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疏星朗月一般的美目閉了閉,本想徹底的趕盡殺絕,但是這樣子痛快也不快樂啊。
良久後,緊繃的嘴角露出了暗藏的笑意。
與其讓他無聲無臭的死,倒不如讓她受盡折磨而死,那樣的話以前的事情也就可以一筆勾銷了,這豈不是更好。
她的身軀還在發抖,目光還是落在他的臉上,面對這個掌握自己生殺予奪大權的人,清狂十二萬分的清楚,一定不可以得罪,一定不可以……
看着清狂曼妙的嬌軀,以及她的姿色,東方钰想他改變主意了。
他神态自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既然你知錯能改,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你做我的丫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什麽不懂的我第一時間教化你,孔子都說了有教無類,雖然你是朽木不可雕,但是我願意做一個好主子!”
東方钰眯起眼,像在自言:“你——難道還不快一點感謝我,當心我改變了主意!”
聽到這裏歐陽清狂倒抽口氣,掙動身子大聲說道:“小人感謝主子不加責罰,小人感激不盡,主人宅心仁厚……”
聽到這裏,東方钰鎖眉,挺納悶的,怎麽她還會有這麽多的歌功頌德。
“起來吧,不要拍馬屁了!”
“小人并沒有拍馬屁,小人是真心覺得主人待人不錯。”
歐陽清狂驚惶失措的模樣暫時撫平他的怒氣。
她始終苦笑着,直到他打馬而去,那張受了委屈的小臉這才垮了下來,“和這個主人在一起相處真的很累,動不動就要殺人。”
“一家之主自然有自己顧忌的。”
妖紅好像是自言自語:“更何況我早就說過了,你以前是皇後,而且是和他敵對的,所以他還是不放心你!”
歐陽清狂打算說點什麽,但是終究是不知道如何啓齒,緊閉唇,不發一語。
歐陽清狂迅速搖了搖頭,“罷了,船到前頭自然直,難道一個小小的丫鬟還會那麽容易被殺掉,再說了人家是一家之主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的!”
最主要的是,如果他要真的殺歐陽清狂,那麽早就已經下手了,幾次三番都不過是點到即止,并不是真的要置于死地,這讓她也是放心不少。
歐陽清狂在水銀鏡跟前看了看自己的笑臉,懵懂的童顔啊,這應該是最溫良恭儉讓的。
第二天,又是一個忙忙碌碌的日子。
一清早爲了丫鬟的打扮她把一頭青絲紮了起來,額角還散亂幾撮,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已經有丫鬟過來催促。
“主人的早點呢,你還不快一點,磨磨蹭蹭的做什麽呢?”
閑雲山莊有一個冷香小築,他現下就在裏面。
東方钰很喜歡在早上去那裏,一邊看書一邊聽着鳥鳴啁啾然後遲一點早點,不拘什麽東西不過是稍微拈一點吃了。
聊勝于無罷了,但是就這樣一個細小的習慣卻是任何人都不能改變的,而且需要食不厭精脍不厭細。
必須是最好的食物才可以拿過去。
因爲東方钰有吩咐,所以早上是歐陽清狂第一個送早點,她接過一盤小點心一盤精緻的小菜以及一瓶白露,這才走到了冷香小築。
“你來遲了。”他喃喃,慵懶的神态卻與所說的話背道而馳。
歐陽清狂的臉有些發熱,趕緊遞上去小小的杯盤,“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她乖乖點頭,這時候東方钰輕笑,挑高眉頭,“既然該死,那就去死吧!我看你今天也是當不成下人了!”
這該死的語氣,差點讓歐陽清狂撲上去狠狠地扁他一拳,不過歐陽清狂并沒有那樣做,而是懵懂的輕笑,用那雙最美麗粲亮的眼珠看了看東方钰,“主人是開玩笑的對嗎?主人才舍不得殺掉一個這麽聽話的小奴婢不是嗎?”
一句話就讓東方钰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罷了,你去給我取《玉匣記》我看看今天适宜出門嗎?哦,對了我忘記了方在那裏了,左不過是放在書房吧!快去快回。”
歐陽清狂的唇張了又掀,掀了又張,終于還是投鼠忌器快速的走到了書房,還沒有找到已經有丫鬟過來通話,說是東方钰大發雷霆這一次讓她趕快過去,歐陽清狂連忙停止下來,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了那裏。
看到東方钰在看竹葉,鳳尾森森全部落在了他的眼底。
他清亮含情的淩波目看着竹葉,這時候翠色的竹葉上面飛過來一隻白鹭,“可惜不是五彩鳳凰,竟然是白鹭。”
回過頭這才看到走過來的歐陽清狂,于是的笑容漾深了三分,不緊不慢的道:“找到了,我要的東西?你看方才飛過來一雙白鹭,今天是主何吉兇?”
歐陽清狂的臉白了,白鹭?
粒粒細汗冒出紅潤的臉頰,她連忙走上前去說道:“一雙白鹭是好的兆頭,鹭等于路,是說百無禁忌,哪裏都可以去的!”
老天爺,這是撒謊啊,希望可以瞞得過這個家夥!
