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大學,學校圖書館。
“汪小薇,你快去看看,你那廢物姐夫林斜送快餐被人打了。”
汪小薇放下手裏的書,擡頭看着幸災樂禍的女同學張燕,皺了皺眉。
張燕似乎根本沒看到汪小薇的臉色,嘲諷道:“唉,誰能想到,富山大學當初的第一校花汪小柔竟會嫁給那麽一個窩囊廢。”
“是啊是啊,聽說那林斜還是入贅的汪家,真不知道汪家看上了他哪一點。”張燕身後,同樣是汪小薇的女同學熊玲附和着。
“說不定,是本錢夠大呢!”
汪小薇再也聽不下去,起身冷笑道:“我姐夫怎麽樣,關你們屁事。”
說着,汪小薇就帶着書離開圖書館,張燕和熊玲面面相觑,但又同時翻了個白眼。
“裝什麽清高,整個富山市誰不知道她家那點兒破事。”
“就是,真是可笑。”
出了圖書館,汪小薇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問地方。
但她也沒有在意,如果不是姐姐汪小柔暗中囑咐過,她才懶得管那窩囊廢。
對于林斜,汪小薇絞盡腦汁能想出的最好一個詞,就是笑話。
汪家作爲富山市新進家族,短短時間就成富山珠寶業的大戶,坐擁十億資産,他的姐姐汪小柔更是富山首屈一指的美女,多少俊才被吸引。
原本的發展,應當是她姐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喜結良緣,成一對金童玉女。
可誰又想到,去年汪小柔剛畢業,就有一個人拿着一張婚契找上了汪家,說是要娶汪小柔爲妻。
最過分的是,他父親,竟然真的答應了,條件隻有一個,就是入贅。
一時間,一個毫無來頭的窮光蛋小子入贅汪家,娶了汪家大小姐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不知被多少人看了笑話。
這還不算完,最讓人無可理喻的是,她這便宜姐夫簡直是十足的丢臉,她家給準備的店鋪經理不當,反倒去當送餐快遞員。
“垃圾,ler……”
帶着這樣的念頭,半個小時後,汪小薇找到了林斜。
就見一個身材修長瘦削的身影正蹲在樹下修自行車。
隻看背影,就算是汪小薇心頭也有些觸動。
“喂,你怎麽回事?”
林斜聽到聲音,扭過頭,露出半張白皙的臉蛋兒,唇角還殘留着些許血迹。
“哦,是小薇啊,你怎麽來了?”
林斜咧嘴一笑,笑容人畜無害,但如果看得更仔細些,就能看到他眼底潛藏的滄桑。
汪小薇心裏歎了口氣,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這窩囊姐夫廢是廢,但長得的确不錯。
尤其笑的時候,
就算汪小薇憋了一肚子不滿,也會突然少一半。
少了一半,但還剩一半。
汪小薇雙手叉腰,冷笑一聲道:“你長臉了啊,竟然學着跟人打架?”
林斜無辜道:“我可一直沒還手。”
汪小薇眼皮一跳,罵道:“笨蛋,誰叫你不還手的?你還嫌自己不夠丢人?”
這一罵聲,引起了周圍同學的駐足。
汪小薇雖然愛看書,自诩文藝女青年,但脾氣一上來,立馬變小潑婦。
她指着那些駐足的人道:“看什麽看,沒見過訓自家狗的,都給我滾。”
狗?
林斜原本柔和的雙眼閃過一絲冷光,握着自行車斜杆的手驟然一緊。
入贅汪家一年,他任憑旁人嘲諷辱罵,将自己當做笑話,一切還不是爲了和師父的承諾。
他的師父,邪靈兒,那個在他眼裏,世間最溫柔最美麗的女子,當初将五歲的他從人販子手裏救出,給了他這一生中最珍貴的回憶。
她的關懷,她的嚴厲,她的悲哀,她獨自在深夜裏的哭泣,都無不深深觸動着林斜的内心。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的陪伴。
林斜還以爲自己會一直和師父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可沒想到,就在一年前,那個滿天大雪的早上,師父會如此狠心地離開。
離開前隻留下一份書信。
或許隻有天知道,那一刻的林斜有多麽的瘋狂,多麽的悲傷。
他像狗一樣找遍了富山的每個角落,找了整整一個月,最後終于支撐不住時,他打開了手信,那書信中有一張婚契和邪靈兒親筆留下的手信。
手信的内容,便是一個承諾。
邪靈兒告訴林斜,要想再次和她見面,就和汪家大小姐成婚。
十年之後,再去找她!
正是因爲這個承諾,林斜才甘願入贅汪家。
原本他隻想安安靜靜當一個廢物,和汪小柔維持着表面上的婚姻,如此過去十年,再去找師父邪靈兒。
可僅僅一年,他就遭受了無盡的白眼。
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汪小薇罵走了圍觀的人,準備再教訓林斜。
卻是一回頭,就看見了林斜的雙眼。
就像兩柄鋒利的刀子,更像荒野上緊緊盯着獵物的狼眸,孤傲,卻又邪氣凜然。
汪小薇臉色一白,後退了兩步,帶着哭腔道:“你……你别這麽看我。”
林斜身子一顫,感覺幾欲失控的内氣,深呼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憤怒,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松開握着自行車斜杆的手。
就見那合金制成的斜杆上,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汪小薇甚至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林斜快步離去。
因爲此刻體内内氣的暴動逆行,林斜沒時間等公交車,所以直接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去哪裏?”
“天韻小區。”
出租車司機看了眼林斜,踩下油門。
颠簸中,林斜的雙手緊緊握起,指間響起噼裏啪啦的清脆爆音。
“該死,内氣逆行,竟然在這個時候。”
“這是第幾次了……一、二、三……第九次,也就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此刻,在他體内,正有汪洋般的内氣肆意沖撞着他的筋脈,每沖撞一次,林斜的臉便蒼白一分。
現代醫學将痛分爲十二級,第一級是蚊子叮咬的痛,幾乎感受不到,第十二級是孕婦分娩時的痛。
但此時,林斜體内内氣的沖撞,任何一次都堪比孕婦分娩,甚至有過之。
也就是說,林斜體内内氣每沖撞筋脈一次,他就相當于生一次孩子。
從富山大學到天韻小區短短四十分鍾的路程,林斜至少得經受生一百個孩子的痛苦。
即便林斜的體質在這麽多年内氣的改造下,已經有了超常的抗壓和忍痛能力,卻也難以忍受這種痛苦,僅僅十分鍾,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師父,你到底在哪裏……等我,一定等我……”
這個時候,不巧的是前方路口有人招手攔林斜所乘坐的這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想要多拉兩人,于是在沒有征求林斜的建議下擅自停車。
“師傅,去天衡小區。”
說着,那兩人拉開出租車後車廂的車門,當看到後座上已經有了一個人,兩人同時一愣,當看到後座上人的臉時,兩人臉上同時泛起冷笑。
“喲,這不就是我們富山市最有名的林斜哥哥嗎?”
“是啊,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富山市的大名人。”
林斜聽到是女孩兒的聲音,強自擡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她們。
這兩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和汪小薇在一塊兒的張燕和熊玲。
就算平常,林斜也懶得搭理人,何況現在。
林斜的沉默給了張燕張狂的勇氣,她剛說完,就露出鄙夷神色,冷哼道:“喂,你給我下來。”
“你什麽意思?”
張燕冷笑道:“什麽意思?這車我們包了,你給我滾下去。”
林斜極力壓制體内暴動的内氣,冷冷道:“你有什麽權利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