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
濃密的夜色将整片大地籠上一層暗色的迷暈,夜晚時段敢于出門上街的人越來越少,哪怕他們學習了魔法,依然不敢公然上街。
現在黑夜的時間越來越長,大家發現即使有魔法體系撐腰,面對這漫漫長夜,依舊心裏不踏實,總覺得人在終極禍亂面前沒有任何反手之力。
結界樹下,屋内燈火通明,光亮照到結界樹葉上,樹葉折射更加明亮柔和的光芒,令整片山頭和附近的區域都得到溫暖的光明。
在這光芒的照耀下,那畫闆上的抽象畫再一次的發出神秘的呼喚聲,許多墨水生物擡辜,看向山頂的某個方向。
山林中,一些路過的螞蟻也改變方向,朝山頂方向走去。
結界樹見到大片大片的動物朝這兒趕來,看方向是那面畫布,于是它降下一條樹枝,伸到陳小糖的卧室窗戶外敲敲玻璃,吵醒陳小糖。
陳小糖正在睡夢,睡得正甜美中,聽到噔噔的敲窗聲,小眉毛微皺,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樹葉。
“怎麽了,結界樹?”
陳小糖揉着眼,下床穿棉拖鞋,頂着一件白色棉絨睡衣站在窗戶邊,見到無數的小動物聚焦在畫布旁,紛紛伸手欲摸畫布,但是被結界樹降下枝條攔住,沒有一個動物成功摸布。
見到這一幕,原本很困困的小糖頓時清醒很多,喃喃道:“魔鏡,你果然是壞的。”
她打開窗,結界樹立刻用幾根樹杈鋪成路,讓她一路走到結界樹下。
小動物見到陳小糖的出現,原本空洞的眼神又漸漸了神采,發覺自己的不對勁,紛紛退出。
墨水生物直接一哆嗦,見到他們的造物主出現,紛紛擺正姿勢,發出委屈的聲音,表示自己并不是有意靠近那幅畫。
陳小糖安撫不安的大衆,幾步走到畫前,拿起結界樹守護的畫筆,神秘凝重的看向畫布上的抽象畫作。
畫布上本來是極爲抽象的,但顔料自己動了,變成流動的姿态,每流動一次就趨近于真實的魔鏡樣子。
看着這塊布,陳小糖察覺到一股非常誘惑的氣質,誘惑她詢問魔鏡。
“既然你不善,我不能留你。”陳小糖點到畫布上,從右上角劃到左下角,又從左上角劃到右下角,形成大大的“X”号。
但就是這麽兩筆,畫布的生命立刻發出強烈的抗議,那黑色的叉号居然被畫布吸收進去,爲自己的顔料加料,完善這幅未完成的畫。
自行畫畫!
陳小糖沒料到繪畫生命還有自己吸顔料畫畫的能力,看來魔鏡這個生命已初步成型,雖然還差陳小糖用最後的點睛之筆,将它的生命點亮,但現在陳小糖想否定它的存在,它不得不靠自己完善自身,以不完整的身體出世。
噗通兩聲,畫闆亂動,布中的生靈漸漸變成實體的東西,從畫布裏探出一個金屬質感的鏡框。
“啊!”陳小糖吓得後退,而旁邊的墨水生物知道陳小糖有難,紛紛湧上去,用自己的爪子想按那頂鏡子回畫紙裏。
可墨水生命畢竟由各種顔料組成,魔鏡碰到墨水生命,自動吸取他們的墨水完善己身。
“結界樹,戳破它!”
迫不得已,陳小糖下令毀掉畫闆,讓它沒法出生。
結界樹原本就想這樣做,它知道這面畫闆是陳小糖費了很大功夫制作的,輕易損壞定讓人無比心疼,故而沒有主動破壞。
現在結界樹聽到陳小糖那悲傷的聲音,心裏被感染,生起憤怒的情緒,立刻劃出一條巨粗的樹杈,夾帶無窮結界力量的樹杈叉中畫闆。
轟隆!
畫闆被結界樹的樹杈轟到地闆,應聲爆裂成碎木,随後變成一團墨水煙絲,浮上空中消失。
那畫紙也被樹杈大力貫穿,中間多了一個大窟窿。
詭異的是畫紙并沒有化成墨水煙絲升空消失,陳小糖聽到一聲類似咔嚓的鏡面破碎聲,她眨了眨眼睛,見到畫布旁邊多了十幾塊碎裂的玻璃鏡碎片以及黑色金絲紋鏡框。
玻璃碎片的表面反射率很高,陳小糖隻看了一眼,便見到自己的臉倒映在其中一塊最大的碎鏡片。
軟軟的臉,白色毛絨睡衣,白嫩的肌膚,怎麽看都像個心靈的小人兒。
但陳小糖感覺不好,那個鏡子裏倒映的人讓她感到恐懼,總覺得那個東西另一個自己。
“結界樹,打爆它。”陳小糖害怕道。
結界樹降下更多的樹枝,呼呼風聲起,無數的樹枝轟擊地表,傳來一陣陣的打地面的悶響聲,引起父母卧室燈光亮。
父母老兩口打開窗,見到結界樹暴打地面的樣子,不禁一頭霧水,以爲結界樹發瘋,不過見到陳小糖滿臉愁地站在那兒,便知道事情不簡單。
他們連睡衣都忘了換,伸手招了招,結界樹降下樹條載老兩口靠近,由陳小糖釋放剛才的暴動緣由。
這時,碎裂的鏡面已被打碎成齑粉,那些齑粉散播在土壤裏,被墨水生物一點一點的聚起來,分批次堆成小粉末,詢問陳小糖如何處理這種東西。
陳小糖看一眼這些被打碎的齑粉,心底的被呼喚之意仍沒有停止,仿佛有個聲音在呼喚她,讓她救它。
這裏是結界樹結界内,外界的誘惑力量幾乎無法進入,所以神秘聲音的來源必然是這堆齑粉。
“燒了。”陳小糖下令道。
面對未知的事物,還是燒掉穩妥。
但築起大火後,這些齑粉竟在火堆中相安無事,沒有燒焦的迹象,甚至還在火焰中熠熠生輝,異常閃耀。
耳邊,呼喚救命的聲音仍沒有停止。
這一刻,陳小糖終于感覺到自己的異能有兇險性,若是沒有結界樹這種BUG級存在守着,天知道魔鏡出世會發生什麽事情。
“爲什麽會這樣呢,我明明隻想畫個察看遠方畫面的鏡子而已。”陳小糖撲入媽媽的懷裏,委屈道。
“這些齑粉不能丢外面禍害别人,讓你哥處理吧,免得害人。”母親也感覺這幾堆魔鏡齑粉有種詭異的魅力,好像看着那堆齑粉,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但這樣的想法是荒唐的,陳媽媽不是三歲小孩,而是四十幾歲的婦人,不會自大的認爲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嗯。”陳小糖點頭。
面對處理不了的東西,他哥哥總能找到方法應對。