東方钰目光陰鸷,瞪着歐陽清狂,忽感頭痛起來,“該死!你竟敢撒謊!該死,真該死!來人啊,拖下去亂棍打出!”
他挑眉,雙手斂在身後。
早已經有奴才們過來,“給她一點教訓!”
奴才拿過來一把戒尺在她的背上打了兩下。
“好了,小懲大誡吧!”
疼倒是不疼,不過有一點羞辱罷了。
歐陽清狂澀聲道:“主人爲何打我?”
東方钰主動上前,望着歐陽清狂,握住了她的下巴,“你不需要知道,隻需要知道怎麽樣伺候好我。”
他皺起眉,唇形彎彎,話題轉變,“昨天的馬這是需要責罰的,還有今天早上你遲到了,甚至今天早上你送過來的點心不和我的胃口……加起來杖責二十,好了你去吧!”
不過是皮肉之苦,罷了。
歐陽清狂咬咬牙,準備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下。
就在這時候忽然妖紅出現自己的面前,妖紅清冷的黑眸望了望她,然後走到了東方钰的面前,拱手,“主子,今天關外良家堡有人過來送禮,不要爲了小事情壞了興緻!”
他果然笑了笑,“和我去取禮物,杖責就免了吧!”
歐陽清狂連忙跟随着他走到了前廳,并且給妖紅投出一片折服的目光。
東方钰瞧着她面容轉換情緒,嘴角慢慢的浮起一絲笑容,“你今天不高興,還是每一天都不高興,我是讓你去娛賓你明白了嗎?”
她的容貌不比西施,娛賓?
難道要讓她跳舞,不不不,這個真的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笑靥浮上眼眸,注視他的眼色,但是看起來是不會輕易饒恕過自己的,于是問道:“我要怎麽做?”
“關外良家堡是閑雲山莊的貴客,貴客登門自然是要讓他們快樂的離去,爲了盡地主之誼,我們是不是該要做點什麽?”東方钰念道。
聽到這裏,歐陽清狂隻能點點頭,但是看得出來東方钰面露興奮之情,不知道又要想什麽辦法折磨自己。
東方钰果然聳肩,“你先跳舞,然後再表演一個娛賓的節目,雖然你不行,但是你必須做好,不要失了禮數讓旁人平白笑話了去,這就是了!”
他的眼睛,将她的失望之情盡收眼底。
自己又不是下九流的戲子還要跳舞,真是的,清狂郁悶。
……
……
大廳裏面早就已經分賓主坐好了,良家堡的少爺叫做良城,是個不學無術的登徒子。
因爲幾年前的商業利益合作東方钰不想得罪良城的父親這才纡尊降貴來到了大廳會見,往年的時候不過是留着喝茶然後打發了算數。
“東方家主,您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我們往年過來也不曾見過您,今日倒是好運氣一般。”
還沒有走進大廳,良城已經奉承起來。
他輕笑,施施然坐在了當中的椅子上面,接着道:“閑來無事,故此前來客套兩句,你父親可好?”
“好,托您的洪福倒是挺不錯的。”
“那就好!”
這時候,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事情一樣,俊目流眄,櫻唇含笑:“今日難得你大老遠過來,有個雜耍班子想要跳個舞讓你看看,清狂,還不快去換衣服!”
歐陽清狂睜圓眼,彼時的皇後如今竟然成了一個雜耍班子裏面的人,她的唇一張一合,有一點不情願!
“還等什麽,等奴婢該死嗎?”
東方钰狀似無意地随口道:“就穿一件最花哨的衣服吧,别忘記了你是用來娛賓的。”
他口吻輕佻。
歐陽清狂怔了會,連忙退出了大廳,歐陽清狂蹙眉不得已穿上了奇裝異服。
整個人果然就好像是草台班子一樣,渾然沒有一丁點兒好看的樣子。
走到了大廳裏面,忽然發覺他的神色有些奇異,雖然是一抹笑,但是笑容裏面的嘲諷是那麽的深刻。
歐陽清狂自然的輕笑,小心上前一步,“跳舞是需要瑤琴的,我一個人……”
面露苦澀之意,如果沒有人伴奏那麽顯得不太好。
但是東方钰紫色的眼擡起來鎖住她的瞳眸,“我也差一點忘記了,你不是說要瑤琴嗎?有,我立刻命人給你帶過來,你自己吹拉彈唱吧,我們等着!”
歐陽清狂不自禁的倒抽口氣,果然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以後還是少做一點。
過了片刻,瑤琴已經拿了過來,她幸好幼年學過舞蹈,倒也不是萬分不能,不就是臨場發揮嘛,一隻手揮舞瑤琴,慢慢的扭動身軀,她在大廳中央這麽一站,當真勝如淩波仙子,旁觀衆人,無不驚異.就連東方钰也是眯起了眼睛。
沒有想過會有這麽好的效果,風姿綽約,完全看不出來矯揉造作,這一次想要治罪倒是沒有理由了。
表演完畢,歐陽清狂臉色蒼白,無半點血色,站立着屏息凝神的準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結果東方钰隻是笑了笑,“罷了,姑且饒恕你這一次!下去吧!”
歐陽清狂脹/紅了臉,這才退了下去,總算是不辱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