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恢複一些移動能力後,尼祿掙紮着向馬車挪了過去,即便他殺死了巨蟲,在這茫茫雪原中,沒有代步工具和領路者也隻有死路一條。
好在馬車還能用,馬的鼻孔也還吹動着雪花,老人也在用藥草按壓着他自己的傷口。
連說話都會震痛胸腔的尼祿幹脆地拿出兩把藥草,一把敷在自己身上,一把按在馬的傷口上。
“那馬的緻命傷我已經處理了,專心對付你自己的傷就好。”老人有氣無力地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可……”單單發了一個音節,尼祿因陣痛停了下來。
“沒關系,這裏有一隻雪蟲的屍體,雪狼聞到這氣味就不敢過來。”
接着,兩人陷入了沉默,而尼祿發現老人面色怪異,嘴張張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尼祿沒有催促,隻是默默等着。
“您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堅持着說了下去“記得第一次看到您的時候,您不懼嚴寒,不會受傷,從那時候,我就有這個疑問了。”
尼祿想解釋,可傷口的痛楚,讓他不得不靜靜聽老人的話。
“您在村中除掉了殺不死的惡魔,您用一天時間掌握了我用幾十年才掌握的能力,即使是動用幾百精銳士兵才勉強殺死的雪蟲也被你一個人殺掉了,這是一個人類能做到的嗎?”
老人頓了頓,語氣中透着一縷複雜。
“您和那個魔鬼都是憑空出現的,而在這之前,這世界又發生着可怕變化。”老人指了指四周早已枯死的樹,“十年前,這裏的植物還茂盛到煩人,可僅僅幾年時間,寒冷就從世界的邊緣蔓延到了這裏。”
“植物凍死了,各種各樣的動物也滅絕了,能看到的活物除了人,就是這些受不了外圍的寒冷而遷徙到這裏的生物,例如剛才那隻雪蟲。”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沉,越來越悲傷,越來越憤怒。
“吃的不夠,又沒有足夠皮毛,很多人都死了,留下來的,也都忍受着一天比一天的更可怕的嚴寒,苟延殘喘。”
“隻有世界的最中心還保留着茂盛的綠色,可有多少人能擠進那裏?即便擠進去了,那裏又能堅持幾年呢?我們不停祈禱,可毫無作用,直到,您出現了……”
尼祿轉頭看過去,發現老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近乎哀求。
“所以,您是神降下來拯救我們的對不對?!”老人的聲音中帶着乞求的意味,這讓本想直接否認的尼祿,不忍說出口。
“我會盡力而爲。”虛弱的聲音從尼祿的口中擠了出去。
“好!好……”老人的嘴因激動而顫抖,他像孩子一樣蹦跳着,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您先治傷,我馬上回來!”
說着,他拿起一把刀,向雪蟲跑了過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無可奈何的尼祿隻能繼續療傷,而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殺戮點數已經超過了一千。
療傷大約浪費了幾個小時,但哪怕不考慮通過殺戮點數多得到的天數,單單箭術的收獲已經對得起他七天的點數付出。
把車扶正時,渾身是血的老人捧着大團黏糊糊的東西,一臉狂喜地跑了過來。
“有這團香料,全村的人遷到都城都不是問題!”可能是讀懂了尼祿的茫然,老人如是解釋,“隻要帶上一點兒雪蟲的香料,附近的猛獸就不敢湊過來,對經常到四周采集資源的都城人來說,這東西價值比寶石都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麽有價值的話,都城怎麽不多派些軍隊絞殺雪蟲?”
“哪有這麽容易?上次的軍隊死了一半才勉強幹掉一隻,而那還是極少數擊敗雪蟲的記載,哪像您,一人一弓,居然就赢了!”
說到這裏,老人苦笑着搖了搖頭。“就算沒這些問題,這幾年也行不通了,天氣這麽冷,幾乎所有勢力都對世界的中心垂涎不已,這種時候分散兵力,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
尼祿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即便到了世界毀滅,怪物肆虐的關鍵時刻,人類最畏懼的,還是人類自身。
接下來的行程如老人所說,即便是最危險的地方,兩人也什麽都沒有遇到。
捧着香料的老人咧嘴笑了一路,不好談什麽的尼祿隻好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圍的環境上。
這一路,他明顯感到天氣在一點點變暖,把雪橇換成車輪,褪下厚實的皮衣沒過多久,眼中已映出了一望無際的綠。
在老人醫者身份的幫助下,馬車順利地通過城門,來到了聖域的前方,可在這裏,它被攔住了。
“您可以進入,他不行。”比尼祿高出半個身子的铠甲男指着尼祿,聲音傲慢。
“爲什麽?不是說每個醫者都可以推薦一個人進入聖域嗎?!”尼祿還沒什麽反應,拿着木牌的老人已經開始咆哮了。
“前幾年是這樣的,可越來越多的無能之輩借着醫者的推薦來聖域騙取王都的居住權,迫使醫者議會改變了主意。”面對老人的時候,守衛明顯客氣了許多,但看向尼祿的眼神,依舊倨傲。
“胡說八道!這麽多年的傳統,怎麽能說改就改了!”
“注意你的語氣,即便你是醫者,也不能這麽對聖域的守衛說話!”
“你在用什麽語氣和我說話?!”老人吹胡子瞪眼,胸脯在急促的呼吸中一起一伏,他向守衛狠狠比了比手中的香料,“要論資格,看沒看到這是什麽?這是雪蟲的香料!這隻雪蟲就是他殺死的!你們能做到嗎!”
“雪蟲香料?!”疑惑地看着香料,守衛湊近嗅嗅,眯起了眼睛,“确實是,可一個人殺死雪蟲?我看,這些都是偷的吧。”他一擡手,幾十個魁梧的铠甲男如潮水般圍了上來,将二人死死圍住。
“你、你……”老人指着男人,氣得發抖。
尼祿默默看着,根據老人的說法,原來的香料早就被分到各個機構了,自己再厲害也沒辦法一點點地偷上這麽大一團,一個有指揮權的守衛不至于連這都不懂,很明顯,他有其他目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客氣。
刀光閃過,幾十個武器瞬間斷成兩截。
“你……”守衛全都愣住了,指揮的守衛看了看四周的武器,猛地一顫,他的臉先是變得慘白,又變得猙獰扭曲。。
“難道,你想與整個聖域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