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把樹葉都曬得幾乎卷縮了起來,知了在頭頂聒噪個不停,整個人的心情都是煩燥的。歐陽冰雪現下已經在皇宮裏面冒充了兩個月的清狂,本來以爲自己已經好不容易學會了,但是今天的兩件事情是她暴露的初段。
天空翻騰着的紫紅的朝霞,歐陽冰雪坐着,隻覺得熱烘烘的,擺手道:“小秋,問一問禦膳房有沒有冰鎮的酸梅湯,讓他們給我送一點,實在是太熱了。”
“好的,奴婢這就去看。”
小秋說着話走開了。
太陽向着蘇醒的大地投射出萬紫千紅的光芒,熱的人心煩意亂的,小秋三步并作兩步的往禦膳房走去,這時候忽然碰到了迎面而來的皇甫絕,皇甫絕說道:“你去做什麽?”
撥開耀眼的雲彩下面是皇甫絕高大的剪影,小秋連忙行禮,又說道:“去禦膳房給娘娘拿酸梅湯。”
太陽象火球一般,皇甫絕用手遮陽,說道:“是夠熱的,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說……”
小秋連忙将耳朵湊了過去,皇甫絕“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交代了一番,小秋狐疑的目光轉動着,“這樣會不會不好啊?”
太陽把火一樣的紅光傾瀉到樹木上,樹木就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他的目光也是那種像要燃燒起來的樣子,“沒事,你去辦吧。”
小秋忐忑不安的,走到了禦膳房,現下禦膳房準備的酸梅湯有不少,小秋用瓷碗盛了一碗便親自拿着端過去。
娘娘大概是已經等不及了,風髻露鬓上面都是一層汗珠子,看起來天氣果然是很熱很熱的。
歐陽冰雪皮膚細潤如溫玉,有汗珠子順着這樣光滑的肌膚流了下來,柔光若膩的樣子,看到小秋走了進來,連忙結果了酸梅湯,但是這時候小秋忽然走得急,一下子就不小心踩在了面前的巨大織金地毯上,不小心将酸梅湯倒在了娘娘的身上。
忽然間娘娘生氣了,瞪大了眼睛,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小秋,你是成心的嗎?”那嬌豔若滴的唇就像是沾染了鮮血一樣殺氣騰騰的,有了一種冷凝的感覺,兩縷發絲也是因爲生氣而抖動着,小秋明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跑過去爲娘娘尋找幹淨的手帕擦拭,卻是沒有想得到換來了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将小秋打的找不着北,小秋隻覺得半邊臉頰很快的就紅腫了起來,以前的清狂是沒有責罰過自己的,更不要說這樣子打自己,這是不可能的,小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秋強抑着辛酸,“娘娘當心手疼,奴婢這就給娘娘去找衣服。”
沒有想到這個清狂竟然一腳踢了小秋,小秋眼疾手快的退開了一步。
還沒有等小秋去尋找幹淨衣服,這個清狂忽然間一下子抱住了小秋,“小秋,對不起,本宮——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臉還疼不疼,讓我看看吧。”
打小在跟随着清狂的小秋,是當初相依爲命精心挑選的心腹啊,清狂從來就沒有對小秋用過強,這一次也是第一次掌掴小秋,可笑的是原因竟然是因爲一件衣服。
以前的清狂不是這樣子的,如果放在以前,清狂不過是笑一笑,然後就會去自己換衣服,小秋已經泣不成聲,“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奴婢又怎麽會怪罪娘娘……”
小秋餘悸猶存,根本就不敢要站起來。
這時候沒有想到皇上到了此地,看到了這樣的場景,隻是和小秋對望了一眼,小秋低下了頭,這個計劃是他們方才就已經商量過了的,目的不過是爲了試探或者說拆穿那張面具下面的一張臉,于是便鐵青着臉,冷聲問:“你怎麽搞的,還不快滾下去,呆這裏幹什麽,礙手礙腳的。”
皇甫絕故意擺出一個黑得想殺人的臉色,小秋繼續假裝猶不知死活的道:“奴婢知錯了,做錯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了清狂那冷凝的神色,“來啊,拖出去,給本宮好好的打。”
果然是,根據皇甫絕的好惡在做事情,完完全全沒有一丁點兒主見與想法,如果說想起了往事那麽斷然不會這樣子,如果說沒有想起來也不會這樣子,清狂是不會這樣子對待小秋的。
清狂眼神中難得的出現陰鸷的光芒,這讓皇甫絕和小秋都有一點肯定,這個清狂有問題。
皇甫絕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玩味,忍不住打量起面前的清狂,清狂依舊是清狂,五官美麗清秀,明眸皓齒,但是眼波中多了一些狠戾,她發現了來自于皇甫絕的目光也不過是回眸笑笑,“皇上……”
皇甫絕的目光一閃,這張臉勾起他心底所有的警覺,“你真的要讓人打小秋?”她被皇甫絕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當然要打了,吃一塹長一智,難道這個還有錯?。”
竟然是理所當然的聲音,皇甫絕低下了頭,“小秋,你先退下吧,不會有人打你的。”
很快,面前的清狂立刻換上一張誠惶誠恐的面孔,來掩飾剛剛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過分的精明,她是不應該要責罰小秋的,雖然主仆有别,但是小秋已經和真正的清狂到了水/乳/交融的感情,不會動不動就打的,“不,小秋你回來。”
小秋隻能應命,走了回來,歐陽冰雪展顔一笑,“小秋,沒人敢要打你的,我腦子還沒有完全恢複,你不會怪責我的,對嗎?”
