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也是施施然的走到了中央,兩個人回眸,都将目光牢牢的鎖在了對方的面上。
“我有三箭,這三箭隻要有兩勝我就是勝,是嗎?”冷情問道。
清狂也在看他,這一次完全是因爲自己而發生的争端,果然是求全之毀啊,妖紅的神情不易捕捉,隻是瞅着清狂,歐陽清狂張了幾回嘴,想攏絡一下氣氛,或者讓兩個人化幹戈爲玉帛,但就是不知該從哪兒切入才可以阻止下來。
妖紅隻是笑了笑,擺了擺手,妖紅長及曳地的裙擺在枯草上面輕輕的滑動一下,人已經走到了一百步以外的一棵大樹下面,腰上的雲帶還在風中烈烈飛舞。
冷情從箭袋裏面抽出一枝七寶嵌珊瑚箭,拉開了弓,第一箭射過去箭尖的啞光已經晃動着到了他的身旁,傍晚的最後一點餘晖映得妖紅更是面若芙蓉。
豔麗無比的臉上有了一絲怔忡,但是驚訝過後那雙鳳眼還是沒有任何的驚訝,一支箭射在了自己的頭頂,剛好被他用手捉住了,他媚意天成的臉頰因爲勝利而顯得泛紅,卻又凜然生威的走到了冷清的面前,“第一局,我是赢家,現下你還有兩支箭!”
他将那支繁麗雍容的箭簇還回到了冷清的手中,然後又走到了那棵樹下面,冷情淡笑,從箭袋裏面抽出來一枝瑩亮如雪的箭,閃爍着一片微光,冷情柔柔俯身然後斜斜的一揮,箭已經射了出去,冷情的目光調向妖紅。
這一次是很危險,妖紅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皺眉将這第二枝箭接住了,但是是用嘴接住的,他再次走到了冷情的面前,“我已經赢了,不用筆筆試了,你我一較高下實在是沒有一絲的事情!”
冷情挑眉,“我還有最後一箭,難道不是嗎?”
身旁的歐陽清狂聞言,又是倒抽口氣,這就是必殺技,莫非這一箭還有别的不同之處?
“好吧!”
妖紅懶洋洋的調子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慢慢的走到了大樹下面。
冷情拈弓搭箭,瞄準了站立在樹下的妖紅,妖紅已經全力以赴,目光一瞬不瞬的緊緊跟随着箭簇。
但是這一次他并沒有想到會出意外,而且這意外來的那麽出人意料,就連旁觀者都已經目瞪口呆。
冷情最後一支箭并沒有射過來,而是将身子一轉,已經瞄準了站立在不遠處的歐陽清狂,她吞咽一口口水,還沒有跑掉,那支箭已經發揚蹈厲的飛了過來,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射中,她雖然擅長用毒,但武功卻不高,早已經自亂陣腳。
可是就在這時候,身前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在漫天的黃葉裏面這身影就似撼天獅子下雲端,已經抱着自己滾在了一邊。
練武之人骨健筋強,自然不會受傷,看到自己沒有意外,清狂趕緊回眸,他也剛剛站立起來,他的長眉若柳,身如玉樹。
一張臉上寫滿了不悅,歐陽清狂壓根沒有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己被妖紅又一次救了。
他斜飛的眉因爲生氣有了倔強的弧度,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這時候染上了一種危險的嗜血嫌疑,緊緊的盯着冷情,直到冷情佯裝無辜的否認,“我也是不知道自己會忽然間射到她,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不要先看看傷口——”清狂柳眉微攢,“先處理傷口吧,别的事情以後再說!”
妖紅勾起嘴角一笑,狀似無意的将胳膊上面的箭簇拔了下來,瞬間鮮血就像流水一樣,“我告訴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自然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冷情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彎彎的眉毛忽然間也是有了一種壓迫感一樣,“我知道,但是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次!隻能是第一次,當年她差一點就……”
“你住嘴,如果不是你自找麻煩就不會有當年的事情,多說無益,算是我警告過你了!要怎麽做悉聽尊便,隻是以後我不會這樣子!”
妖紅柔和的唇瓣上有着魅惑人心的淺淺笑意,但是冷智的眸子卻是沒有任何的溫度,這個笑意看得出來是留給清狂一個人的。
冷情先是一愣,眸中随即竄出兩簇怒火,“我明白了,你就是喜歡這個女人,你就是喜歡,從始至終,哈哈,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
妖紅舉步走了進去,“我讓你住嘴!”
冷情這才不情不願的走到了東方钰的身後,方才發生的一切東方钰視而不見,或者說完全是不想要看見的,隻是在方才冷情忽然間射清狂的時候他也同時拿出了一支箭。
如果冷情的剪快要射在她的身上,那麽自己的這一支箭也是會後發先至的,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妖紅擋去了危險,他隻好淡淡的放下來那剛剛舉起來的弓。
自然,這些動作從始至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時候衆人的注意力分散了,有的人去了林子裏有的人在竊竊私議,東方钰這才下馬,看了看妖紅的傷勢,“你們不該鬥武的,但是我知道你們總有一天要一較高下,所以我沒有阻攔你們任何一方,從今以後你們要注意不可随意鬥武,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如果有人乘虛而入,我們自然會自亂陣腳!”
