婢不敢……”
若曦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緊緊低着頭顫抖,她滿腹委屈和怨恨,礙于對方身形力氣都比自己大,她隻能咽下所有的恥辱,待日後定要千百倍還回去,定要将這個老東西剝皮抽筋!
如今自己所受的這些苦,全都是拜香蓮所賜,該死的大夫人,她居然讓自己在這裏做粗使丫頭?哼,她若曦今時今日所受的苦他日必會百倍奉還,讓她也常常這種百般受辱的滋味!
這般想着,若曦心中充滿怨恨,咬牙從地上爬起,斧頭狠狠劈下去,哐當一聲,仿佛劈的不是木頭而是香蓮的腦袋。
老媽子輕蔑的瞥了眼若曦,轉身離開了這裏。
一刻鍾後,太陽就快要下山。
“若曦?”
忽然間,一個柔弱的女聲從後面傳來,若曦動作一頓,低垂的眸子突然閃過暗芒,下一刻,她便醞釀好情緒,緩緩轉過身,與此同時,淚水順着烏黑小臉滑下,讓她看起來弱不禁風,楚楚可憐,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一般,動也不動,竟是傻傻站在原地一個勁抹眼淚。
“大小姐……嗚嗚嗚,您終于來了……若曦還以爲再也見不到您了……嗚嗚嗚。”
站在她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歐陽清狂,一襲白衣的她長發飄飄,看起來出塵脫俗,與對面的若曦比較起來仿佛一個仙子一個乞丐,隻見清狂驚訝了一瞬,随後滿臉慌亂的提着裙子小跑上前,緊忙掏出雪白手絹給她擦眼淚,手腳無措的哄着她,“乖,别哭了啊,前些日子你不見了,我找了你好久,後來才知道你是被娘親吩咐去伺候她了,可我怎麽看到你在做粗活?你身上怎會有這般多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嗚嗚嗚……”
若曦一個勁的搖頭,緊咬着下唇卻是什麽也不肯說,她心裏卻把香蓮詛咒了一百遍,這個惡毒的老女人,早晚有一天她要搬到她!還好歐陽清狂這個白癡出現了,不然她都沒辦法擺脫現狀,不過現在絕對不是告狀的時候,她必須想辦法永遠離開這個下等人後院。
于是,她烏黑小手也不知故意還是無意的緊緊抓住清狂雪白的裙子,哭着道,“大小姐……求求你待若曦離開這裏吧,這裏好可怕,若曦已經兩個晚上沒有飯吃了……”
說完後,她普通一下跪了下去,低下頭哭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若是一般人見此情景定會十分心疼若曦遭遇,但歐陽清狂……
若曦低着頭,并未瞧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笑意,随後隻聽清狂焦急擔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兩天沒有飯吃?天啊!怎麽會這樣?若曦,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若曦隻是哭着搖頭,“不要問,不要問好不好?大小姐我好累,真的好累……我”
話未說完,她的身子突然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歐陽清狂接住她,看着若曦故意裝昏,心下冷笑一聲,面上卻是驚慌的喊道:“若曦!若曦你怎麽了?若曦你醒醒!”
若曦打定主意裝昏到底,半響沒有出聲,最後被歐陽清狂吩咐下人将她抱起來朝着朗月閣去了,瞧着前面下人抱着若曦遠去的背影,後面的清狂眼裏閃過笑意,心道:若曦,你可一定要好好接住我給你的希望哦,千萬不能辜負我一番‘好心’呢~
我可不想這般快就玩壞你,我可是打算玩很久呢~
……
……
景王府
嘩啦
“滾出去!都給本世子滾開!”
八仙桌上的飯菜都被掃落在地,滿地狼藉,滿地跪着的丫鬟下人,随後在主人怒氣中紛紛跪着爬走,皇甫逸軒滿臉鐵青,一雙俊美眸子裏面交織着陰沉的怒火。
“軒兒,何故發這般大火?”
這時,一名風韻猶存的婦女在丫鬟攙扶下走了進來,在看到滿地碎盤子碎碗後,柳眉微微一皺,此人正是景王皇甫仁應的妃子,柳蘭。
皇甫逸軒深吸了口氣,強壓制内心的怒意,擡頭看向來人,唇瓣抿了抿,悶悶的喊了聲,“娘,孩兒沒事。”
“你這也叫沒事?”
很顯然,柳蘭自然不相信兒子這個說辭,今天宮内的發生的事情她略有耳聞,心下一歎,上前拉住了兒子的手,輕聲的安慰他,“軒兒,你已經是個成年男子,凡事切不可再魯莽沖動,今日在宮中,你本不應該去管歐陽家那個丫頭,爲了她去得罪寒王,這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娘!怎麽你也這般說?”
皇甫逸軒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抽出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爹那樣說也就罷了,爲何連你也不支持兒子?皇上大伯顯然有意将歐陽清狂嫁給我做妻子,這有什麽不好?雖然那個丫頭冷漠了一點,脾氣怪了一點,但娘親您剛剛也說了,孩兒已是成年男子,難道沒有義務去保護自己的女人嗎?”
話剛落,不僅景王妃愣住了,連他自己也不禁一震,自己的女人?難道他心裏已經将那個無禮的小丫頭當成自己女人了嗎?
随後他想到在宮内時,歐陽清狂對自己的冷落和無視,心下怒氣橫生,什麽女人!他才不要這樣一個女子做妻室!
雖然這般想,但他明白,是自己實在太生氣了,氣她的無視,氣她的冷漠,更氣自己竟然這般在乎!
是的,他居然該死的在乎她了!
景王妃多麽精明的一個人,兒子的表情和心思自然全都看懂了,柳眉皺的更緊,語氣也不複方才溫柔,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呀你呀!真是好糊塗!居然爲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這般大動情緒?你可知你犯了男子最不該犯得大忌嗎?再者,你爹說的有何不對?歐陽家族雖然家大業大,與東方家族和南宮家族并駕齊驅,但那個歐陽清狂卻是個軟弱無能的廢物!就算她善良有何用?就算她救濟世人有何用?還不是一個撐不起半邊天的柔弱女子?軒兒你聽着,你跟一般男子不同,你是景王的獨子,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侄子,你将來的妻子應該是冷靜睿智,聰明有才華有手段的人,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夠助你飛的更好跑得更遠,你爹和我都是爲了你以後着想,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準想歐陽家那個丫頭,至于皇上那邊……”
說道這裏,景王妃的眼裏劃過一抹幽光,随後淡淡道:“我自會去跟皇上說明一切。”
“娘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