“奴婢已經說過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奴婢怎麽會不識大體,好了,娘娘奴婢這就去給你重新預備酸梅湯。”
小秋很快回答。
歐陽冰雪未再多語,唇邊蕩着淺淺的笑意,望着小秋離去。
回過頭卻是看到了皇甫絕眼中的冰冷萬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聽到這裏,她那雙漂亮的雙鳳眼有了一絲疑惑,望着皇甫絕,等待皇甫絕的下文,但是皇甫絕并不打算說完,不過是把反省的機會留給了她自己,她那濃密的睫毛動了動,忽然間下跪,“絕,我也不想這樣子的,我沒有辦法,我要保護好你。”
她的眼睛越發有神,望着皇甫絕,“絕,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爲了你。”
那張輪廊分明的精緻臉龐上是豐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就像調色盤一樣,讓皇甫絕應接不暇,“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小秋不是一般的丫鬟,她保護洛兒有功,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清狂小巧而挺直的鼻子聳動着,忽然間哭了起來,“我也是失手,我并沒有真的要打小秋,你也知道……”
那張薄而紅潤的嘴唇在翕動着,不停的解釋,不停地說着一些話。
“罷了,朕知道的,隻是你又下令讓人責打小秋,這也是你無心之失嗎?”
皇甫絕生氣了。
一連環的珠串飾品從她的額前掠過,她隻覺得涼飕飕的,臉上那抹脂胭也是黯然失色,“我,我不該的,我錯了。”
“起來吧,你原來不像我下跪的。”
皇甫絕說着話将她扶了起來,他就像是暗示一樣,聽到這裏她立刻站了起來,皇甫絕眼神極有深意的瞪了她一眼,瞪得她一顆心亂顫。
“你作爲母親,也要多和洛兒親近親近。”
這句話顯然是責備,因爲她已經好久沒有和洛兒在一起了。
皇甫絕保持着泱泱風度,慢慢的站起來,“擺駕回宮。”
她得體的回了對方一個笑容,“絕,慢走。等下用膳我到神晉殿幫你布菜——”
皇甫絕走到了外面,臉上露出了倦意。看到了小秋,問道:“現下你覺得怎麽樣?”
小秋一臉嚴肅的搖頭,“回皇上,這個娘娘确實不像是娘娘本人,皇上您也知道,娘娘是從來不會讓人打我的。”
皇甫絕龍眸一眯,輕哼一聲道,“小秋,我也看出來了,要不晚上……”
皇甫絕那犀利可怕的眼神正好對着小秋,聽完了以後小秋忙躬身施禮,口中應是,然後忙不疊的跑開了。
當這裏一角隻剩下兩人時,皇甫絕這才卸下帝王的面具,冷喝一聲,“還不給朕滾出來。”
身後的竹林響動,原來是靜軒,皇甫絕強迫自己露出威嚴的面孔,冷聲道:“你可知竊聽朕的話是什麽罪過嗎?”
靜軒左右掃了眼,見四下無人,“皇上,能否不要讓小秋屢涉危險境地了?”
皇甫絕倒是知道小秋與靜軒情投意合,看到小秋受委屈,靜軒自然心疼的無以複加,皇甫絕哭笑不得,“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會給你們賜婚的。”
被揭穿心事的他心有不甘,“微臣惶恐,多謝陛下。”
皇甫絕故意闆起臉,“罷了,這件事情你也要幫我留意,娘娘……”
“屬下明白!”
“晚上的時候禦花園有盂蘭節,花燈千盞,你帶着羽林郎保護好皇宮安全,還有,保護好小皇子。”皇甫絕說着,靜軒聽到這裏連忙叩首,“屬下一定保護好小皇子與娘娘。”
“明白了就好,此事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好了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了。”
皇甫絕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