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幾乎被它的氣勢震懾住,而久久無法成言。
跟随着東方钰走到了裏面,那裏芳草萋萋,如今早就已經看不清楚還有沒有墳墓在裏面,隻能依稀看得見石碑上的字迹,“東方錦埋香處東方钰立某年月”
看到這裏清狂忽然臉上變了顔色,東方钰已經收回了絲帶,閑閑的站立着。
前塵往事早就已經變得夢寐一樣,但是還是讓他在看到了這座墳墓變得有了一種悲傷,但是他不願意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現自己的軟弱,東方钰是被人打不敗的,永遠。
于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墓碑上面的字迹,道:“錦兒已經死了十多年,我永遠不能忘記錦兒,那一年她隻有五歲,可是……”
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種狠戾,從腰間拔出了寶劍。
龍泉的青光灑在了墓碑上,也灑在了她的眉宇之間,
他的一念之差可能就會殺掉自己,清狂慢慢的後退,看着他仗劍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口中兀自喃喃:“她已經死了很久了,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仇人爲妹妹報仇?”
這裏是一座防衛森嚴、固若金湯的城堡裏面最隐秘的地方,就算是被殺掉了也不過是沒有人知道,秋風過耳罷了。
誰會爲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子打抱不平?
她連連後退,看着他的面具,還有毫無感情的紫眸,退到了一種無可後退的地步,忽然她笑了,掀唇道:“是啊,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自古窮通皆有定數,想必錦兒也是很高興的,畢竟她有這樣一個表格,已經足夠!”
她看起來風塵仆仆的,衣服全部濕透了又增添了一點楚楚可憐的意味,但是這些并不能消磨盡她旺盛的精力以及敏捷的思維,他的目光之中有着怎麽樣都掩不住的寒伧。
那把劍慢慢的伸過來,慢慢的伸過來。
她還是挂着那一張畜生無害的笑臉,他淡淡的問道,“你如果是我,你會怎麽做?”
“天下之大,各人頭頂一片天,主子的做法自然是對的,我如果是主子我也會那樣子做,爲自己的妹妹殺掉那個仇人!”
清狂俐落的說着,唯恐說錯了話,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隻有順者昌逆者亡,無非就是讓他高興一點,所以還是明白概要怎麽樣說話的。
那雙精光内蘊的眼眸,變了顔色,裏面加上了一點嗜血的紅,是那種不容小觑的态度。
劍尖又送過來了三分,幾乎就要挨到了她的身體上,清狂連忙想辦法。
這時候逃掉已經不可能了,他并不是真的挽救自己,而是要親手殺掉自己!
這才是東方钰要做的啊。
“我有了機會,我一定會殺了她!你會嗎?”東方钰直道出來此的目的。
清狂一愣,随即笑了笑,“我會的!”
她不卑不亢的吐出這幾個字,靜靜的等候下文。
那把劍慢慢的伸了過來,她閉上了眼睛,原來在這裏,就在她的墳墓前面,這才是一種勝利者對于失敗者的嘲弄,。
管怎麽樣,今天是完蛋了。
清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那把劍忽然伸了過來,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肩頭。
“你——”
他咬咬牙,聽得出來語氣裏面的隐忍,“幫我去割草,你沒有看見嗎,錦兒的墳墓已經被荒草遮蔽住了!另一邊是我弟弟的墳墓,你也一并打掃幹淨,他們不能進來,以後每隔半個月你就來一次幫他們打掃墳墓吧!”
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子?
清狂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鴨翅一樣的睫毛慢慢的移動,目光還有一絲呆滞難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東方钰,很快的就進入了角色,“多謝主子相信奴婢,奴婢雖然手腳笨拙,不過打掃墳墓還是沒有問題的。”
清狂接過了寶劍,慢慢的走到了墳墓的旁邊。
方才真是有驚無險啊!
她在割草,東方钰則在看着自己。
陽光出來了,他的周身散發着一種柔和的光芒,整個人就像是谪仙一樣,站在冷寂的背/景裏面。
今天東方钰沒有一念之差殺掉她,但隻要有一絲可能,她都不會放棄……
一定要東方钰死!
一邊冥思,一邊揮舞寶劍利落的割草,墳墓漸漸的露了出來,後方由遠而近起落有緻的腳步聲傳到了她的身旁,“回去吧!你以後可以随意的走進來這裏,這裏對于你是沒有約束得了。”
清狂回了神,半側過身子,眯着眼看着他。
陽光在東方钰的身上映照出奇特的光暈,她把寶劍送還,“明白了,主人!”