“屬下明白!”兩人深明大義似的點點頭。
“下去吧,上金瘡藥,很快就好了!”東方钰吩咐道。
“你也跟随他下去!”東方钰望了望歐陽清狂,清狂溫柔的福了福退下了。
清狂心驚膽戰的爲他包紮傷口,感到憂心的蹙眉。
但是臉上的容光煥發美麗溫柔還是看得出來的,讓人是一見心喜,自然疼痛也是少了很多。
妖紅朝清狂微微一笑,“怎麽,害怕了?”
廳内一片甯靜,妖紅被她那溫柔但執著的氣度給震撼住了,呆呆的望着她,忽然間妖紅将她的腦袋捧了過來,這是要做什麽?
他的胳膊還在受傷還在包紮啊,這個——
清狂連忙掙脫了,她對于妖紅是感激大過于一切,在這樣的大前提之下是不會發生任何情愫的,但是好像妖紅是有别的想法一樣,歐陽清狂三下兩下包紮好了傷口以後落荒而逃,妖紅低頭偷笑。
“你去哪裏?”
她巧笑倩兮的天仙容貌不在了,換上一種抗拒的面容,“我——你知道的,我隻拿你當做好朋友!”她的溫柔及親和力還是有增無已,因爲清狂知道什麽叫做适可而止,什麽叫做一之謂甚。
所有不平的蜚短流長,她都微笑以對,不會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感激妖紅,“我會謝謝你的。”
“好啊!”妖紅搖頭歎息,單純到令人心疼。
歐陽清狂慢慢的走到了外面,因爲自己的原因已經導緻妖紅與冷情不和睦,真的是自己的出現就不應該嗎?但是又有什麽辦法,自己也不想要的!
朗朗晴空下,清狂走到了外面的水亭,荷風送香氣,周圍一片水霧迷蒙,她咬咬牙,“冷情,我一定會記住你的!放心吧!你嚣張不了多久了!”
她像深宮怨婦一樣歎息一聲,然後走到了水亭裏面。
本來還是晴空朗朗的,瞬間卻是烏雲密布。
看起來是要下雨了,本來就是陰晴不定的天氣。
位于湖畔的這座水亭裏面安恬無人,她慢慢的走到了水亭裏面,相對于豪華皇宮一樣的閑雲山莊也隻有這裏還是古樸而又凝重吧。
清狂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水亭裏面,她還沒有發現斜斜的靠在美人靠上面喂魚的東方钰,他的臉頰上的面具在水光的映襯下面有一層冷冷的光澤,那是屬于金屬才會有的光澤。
她本來還是閑情散步的,但是看到了前面的東方钰躲閃不及,隻好站立在了他的面前,東方钰面對著張山雨欲來的俊美容貌,不過是輕笑,然後問道:“妖紅現下怎麽樣?”
清狂抿着唇生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好就會影響到他的心情,一邊看着錦鯉在池塘裏面追逐一邊說道:“已經好了很多了,剛剛止了血,并無大礙!”
清狂溫柔婉約的輕笑,想要躲開這個心情比天氣還變幻多端的“主人”,這個人一般也算是待人和氣的,就是對自己比較苛刻,每次都要變着花樣折磨自己,“如果沒有什麽事情,奴婢就告退了!”
這個人心機太重、城府太深,弄不好就會有什麽别的想法來折磨自己,這幾天以來清狂已經害怕了,趁着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連忙走爲上,但是還沒有走開,東方钰已經開始發号施令了,“你過來幫我喂魚!”
他嗤之以鼻,“你越是害怕我,我越是要留你在身旁,你知道嗎?你失憶了,自然是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是記得的——”
“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喂魚。”
清狂不疾不徐的走過來,接住了食盒,他的潔白手指拖着食盒,裏面是琳琅滿目的魚食。
東方钰的臉在面具下面,所以清狂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你快一點!”
聲音卻是帶着鄙夷。
清狂露齒一笑,準備伸手接過食盒,但是--他的手一松開,食盒直直的墜落在了池塘裏面,還好池塘裏面的水不是很髒,遊魚細石直視無礙,清狂是一點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再一次愚弄一把,她趕緊說道:“我去另外找一份魚食,主人少待片刻!”
金碧輝煌的臨湖樓閣内,他閑閑的望着面前清狂的倩影,忽然輕笑,“你幫我把這一個撈起來,我就喜歡這一個,是羊脂白玉碾成的。”
一片金光粼粼的湖光山色倒影在了池塘裏面,清風送涼但是是有一點過于涼快了,畢竟現下還是早春啊,他的聲音就好像是醇香濃郁的酒一樣,但是這個想法卻是不同凡響的厲害。
東方钰眯起眸子,“快一點。”
清狂笑笑,然後跳到了池塘裏面,清狂知道目前還不能夠和他置氣,否則隻會讓自己陷入兩難,與其這樣子倒不如好生聽話,畢竟言聽計從不會惹怒了這隻老虎。
東方钰不過是開玩笑,這一次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真的跳下去,每次命令過了她不都是巧言令色的再與自己周旋嗎?
這一次,這麽冷的夜晚她竟然跳到了池塘裏面,東方钰見了都爲之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曾經倔強無比女子竟然會這麽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