不知道怎麽搞的,東方钰不自覺的緊盯着面前剛剛因爲勞動而臉頰紅紅的清狂。
從沒有這種無法自制的心情,他的心跳難抑隻有自己知道,胸口就好像是一匹千裏駿馬在不停地馳騁着,怎麽樣都不能停止那樣子的跳動,良久以後他才接過了遞過來的寶劍,插在了劍鞘裏面。
清狂從墳墓後面走了出來,他還在盯着清狂看着,隻是覺得緊緊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自己,哪怕是方才差一點控制不住想要殺了清狂。
“走吧,看什麽?”
東方钰略微俯下身來,伸出了白玉一樣的手掌,清狂并不想要握着這雙沒有溫度的手,但是她沒有第二個選擇,于是同樣伸出了手,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她一點都不喜歡。
她還在看墳墓上面依稀斑駁的字迹,因爲年深日久早就已經變得看不太清晰了。
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
但是東方钰冷冷的直視着清狂那一雙充滿探索興味的眸子,“你在看什麽?莫非你認識錦兒?”
清狂漆黑的眼瞳立刻轉了回來,“不認識,世界這麽大豈是奴婢想認識誰就認識誰的。”
他冷淡又傲然的回答,“那也罷了,我們走吧!”
東方钰雖然不是皇帝,但是全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尊貴氣勢卻是人人可以感覺得到的。
雖然不知道他的長相是什麽樣,但是一定會有着俊朗的五官以及溫文儒雅的線條吧,隻可惜這些儒雅以及看似的善良實際上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壞人始終是壞人,方才差一點自己就被東方钰殺掉了。
如果不是自己對答如流如果不是自己拖延了時間讓他可以重新思考,現下恐怕自己早就已經完蛋了!
他的手掌力與柔兼具,帶着她從墳墓走出來以後,望了望,然後依依不舍的走到了前面,走出了白玉的牌樓。
他如法炮制依舊是扔出了那一雙絲帶,她乖巧的接過跟随在了他的身側。
他英挺的站姿甯立不動,青絲咋風中飛舞,“我交代過你的你還記得嗎?”
已經快要走出了禁地,東方钰這才後知後覺的問道,期望她的回答,而清狂趕緊答道:“奴婢一定會盡心竭力,絕對保護好主子一家的墳茔。”
向來冷靜自持面無表情的東方钰,這時候也好像是滿意了一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隻可惜這個笑容隻有自己知道。
他神色中竟然帶着幾分激動,目光緊緊盯着清狂,“一定不要忘記,我妹妹死的很慘,當時的她才五歲!”。
他的眼神淩厲逼人的望着清狂,清狂有一點不寒而栗。
不過終于還是鎮定了心神,抿唇道:“奴婢一定會記住的,從今天開始每十天半個月就去一次,絕對會打掃的幹幹淨淨纖塵不染的,主子放心吧!”
聽到這裏,東方钰扯出一個虛應的笑容,“那就好,回去!”
兩個人走上了石橋,慢慢的走到了前面,過了石橋以後清狂這才慢慢的回頭,這個地方她一定會記住,方才險些不明不白的喪身在了這裏,這裏是東方家族的埋骨之地!
東方钰看着清狂,眼中有抹深思。
一抹凝重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清狂感覺到了那種壓力,是一種來自于頭頂上空的壓迫感,好像并沒有殺機。
于是擡起了頭,迎接上的是那雙紫色的眼眸,他的眼眸黯然無光。
出了這裏,清狂連忙松開了手,任憑絲帶在風中烈烈飛舞,東方钰收回了絲帶。
……
他一聲不響的走到了冷香小築,清狂則是悄然無聲的回到了下人的住處,要說不膽戰心驚是不可能的,不過清狂善于僞飾自己的情緒波動罷了,一般人是看不出來她的神情的。
她譏诮的翹唇,算是明白了很多閑雲山莊的不傳之秘,終于全部明白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還需要醞釀,必須有一條切實可行的計劃,那麽還需要時間。
還沒有想好問題的症結,已經有丫鬟過來報道她。
“妖紅大人找你呢,這半日你去了哪裏,他已經過來很多次了。”
清狂擺擺手,露出一個笑容,“知道!”
天朝,神京。
漫天的濃雲,密而不雨,天氣悶得使人煩躁。
這是臨夏以來第二場雷雨,大内的白河岸畔高大的宅院内,越過一重重深重又高大的朱紅色的大門樓可以看得見站立在廊檐下的男子,皇甫絕迷離着目光,等待着跪在地上的侍衛們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